第23章 兵来将挡

  “办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坐在顺王正对面的男子一头雾水。

  顺王刷一下打开折扇, “你不需要知道。”

  “不说就不说。”男子哼一声, 拿起箸夹红烧肉。

  燕来放下碗勺, 漱漱口,猛地转向窗外。

  豆蔻吓一跳,“出什么事了?主子。”

  “速去把我大舅母叫过来。”燕来道。

  如意斋的管事是霍英豪的大儿媳妇花大嫂。花大嫂因只有一个乳名, 除了她相公, 旁人都不好直呼其名, 黑风寨的年轻人便喊她嫂子, 外人喊她花大嫂。久而久之, 花大嫂就成了她的名。

  方才凤姑跟燕来说,顺王一行点了多少多少菜,正是花大嫂命人告诉她的。

  此时楼下已有客人进来喝茶, 伙计得招呼, 豆蔻便亲自去请花大嫂。

  花大嫂一看到豆蔻,没容豆蔻开口就随她过来。

  “顺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燕来本以为他得吃一个时辰,实则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花大嫂:“我也觉得奇怪。伙计都做好被他刁难的准备, 他这次却什么也没问,太奇怪了。”

  “放弃了?”豆蔻问。

  燕来微微摇头,“他闲的——”连忙把“蛋疼”两个字咽回去, “他都快闲出病了。难得碰到一个让他嫉妒,又能给平王添堵的事,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我也觉得他闲出病了。”二楼没外人,花大嫂想到就说,“世人都知道皇上属意平王, 他有什么可嫉妒的。又不是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平王不学无术,皇上因偏疼平王就想立他为太子。”

  豆蔻接道,“有才能的人反而不会去嫉妒旁人。”

  “你说的那是有德有才的。”燕来见花大嫂好奇,“这事我大概知道点。父皇封他们兄弟四人为王之前,没找任何人商讨。他们封号一出,父皇紧接着又说希望天下早日太平,这无异于告诉满朝文武,我的四个嫡子只有平王不错,那仨都是废物。

  “那仨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又加上王爷在战场上压他们一头,把他们衬的黯淡无光。偏偏还比他们小许多,等等各种原因,造成了那哥仨越来越嫉妒王爷。

  “上面有父皇盯着,王爷身边又有许多功夫极好的侍卫护着,他们动不了王爷,就越发喜欢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花大嫂若有所思道,“听你这么一说,比起把我们店里的人挖走另起炉灶赚钱,他们更希望看到我们做不下去。”

  燕来想想,顺王不差钱,平王的姑姑和顺王的岳丈家也不差钱,盯上他的店还真有可能只是为了给他添堵。

  “舅母,让店里的伙计机灵点,别让他们揪到错处。”燕来道。

  花大嫂:“我回去就说。”顿了顿,看着燕来,欲言又止。

  “舅母想说什么尽管讲。”燕来接道。

  花大嫂试探着说,“那我就直说了。你就没别的办法?不能总这么防着吧。”

  “是不能。可咱们不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吗。”燕来道,“如果顺王只是好奇,我急吼吼找父皇求救,反倒被他倒打一耙。”

  豆蔻接道:“主子说得对。我们没证据,想打顺王一顿都没理由。”

  “打他还要理由?”花大嫂脱口而出。

  室内安静下来。

  燕来回过神就想叹气,“舅母,这里不是黑风寨。天子脚下,凡事都得讲法。京兆尹也不是个脓包,顺王被打,你除非躲去黑风寨,不然早晚会被他找到。”

  “不让人看见不就完了。”花大嫂说的干脆。

  燕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或早或晚都能查到你头上。”

  “那个当官的这么厉害?”花大嫂对官府没好感,打心眼里不信燕来的话。

  燕来:“我知道有个仵作,从你鞋底上的土就能查出你之前去过哪里。”说着不禁看一下花大嫂,见其发髻有些凌乱,衣服很干净,但衣袖上有几滴油花,心中一动,视线下移,见其鞋边很干净,“今早是你做的饭?”

