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6

　　她太阳穴突地一跳。

　　反应过来后，刚要直接抬脚走人，就迅速被一行人给团团围住了。

　　“温小姐……”

　　有话筒直直往她跟前戳：“请问你认识许橙小姐吗？”

　　旁边有人开了闪光灯拍照，温茴下意识眯了眯眼，她声音压低：“不熟。”

　　“关于今晚你们两个的礼服，你是怎么看的呢？”

　　“……”

　　她还能怎么看？

　　要是知道许橙会穿这一件，她宁愿裸奔都不跟她撞。

　　晚宴是录播形式，邀请了很多媒体记者。

　　这群人大概都是拿了邀请函进来的，所以有恃无恐地七嘴八舌：“温小姐，关于路程CP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还有绿叶CP，CP粉那么多，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

　　虽然她也觉得绿叶CP像是真的，但是这位朋友，你问得也太直白了吧？

　　温茴被闪光灯晃得直皱眉。偏偏她现在是新人，没有陆斯衍那种资本，根本得罪不起这群人，她嘴角勉强牵了牵，“这个问题……”

　　“你得问当事人”还没出口，几米开外，突然传来一把熟悉的男声：“谁问的？”

　　“……”

　　没人想到陆斯衍这么快回来。

　　刚才一群人盯了温茴半天，确定俩人分开了，才敢追上来问的。

　　几个娱记年纪跟温茴也差不了多少，男女都有，大眼瞪小眼了几秒后，全都安静下来了。

　　温茴本来悬着的一颗心，安安稳稳落回了肚子里。

　　不用他开口，旁边人就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男人抬脚走过来，然后在温茴身侧几厘米的地方停下。

　　这边灯光本就明亮，再夹杂着是不是亮起的闪光灯，晃得人眼睛疼。

　　陆斯衍抬手虚遮在温茴眼前，语调重了些，就响在她耳侧：“谁问的。”

　　他好像特别喜欢遮她眼睛。

　　温茴摒着呼吸，陆斯衍手没怎么碰到她，所以眼睫垂下，她还能看到男人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一个联系人拨了出去。

　　半分钟后，“嘟”的一声。

　　陆斯衍嘴角扯了下，“再问一遍。”

　　那个问出这个问题的娱记出了一身的冷汗，手机屏幕上，“叶景”两个字正明晃晃摆在上面。

　　他腿都要软了。

　　叶景像几年前的陆斯衍，不太按常理出牌。

　　说得再直白点，就是脾气坏。

　　陆斯衍这几年还算收敛了不少，他们都不敢随便瞎问，更别说问叶景了。

　　男人拇指在手机边框上轻轻摩挲了下，眼睫一掀，直直看向那个矮矮的小胖子：“怎么不问了？”

　　话音一落，那头传来明显刚睡醒的男声：“问什么？”

　　温茴嘴角又要不自觉上扬了。

　　扬了半秒，她扯了下男人的袖子，“算了……”

　　刚说完，手机那边的叶景就“哦”了声，“嫂子也在啊？”

　　男声清晰了不少：“嫂子，我刚回北京，你能抽出点时间跟我吃顿饭吗？”

　　温茴弯起唇来，连忙应了声：“可以啊。”

　　她看着还挺高兴。

　　明明刚才被这群人追问地脸都白了，这会儿叶景说了几句话，她的嘴角又翘了起来。

　　陆斯衍放下遮在她眼前的手，“挂了。”

　　不等叶景再说什么，他牵起温茴的手，扔下一群面面相觑不敢出声的人径自往会场走去。

　　两边距离不远。

　　不出三分钟两人就回到了座位上，陆斯衍握着她的手没松开，“温茴。”

　　“嗯？”

　　男人凑近了些，这边光线很暗，把他的声音都染了层隐晦的暧昧来：“我喜欢女人。”

　　“……哦。”

　　陆斯衍也没管她这会儿听没听得进去。

　　反正迟早有一天。

　　他会让她，听进去。

　　--

　　温茴和许橙的撞衫事件，在晚宴现场倒是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媒体们在陆斯衍这边碰了个壁，后面直接连温茴都没敢再追着问。

　　晚宴十点多结束。

　　现场气氛很好，温茴和陆斯衍都喝了点酒。她倒还好，陆斯衍替她喝了几杯，虽然走路也没不至于太晃，但是眼底的光散开，已然带了些朦胧的醉意。

　　栗子早就等在了外面。两人一上车，他就把暖风调高了些。

　　“嫂子，衍哥喝多了吗？”

　　“好像有点。”

　　温茴关上车门，示意他开车。

　　付曦一个小时前就先回家了，所以车是直接驶向御南一品的。

　　栗子开车很稳。再换一种说法，就是很慢。

　　车上温度又正好。温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靠着椅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温茴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起身坐起来之后，她看到旁边还在睡着的陆斯衍，又仿佛瞬间回到了现实。

