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所以说，要送什么礼物会比较好一点。”
顾岑风在办公桌前转着笔，难得地有些头疼。
他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毕竟从小到大送礼物这种事不用他操心，管家自然会把包装精美的小玩意儿递给他，然后他转手再递给别人。
里头放的是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对方大概也不会在意，他们更在意的是跟顾氏攀上了关系。
但是这回如果再走这个流程……
别说陆易涟了，顾岑风本人都觉得太敷衍。
“你把你自己送给他算了。”贺芊芊难得来趟公司，被他拉过来出谋划策，还被喂了一嘴的狗粮，这会儿心情很不美丽，冷笑了一声，“反正他估计也不会嫌弃，反而会很开心。”
“……”顾岑风咳嗽了一声，“算了，我再想想。”
陆易涟的生日是8.23，左右还有几天，可以让他慢慢想。
“我听说你要去参加综艺了啊？”贺芊芊看着他，“虽然说你这张脸不好好利用确实有些可惜……但是你不像是喜欢这种事情的人啊。”
顾岑风没有多废话，把手边的企划推到了他的面前，贺芊芊看到了拟邀嘉宾的那一栏……
“当我没说。”她木然地道，“祝您拍摄顺利。”
“不过……”她抽了抽嘴角，“就你这个性格，去当评委，不会把那些小朋友骂哭？”
*
事实证明，贺芊芊的担心是十分有道理的。
节目录制的第一天，开录的第一个小时，现场导演的汗就下来了。
导演的确是个还算新的新人，名字叫莫鸿光，今年不过三十来岁。做这个节目打出的旗号是“我们要做娱乐圈最real的一档综艺”，为此，他花了大力气请来了陆鹤鸣，想的是让老前辈镇场，顺便教育一下现在心高气傲的新人，再请了圈内各界的大佬，其中不乏毒舌得很的媒体人，然而……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陆鹤鸣走的是温和劝导风，虽然说也会有批评，但总的来说以鼓励为主。其余的人到底在娱乐圈混久了，即便毒舌也比较审时度势，面对已经有点名气，或者背景比较强的新人总会稍稍手下留情。
到头来，在这个场子上最不给面子，也是最直接的，会是星阳的小顾总。
在台上，某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眼圈一红，差点掉眼泪之后，他擦着汗喊了停，让大家都休息了一下。
而与此同时，身后的观众席上，等待的选手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
“我靠……这也太直接了。”
“虽然他说的没什么问题，嘶……但是代入了一下妹子，我要窒息了。”
“这就是冷酷无情的商人吗，就这还那么多人想去星阳……”
“呃，轻点，人星阳这次也来了人的，虽然但是，有人认识吗，我想去采访一下他的日常生活……”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众人看向了最后排。
眉眼精致，气质清爽干净的青年拧开矿泉水瓶的动作顿了顿，抽了抽嘴角，还是堪堪维持住了脸上的完美微笑，用自己惯用的，一脸无辜的神情看了回去。
几排脑袋停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齐刷刷地转了回去，心中的同情愈发深刻。
一看就是温柔挂的男孩子，不会吵架的，嗯，果然只有这种人或者贺姐那种能和老板毒到一块儿去的才能进星阳吧！
嘶……这可真是太惨了。
青年边上，熟知内情跟他哥兜兜转转又在棚里遇上的殷锐泽有些木然地转过了头。
一群小傻子，他旁边这位惨个屁……
人家小顾总给自家艺人既当司机又当保镖还乐在其中呢，最惨的是马上要被训的你们啊……
“所以哥。”他默默地开了口，“顾总他为什么要来啊，我怎么记得他对综艺不感兴趣啊。”
他之前拍《倾世》的时候跟陆易涟一起呆过一小段时间的戏，跟顾岑风也打过一段时间的照面，心情就是星阳真是个人性化的公司，总裁探班都探得那么勤快。不过也正是因此，他对于顾岑风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对方不像是要准备刷脸出道的人。
“闲得慌吧。”
陆易涟喝了一口水，润了润稍稍有些干渴的喉咙。
这话实在是过于不客气了，以至于某一个瞬间，饶是有所心理准备的殷锐泽都眼神惊恐地看着他，然后他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哥，虽然说开了空调吧，呃，但是……你不热吗？”
他的印象里，陆易涟虽说性格温柔，但是穿衣风格还是偏向随性那个方向的，但是这会儿，他身上的衬衫扣子一直扣到了最顶上，严丝合缝，连原先能看见的锁骨痣都被挡得干干净净，只露出了修长的脖颈，让他还有些迷惑。
陆易涟：“……”
“不热。”