  花大嫂有四个孩子,其中老大和老三是闺女,平日里都是她们姐俩做饭。这几日姐俩身上不舒服,早饭就一直是花大嫂做的。

  花大搜以前显摆过,闺女大了,都不用她做饭。可她这几日没跟人说过她做饭,闻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惊得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告诉我的。”燕来开店让黑风寨的人管是为了“洗白”。洗白的第一步便是放下屠刀,“我去过如意斋后院和庖厨。后院到处都是水,庖厨里湿漉漉的,到晚上才会干。你鞋边没污泥,说明你今天没去过如意斋后院。至少没往里面去。

  “你的衣裳很干净,可右手衣袖上有几滴油,不可能是吃饭滴上去的,说明早上是你做的饭。你因要做饭,时间紧,未像往常一样慢慢梳妆,发髻也就不如往日齐整。”

  花大嫂下意识摸摸头发,发现有点歪,放下胳膊一看真有几滴油 ,应该是早上炒菜溅上去的,“就凭这些?”

  “这些还不够。”燕来道,“你啊,不要小看当官的。他们想查你,一查一个准。”

  花大嫂脸色变了变,“那以前……”

  “不想查。案子堆积成山朝廷不管,所有公务处理好,朝廷也不会赏,干嘛费那个劲呢。闲着不好吗。”燕来道。

  花大嫂不禁咬牙,“那帮杀千刀的!”

  “你回去吧。”燕来笑了,“记得跟吉祥阁说一声。”

  花大嫂点一下头,“你呢?”

  “外面太热,我坐会儿再回去。”燕来说是这样说,等花大嫂撑着油纸伞前往吉祥阁的时候,他就回去了。

  回到府上,燕来就在想要不要给平王写封信。

  可他又着实不知该写什么,总不能还抄《诗经》吧。

  他已抄了四首,平王没看腻,他自个都觉得假。

  犹豫片刻,燕来便决定再过半个月,平王若不给他来信,他再写封信问问,平王回不回来过中秋。

  想到这些,燕来长舒一口气,站起来浑身一僵,惊叫道,“豆蔻!”

  “怎么了?怎么了?主子。”豆蔻慌忙跑进来,见燕来脸色煞白,“哪儿不舒服?”

  燕来都想哭给她看,“那个来了……”

  “什么?”豆蔻愣了一瞬,明白过来哭笑不得,“都这么久了,您怎么还没习惯。以前在家中——”

  燕来连忙打断她的话,“别说了!”

  “好好,奴婢不说。”豆蔻扶着燕来的胳膊,“去寝室?”

  燕来快速点一下头,就夹着小碎步往寝室去。唯恐步子迈大一点,就血崩警告。

  到寝殿,等小丫鬟把污秽桶拎过来,燕来就把豆蔻赶出去。

  豆蔻见她主子这么害羞,顿时想笑,“真不用奴婢伺候?”

  “出去,出去!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燕来连连摆手。

  豆蔻忍着笑把门关上。

  屋里传出一声惊呼。

  “又怎么了?”豆蔻忙问。

  燕来望着干干净净的亵裤,不敢置信,“没有?!”

  “没有?奴婢进来看看?”豆蔻问。

  燕来:“等一下。”拿手纸擦拭一下,“真没有。可可我方才怎么感觉来了。”

  “什么都没有?”豆蔻趴在门缝里小声问。

  燕来伸手摸一下亵裤,隔着屏风说,“有点湿。那个还有无色的?”

  豆蔻愣了愣,反应过来简直哭笑不得,“您母亲燕夫人都是怎么教的您啊。”

  “没教过。”燕来脱口而出。

  豆蔻噎着了。随即觉得无语,“她这个当娘的心真大。难怪您每次来那个都像要死了一样。主子,那事对女人来说很正常。”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燕来刷一下把门打开。

  豆蔻猝不及防,险些摔燕来身上。

  “你几岁了?站都站不稳。”燕来十分嫌弃。

  豆蔻呼吸一窒,顿时不想再跟她说话,“主子,奴婢是被您给吓的。”不待燕来开口挤兑她,抢先问,“想不想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燕来习惯性想说,不想!可现在是女人,还不知要当多少年,为了以后好过点,不想也得了解啊。

  “爱说不说。”燕来甩给她一句就往书房去。

  豆蔻小跑跟上,低声说一句。

  燕来定住,“那东西?”