　　她长长吐了口气。

　　身上的礼服已经换成了睡衣，内衣不知所踪，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给她换的。

　　除了陆斯衍，根本不会有别人。

　　看来昨天还是没喝太醉。

　　温茴回忆不起来昨天男人给她换衣服的场景，也没敢回忆。

　　她红着脸下了床，去浴室掬起几捧冷水，洗完了脸才算冷静下来不少。

　　出来的时候陆斯衍还没醒。

　　温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倒是亮了下。她把头发散开，轻手轻脚地在床边坐下，拿起手机看了眼。

　　消息足足十来条，基本全是付曦和言宁发过来的，连内容都差不多。

　　付曦言辞还算平和，言宁就不行了。

　　她混饭圈，开的小号一个比一个能骂，言辞要比付曦激烈得多。

　　「许橙也太他妈不要脸了吧？」

　　「这通稿写的真是没谁了。你说她自己想买热搜买就行了，还非得拉着你踩一脚。她不是喜欢艳压别人吗，要不干脆直接上天得了，这样多好，谁都能压得住。」

　　温茴昨晚其实就猜到了自己会被许橙拉着上热搜。

　　毕竟撞衫这种事在娱乐圈里虽然常见，但是同一场合，两人又是情敌的几率低到不能再低。

　　许橙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不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温茴有一点不大理解。

　　hui：「为什么今天早上才热搜？」

　　言宁倒是懂她的套路，一想到这个都要炸了：「因为她昨晚在精修！」

　　hui：「那我呢？」

　　宁宁：「别想了，你原图。」

　　要是同等条件下的battle，言宁也不至于爆粗口骂她。

　　关键在于许橙自己的图精修了半天，温茴的图是哪张丑挑的哪张。

　　幸好温茴天生丽质，采光角度不好也还是好看的，不然非得直接被许橙给踩到地底下去。

　　言宁快被气死了：「最气人的是，她还有一群眼睛不好使的脑残粉在那里控评。」

　　言宁：「眼睛不好赶紧去治不行吗，还学别人追什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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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言宁说了半天，温茴还真有点好奇自己被许橙压成什么样了。

　　又聊了几句后，她点开了微博。

　　#许橙温茴黑色礼服#的话题就在热搜榜第一，领先第二名几百万热度。

　　温茴没立刻点进去，她手指往下滑，然后在第3名和34名又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话题分别是#陆斯衍温茴#和#DK 温茴#。

　　温茴把界面上拉，打算从第一个开始看。

　　点开#许橙温茴黑色礼服#的话题一看，整整几页都是不同博主发的同一套图。

　　许橙的团队精得很，虽然没给她修图，但是给她调了色调。

　　所以如果不放大图片只看缩略图的话，两人的照片不像是恶意凑在一起的。

　　不过点开看大图，就完全不一样了。

　　精修过的许橙就是不一样，整个人都多了一种出尘的仙气；而生图里的温茴虽然也挺好看，但是气质完全没拍出来。

　　再一看大V们的文案，已经不约而同开始把她按在地上踩了——

　　@吃瓜专用号：「昨晚DK慈善晚宴，许橙和温茴穿得都是AW家的春季限定（长款和短款）。活动现场图如下。那么问题来了，你们觉得谁更胜一筹呢？」

　　这条热搜明显挂得时间不短，底下评论都十几万了。

　　许橙长了张初恋脸，刚出道的时候还被称为“宅男女神”。去年爆红之后，粉丝数蹿升。

　　虽然微博粉丝只有一千万出头，但是活跃度比很多几千万粉丝的明星都高。

　　如言宁所说，前面几十条都是许橙的粉丝在控评，连格式都是差不多的。

　　「我们橙子独自美丽，敬请关注许橙暑期档新剧《归雁》。」

　　温茴往下翻了半天，总算看到路人网友了。

　　@每天都在想吃什么：「谁的粉都不是……但是艳压？哪里艳压了？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wh的是生图吧？」

　　这条评论是个□□。

　　底下还稀稀拉拉冒出来几个温茴的粉丝——

　　@别跟我抢茴香小油条：「姐妹你可太让我感动了……我们姐姐粉丝少，都不敢说话。」

　　@我要去看彗星：「我真他妈被气得头掉，他妈的你搁那儿比nm呢？你拿精修跟生图比都没比过，还有脸在这里逼逼赖赖？演技不怎么样，热搜倒是买得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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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评论是少数，出来没几秒，不是被删评就是被许橙的粉丝给挤下去了。

　　温茴就刷新了一下，再回头看的时候就找不到那层楼了。

　　她也懒得给自己找不痛快，看个大概就退了出来。

　　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陆斯衍温茴#的话题已经爬到了第二名。

　　陆斯衍是热搜体质，他粉丝太多，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在热搜上挂半天。昨天因为婚后第一次和温茴同框，上热搜肯定是难免的。

