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顾岑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陆易涟一面觉得这个电话有些突兀，一面还是语气如常地回应了他：
“嗯，在家。”
“在家就把之前给你的剧本再看看。”顾岑风的语气毫无波澜，“选一部感兴趣的，不接《倾世》也不能闲着。说起来，我看你最近好像没什么事情做？”
陆易涟：“……”
他怎么从顾岑风的话里感受到了一点莫名其妙的火气……
他们好像才通了不到30秒电话吧？
“怎么不说话？”顾岑风的语气听着仍然不算太好。
陆易涟回过神：“没。”
“在想怎么跟您说。”他道。
手指上还残留着些微的痛感，他按了按创口贴，想了想，接着开了口：
“我白天去了刘导家一趟，答应他接《倾世》了。”
说罢，他把白天的经历简单地跟顾岑风说了一遍。
他没有隐瞒世纪泼脏水的部分，毕竟在公关这方面，他只能依靠公司。
但是关于余姣的部分，他刻意隐去了一些。不为别的，到底是私人恩怨，他觉得没必要让其他人来替他操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顾岑风居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卜嘉树那个经纪人干的吧。”他道，“叫余什么来着，余姣？”
陆易涟：“……”
“嗯。”他道，“您怎么知道的？”
“那天碰到他们之后，我让小陈顺便查了一下。”顾岑风道，“卜嘉树被雪藏之后就被她放养了，之前那个爱哭的小子是她专门从公司里新人挑了准备重点培养的。而试镜那天，世纪就去了他一个，很显然，这个角色是为了他抢的。”
“另外。”他顿了一下，“这手泼脏水的工夫跟之前那出如出一辙，很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想猜不出来都难。”
他说了这么多，刚刚回答陆易涟却没怎么停顿，显然是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把这些东西给转明白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易涟才直观地感受到了莫辛所说的，外界对于顾岑风能力上的那些赞扬。
他心下感慨，刚准备回应一句，顾岑风就补完了最后一句话。
“我不像有些人。”他道，“喝个酒就能把自己喝失忆，这点事刚过去不久，还是能记住的。”
陆易涟：“……”
敢情这人过了这么多天，还在生他的气。
对方的怨气几乎要越过电流化成实质，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
“我……”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目光就倏然顿了一顿。
电脑上挂着的微信界面上，一条消息陡然跳了出来，发信人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余姣：最近有空吗，锐泽想请你吃个饭
*
不久之后，《倾世》的演员正式定了下来。
这事没有对外公布，但是消息却依旧在圈内传得很快，主要演员算是大咖云集，当然，这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除了男主。
陆易涟这个名字传到大多数人的耳朵里，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愣：
这谁？
然后，一点零碎的记忆就冒出了头。
哦……
那个前段时间跟那谁牵扯不清、又把那谁害得雪藏的那个。
好像演过几部剧？
没啥印象啊……
剩下的少部分人，有的是跟陆易涟搭过戏的，有的是跟他有过交情的。
他们无一例外，内心的感受都是：
孩子终于熬出头了。
卜嘉树的感觉其实没有错，陆易涟的确很难跟人交心。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招人待见，事实上，在这个圈子里，除了利益交换就是萍水相逢，能迅速获得别人好感的，要么就是有实力到令人心服口服，要么就是待人礼貌、做人低调。
陆易涟恰好，两个都占了。
也正是因此，他在圈里的人缘其实很好。
不过，不管是不知情的，还是知情的，他们无一例外，几乎都没有质疑他实力的。
这也算是刘梁名声在外的好处之一。
够狠，够严苛，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挑选出来的阵容一定是他认定的，能够入眼的，这也算是质量保证的一种。
相较于圈里，网上的舆论就没那么友好了。
在半官宣的微博下面，评论炸了。
“？？？恕我孤陋寡闻，男主是？”
“前段时间上了几次热搜的那个吧[鄙视]，果然炒作有用，资源这不就来了吗”
“不是，导演是刘梁啊，我觉得质量还是有保障的诶”
“还有人记得前段时间那个换人瓜吗，是这个吧是这个吧是这个吧？？？”
“草！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水好深啊！”
空荡的休息室里，贺芊芊一边剥了颗糖，一边发了条微博。
贺芊芊V：有实力就是有实力哈，下水军下黑子也改不了人家有实力这个事实，奉劝有些人别整天想着歪门邪道，小心做多了亏心事，半夜鬼敲门哦[爱心][爱心]
沙发的另一头，陆易涟刷到这条微博，手指一顿，抬起了头。
“不用谢我。”贺芊芊头也不抬，“早看世纪不爽了，老娘在出我自己的气，小陆乖哈，别管，跳过去就行了。”
说罢，她就开始劈里啪啦地按键盘。
陆易涟都不用再低头，就知道他贺姐又开始怼她评论底下的键盘侠，他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看手上的剧本。
他是确定了之后才知道贺芊芊也要进组，她这两天总算是杀了青，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今天来公司溜达了一圈，正好撞上了来办事的陆易涟，靠着“一起研习剧本”的缘由把他抓到了休息室。
结果就是，陆易涟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下午的剧本，他贺姐认认真真地怼了一下午的评论。
当然，她也并不是不敬业，而是纯粹地有“ddl拖延症”——
简而言之，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想干活。
临到傍晚，陆易涟揉了揉看得有些酸痛的眼睛，而贺芊芊伸了个懒腰，前者是看累的，后者是怼人怼累的。
“一起吃饭去不？”贺芊芊起身。
陆易涟停顿了一下：“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有点事。”