  “那个不是东西。”豆蔻下意识说。

  燕来噎了一下。

  “奴婢错了,是东西。也不对,是主子您的东西。”一见燕来脸色更不好,豆蔻朝自个嘴巴上轻轻拍一下,“奴婢去厨房给你煮点姜茶。”

  燕来:“我那个没来。”

  “提前两天喝比来的时候喝舒服。”关于这点豆蔻其实也不能确定,但她知道燕来心情不好就想吃凉的,吃了凉的那个来的时候一定会很难受。

  燕来对这些一无所知,见豆蔻说的信誓旦旦,不禁皱了皱眉,“知道了。”

  豆蔻立即去庖厨。

  燕来喝了两天红糖姜茶,第三天如期而至,燕来反而松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来了。

  可豆蔻并不想看到她主子躺在躺椅上,一躺就是一天。

  翌日清晨,燕来正准备用膳的时候,豆蔻端来一碗猪肝汤。

  燕来眉头紧皱,“我肚子不疼。”

  “不疼也得喝。主子,乖啦,听话啊。”豆蔻拿起汤匙送到燕来嘴边。

  燕来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你哄孩子呢?”

  “您听话,奴婢想哄您也没机会啊。”豆蔻道。

  燕来张了张口,抬头瞪着眼睛看着她。

  “您再看这个也不会消失。”豆蔻不为所动,拿着汤匙的手甚至稳如磐石。

  燕来服了,“放下!我喝!”

  “这才对嘛。”豆蔻放下碗,“主子别怪奴婢多事,韩姑姑说女人病不趁年轻调理,老了可受罪了。”

  燕来的嘴巴动了动,把“我不是女人”五个字咽回去,轻咳一声,掩饰住他的尴尬,“知道了。”端起猪肝汤一口喝尽,“行了吧。”

  豆蔻笑着把碗收走。

  燕来松了一口气,饭后继续躺。

  豆蔻这次没再管燕来,由着燕来从早躺到午。晌午饭后继续躺。

  “再躺下去我一天得重两斤。”头枕着手臂,嘴上这样说,身体纹丝不动。

  豆蔻忍着笑问:“太阳下山奴婢陪您出去转转?”

  “不去!”府里无聊,好歹有阴凉地儿。外面走累了,连个歇脚的都没有。他总不能让豆蔻背着他回来,“过两天再去。”

  豆蔻:“奴婢还没去过吉祥阁,咱们去吉祥阁?”

  自打吉祥阁开业,燕来也没进去过。想一下,燕来点了点头。

  可还没等燕来去吉祥阁,吉祥阁的掌柜就找来了。

  燕来刚觉得自己又活过来,准备让小丫头拿碗冰饮,让豆蔻给他切个凉瓜,就听到门房来禀,吉祥阁的掌柜求见。

  吉祥阁的掌柜的是霍英豪的干儿子,燕来他二舅。

  开店前鲁鹏来过,门房认识他,便让他去书房等着。

  燕来到书房门口看到他二舅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心不由得提上来,“出什么事了?”

  “出——”鲁鹏看到是燕来,“快,跟我走!”

  燕来一动未动,“先说出什么事了。二舅,我是平王妃,天塌了都有皇上帮我顶着。”

  鲁鹏陡然冷静下来,又迫不及待地问:“皇上真会帮咱?”