他勉强牵了牵嘴角，发觉自己有些笑不出来。
某些人现在在这衣冠楚楚地吓唬小姑娘，昨天晚上仗着两人住一间酒店就开始肆无忌惮，虽然说考虑到今天的节目依旧没有做到最后，但还是逼着他把该喊的都喊了一遍才算数，更不用说身上的痕迹，今天早上起来对着镜子的那个刹那他差点没维持住好脾气，偏偏对方还一脸的诚恳。
“你先勾的我。”他道。
……行吧。
做都做了，痕迹也消不掉，陆易涟只能默默地把衣服又往上拉了拉。
但是这不代表他心里原谅了顾岑风。
这件事的直接体现在于，在对方从台前望过来的时候，他径直别过了头。
这是还在生气啊。
顾岑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
眼见着顾岑风勾起嘴角，一旁的某个知名影评人笑了：“哟，今天第一次见小顾总笑啊，这是怎么了？”
顾岑风咳嗽了一声，稍稍收敛了些：
“没什么，刚看到了挺好玩的事。”
对方往他刚看的方向望过去了一眼，了然：“没记错的话那是你家艺人吧，我记得这次就来了一个？”
“嗯。”顾岑风点了点头。
然后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一会儿我会弃权，也不会发表意见。”
言下之意，你们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用顾忌我。
这是早就说好的。
谈恋爱归谈恋爱，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进行偏袒，而且他也相信陆易涟的实力。
一旁的陆鹤鸣看了他一眼，悠悠地开了口：
“我记得星阳在培养演员这一块一直都是业内都极为认可的，旗下也有不少艺人吧，怎么这次就来了一个，这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顾岑风顿了一顿，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陆鹤鸣不知道陆易涟么……
不可能吧？
再怎么说这两人翻脸的时候陆易涟也早就出生了，在这之前，别的人也就算了，陆鹤鸣作为谢明煦的忘年交，不可能不知道他结婚有孩子这件事。
即便是陆易涟，虽然接了综艺之后他问起的时候跟他说过不太熟悉，但也是知道这个名字的，显然不至于完全没有交集。
那么他现在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是……
他思索了一会儿，笑着开了口：
“行程冲突的原因而已，这个是新签的艺人，又刚好杀了青，所以让小朋友过来试一试，一会儿还希望陆导能指点一下，也好让他多学点东西。”
陆鹤鸣看了他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会的。”
顾岑风愣了一愣，心中无端地有了些许不太好的预感。
*
片刻后，录制继续。
综艺的一二期规则比较宽松，就是将自己觉得最满意的一段戏呈现一遍，也算是先给大众留下一个初步的印象。而对于评委，则实行的是打分制，五个评委取平均分，然后进行排位。
莫鸿光脑子里是有一点搞事的想法的，但是第一期总得要立稳专业的基调，本来顾岑风一个第一期的看点和冲突就已经足够了，这也是他没有跟他沟通的原因，至少大基调还有陆鹤鸣镇着。
但是……
陆易涟闭了闭眼，让自己从戏里慢慢地出来，然后看向了面前的计分器。
顾岑风那是空的，对方眼下一本正经，只是在扫过他扣得一丝不苟的领口时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地咳嗽了一声。
他抿了抿唇，懒得跟他计较，挪开了眼，看向了其他的四个。
满分十分，其余的四个分数分别是9.8、9.7、10，还有一个——
7.5。
是陆鹤鸣给打的。
这个分数让全场鸦雀无声。
一方面，即便有了这个7.5，陆易涟的均分还是目前为止的全场最高，另一方面，他们不敢相信的是，打分一直在7-9之间浮动，哪怕刚刚那个被顾岑风说哭的小姑娘，也给到7分的陆鹤鸣，会给陆易涟打7.5分。
这会儿分数在屏幕上呈现了出来，顾岑风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想知道原因么？”陆鹤鸣缓缓地开了口。
“想。”陆易涟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点了头。
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开场的客套和寒暄，但是没有人觉得有问题，甚至觉得这样的对话过于干脆，省得他们还要耐着性子等。
“你很有天分，也很有灵气。”陆鹤鸣道，“但我见过更有天分，更有灵气的演员，所以……”
他顿了顿：“你的表演，我觉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