贺芊芊眨了眨眼睛：“啊？”
片刻后，她就明白了为什么。
她家老板换下了正装，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了一旁的人：
“走么？”
他道。
*
陆易涟顶着贺芊芊诡异的目光走出房间，跟着顾岑风上了车，有些无奈。
这事还要从那天余姣给他发消息说起。
他一停顿，顾岑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问了他一句“怎么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而且当时他和殷锐泽还处在风口浪尖，秉着还是知会公司一声的原则，他把这事告诉了顾岑风。
顾岑风倒是没反对，却加了个条件。
“你跟她说一声。”他道，“我陪你去。”
陆易涟当时本来想拒绝，被他用“我不陪你去也是彦杉陪你去，你让她去跟余姣斗智斗勇吗”这样的理由堵了回去。
这事其实有些超出他的预料范围。
他的确想和余姣做个了断，是单独的，属于他们之间的了断。还没定好时间，余姣就先给他发了消息，如果带上殷锐泽的话，有些话就不那么好说了。
……现如今，还加了一个顾岑风。
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那里在突突地跳，顾岑风看了他一眼，突然开了口：
“手怎么伤了？”
陆易涟倏然一顿。
“划伤的。”片刻后，他道，“没事。”
顾岑风似是想说些什么，竭力忍住了，又别过了头。
他不说话，陆易涟也不好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沉默无言地一路到了餐厅门口，径直坐了电梯上楼进包厢。
殷锐泽他们到得早一些，一看到他们，他的眼睛一亮，只是顾忌着身旁的余姣，他还是克制着没太兴奋，只是冲他们挥了挥手：
“陆哥！顾总！”
陆易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刚刚的一点不自在也被冲散，冲他笑了笑，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然后对着余姣不轻不重地问了个好：
“余姐。”
女人没说话，只是嘴角勾了勾，权当打过了招呼，然后道：
“还没恭喜你拿下了邵沛这个角色。”
开篇第一句先说这个，陆易涟还没有什么反应，一旁的顾岑风先皱了皱眉。
他没怎么和余姣说过话，但对于她也是略有耳闻的，好歹也是世纪的金牌经纪，说话这么不过脑的么？
还是……
她和陆易涟这么久以来，就是这么一个相处模式？
不管怎么说，这话其实都挺让殷锐泽尴尬的，毕竟他是被刷下来的那个。只是这人大概天生没装那根敏感的神经，大咧咧地跟着附和了一句，然后欢欣鼓舞地跟陆易涟聊起了天。
他们这么一聊，席间的气氛倒是热闹了些。
顾岑风看着陆易涟，确认他的情绪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挪开了目光，低头喝了口水。
再一抬头，他撞上了余姣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手倏然顿了一顿。
对方在打量他。
或者说，评估他。
这个认知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片刻后，他勾了勾嘴角，站起了身。
“我去个洗手间。”他道。
然后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顾岑风垂下眼，笑了一下，脚步不停，却临时拐了个弯，到了空寂无人的露台。
走到露台的一角，他停下了脚步。
“余小姐。”他道，“我很讨厌被人观察，也很讨厌被人用这种暗示的方式约出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的身后，红衣红唇的女人站定，轻轻笑了一下：
“顾总真是个聪明人。”
她的确想约顾岑风单独聊一聊，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只是一个眼神，对方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在她开口之前，寻找了一个更自然的理由脱了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接下来的话，可要好好掂量一下再说了。
她的指甲轻轻地在栏杆上敲了一下，片刻后，她思索好了方案，开了口：
“顾总，容我先确认一句，您跟陆易涟，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余小姐。”顾岑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探问别人的私事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我只是为了我自身着想。”余姣没有被他直接而果断的拒绝激怒，好脾气地笑了笑，“毕竟，在圈子里，我也只是个小透明，比不上顾氏有权有势，要是顾总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可承受不起。”
顾岑风笑了笑：“这样啊。”
“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跟他不是这种关系。”他道。
余姣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虽说以她对陆易涟的了解，这人不会做这种以色侍人的事情，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这段时间星阳对他的偏爱几乎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她对此总有些隐隐的担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
“但是如果你打算伤害他的话，你会死得很惨。”
顾岑风开了口。
“来。”他冲着余姣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道，“想往他身上泼什么脏水，编来我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小顾总：虽然我还在生气，但是你要敢乱说话，你死了
今天是不是稍微长了一点（突然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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