  “你先说什么事。”燕来道。

  鲁鹏:“对对!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从头说,不差这一会儿。”

  鲁鹏:“这事还得从两天前说起。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汤里吃出一只苍蝇,然后说我们的菜不干净。我正想道歉,对面包厢里的人开口说,那个苍蝇是他自己放的。

  “那个少年说对方污蔑瞎说,还说他跟我们一伙的。那人起初只是看不惯,听少年那样讲,就说汤端上来的时候,他闻到香味,也想吃就起身看了一眼,里面根本没苍蝇。

  “当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对那少年说,再送他一份。那少年说,谁知里面又会放什么玩意,他不吃了。接着就起身走了,饭钱都没给。

  “我以为这事就完了。谁知他今早牵了两条大黑狗到店门口,对过往的人说,吉祥阁是黑店,饭菜里面有苍蝇不承认,还吓唬客人。

  “我听他这样讲,就要找他理论。可我还没靠近他,他就松开狗绳,让狗咬我。我吓得躲店里,叫他进来说。他说跟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以为他想讹钱,就让账房给他拿百两银子。

  “他反而给我一句,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听到这话,口气就不大好,问他到底想怎样。他说想怎么样就怎样。你听听,这不是无赖吗。”

  “是无赖。”鲁鹏说的太快,燕来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听得不甚真切,但也听明白了,“那个苍蝇是他故意放的,找茬,没得手,就牵两条大狗过来继续找茬?”

  鲁鹏连连点头。

  “目的是让你干不下去?”

  鲁鹏再次点头。

  “什么来头?”燕来问。

  鲁鹏:“我我,还没查。”

  “立即去查。”燕来说着,一顿,“等等。”黑风寨的仇人都不在长安。而他们的仇人都是贪官污吏,恨他们恨的要死也不敢报复。那么盯上吉祥阁的人,只有可能是他的仇人,“找人问问是不是顺王的妻弟,或贾家的人。”

  鲁鹏忙问:“哪个贾?”

  “大公主萧淼的夫家。”燕来道。

  “好!”鲁鹏应一声就往外走。

  燕来沉吟片刻,让梁州也过去看看。

  “主子怀疑公主搞的鬼?”前殿离外面的马路很近,豆蔻担心隔墙有耳,小声问。

  燕来转向她,“你对萧淼有多大误解?怎么就认定她敢来找我,甚至敢坑我?”

  “她都不敢,贾家敢?”豆蔻问。

  燕来想起那日在椒房殿发生的事,“他们以功臣自居,有何不敢?”

  “终归是臣啊。”豆蔻道。

  燕来噎着了。更加无语的是豆蔻都懂得的道理,贾夫人不懂。或许懂,是萧家的优待让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贾夫人是母后昔日闺中密友。”燕来道,“如果你的好友成了皇后,你会不会变得目中无人?”

  豆蔻想象一下,想象不出来,“奴婢不知。”

  “也许不会。但恭维你,捧着你的人多了,极有可能会觉得自己能飘起来,乃至上天。”屋里闷,燕来到廊檐下,就命家丁搬个椅子出来,他直接坐在廊檐下等。

  梁州认识的人多,有他帮鲁鹏,也就没让燕来等太久。

  两刻,梁州和鲁鹏回来,对燕来说,“贾祭酒的小儿子。”

  “看来是知道了什么。”燕来道。

  豆蔻忍不住说:“奴婢当时就说不能帮,可您就是不——”

  燕来抬抬手制止她说下去,“现在说这些已晚。”

  “那该怎么办?这么热的天,菜放一晚就全坏了。”鲁鹏很是担忧,“他明日如果还这样,吉祥阁真就开不下去了。”

  燕来皱了皱眉,“今日准备了多少荤菜?”

  “红烧肉一大盆,糖醋鱼,还有庖厨早几天刚做出来的糖醋排骨也有一大盆。因为小孩子爱吃。有时候他们吃了还要再带一份回去留着晚上吃。”鲁鹏说着,不禁叹了口气,“早知我就不准那么多了。”

  燕来抬头看了看太阳,“还没到午时?”

  “最多还有一刻。”梁州道。

  燕来思索片刻,道,“那还来得及。”

  “你要进宫?”鲁鹏忙问。

  燕来摇头笑笑,“这么点事用不着麻烦父皇。”

  “这么点?”鲁鹏惊叫一声。见燕来好似没放在心上,“你有主意?”

  燕来点点头,“先别高兴,我这个主意有点累。”

  “只要能把这事解决,就是累得病得起不来我也干!”鲁鹏道。

  燕来:“没那么多累。”

  “那你快说。”鲁鹏催促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先更五千,过了这两日就日万

第23章 兵来将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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