　　不过这个爬榜速度还是把温茴给惊到了。

　　她点开看了一眼，第一条带这个话题的微博是十几分钟前发的，底下配图是昨晚两人出席晚宴的图。

　　这个博主就比那个吃瓜号良心的多。虽然也没太精修，但是俩人底子在那里，角度稍微好一点就足够赏心悦目。

　　评论区也比许橙那边顺眼的多。

　　陆斯衍跟其他流量明星不大一样。可能因为出道久了，粉丝也比较佛系，反黑很厉害，但是倒不怎么控评。

　　有路过网友随手评论：「隔壁喜欢艳压圈里所有女明星的某人过来的，那两组图给我笑死了，过来洗洗眼睛。」

　　还有眼睛上装着放大镜的，几分钟就发现了重点——

　　@我磕的cp永远不会be：「不知道点进来的姐妹们有没有彗星粉，有的话放大图五有惊喜哦。」

　　毒唯大多懒得点进这种自家正主关联其他明星的话题，所以出现在评论区的很多都是理智粉和cp粉，还有吃瓜群众。

　　这条评论一出来，很快炸出了不少cp粉来。

　　「呜呜呜甜死我了甜死我了。」

　　「情侣耳钉get！」

　　「啊啊啊一人一只耳朵，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终于不是石头缝里抠糖吃了！我现在感觉自己被扔进了糖罐子里，爽就完事了！」

　　温茴也没忍住点开了图五，她是当事人，所以根本不用放大就知道怎么回事。

　　是昨晚他们两个回内场以后，她的头发被掖到了耳后时露了下耳钉，陆斯衍偏头凑在她耳边说话的照片。

　　她当时不觉得什么。

　　现在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和陆斯衍倒真像是一对甜蜜恩爱的新婚夫妻。

　　温茴心口轻跳，手指一点退出了微博。

　　--

　　温茴被许橙踩了一脚，反倒多了不少眼睛雪亮的路人粉。

　　一个上午过去，她的微博粉丝从302万长到了316万，当真有了一种新生代小花旦的风范。

　　虽然她出道十几年，现在已经算个老腊肉了。

　　近中午的时候，她的后援会官博也发了条微博。

　　@温茴粉丝后援会：「今天热搜给我逗笑了。发几张照片给大家洗洗眼睛。」

　　下面配了个九宫格。有温茴以前的剧照，也有前阵子去拍的那组照片。

　　既然是粉丝后援会，关注这个账号的自然也都是温茴的粉丝。

　　这条微博才发出来没多久，底下的粉丝就开始狂吹起了彩虹屁。

　　温茴看得身心舒畅，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刷了半个小时，她又看了眼时间。

　　临近中午，陆斯衍还没醒。

　　温茴知道他这几天应该是来回跑累着了，也没急着叫他，随便点了两份外卖等待送达。

　　不到十二点，配送电话打来了。

　　温茴这才扯了下陆斯衍的被角，“起来吃饭了。”

　　男人皱眉，没应。

　　温茴也没接着烦他，穿了外套下楼去拿外卖。

　　来回将近十分钟。

　　等她提着外卖进屋的时候，床上已经空了。

　　浴室里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温茴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然后一个个开了盖子。

　　刚把包装拆完，手机屏幕就亮了下。

　　言宁昨晚熬夜画稿子，这会儿还没睡觉，一口气发了几十个“啊”过来。

　　温茴以为她疯了：「？」

　　宁宁：「我老公……不是，你老公帅炸了！」

　　温茴懵了：「？？」

　　宁宁：「你去看微博。」

　　宁宁：「就是许橙艳压你那条热搜的第一条微博的评论区，快去！」

　　温茴一头雾水地点开了微博。

　　许橙和她的话题热度已经降到了第二名，点进去之后，第一条微博倒还是@吃瓜专用号问她跟许橙谁更胜一筹的那条微博，评论区许橙粉的控评也没少，只不过热评前两条换了人。

　　@陆斯衍：「？」

　　@陆斯衍：「我老婆。」

　　言宁已经上头了：「我真的太可以了！」

　　这还是陆斯衍在微博上第一次回应关于她的相关言论，温茴嘴角轻抿，然后不自觉地牵了起来。

　　浴室的门刚好这时候打开。

　　陆斯衍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

　　温茴抬眼看他，嘴边的笑压下去了半分：“吃饭了。”

　　她没打算问微博上的事。

　　陆斯衍瞥她一眼，“你先吃。”

　　他拿了吹风机吹头发，因为是短发，三两分钟就吹到了半干。

　　刚拔了插头，就听见温茴轻声开了口：“陆斯衍。”

　　“嗯。”

　　温茴想了几秒，还是把昨天困扰了自己好一会儿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为什么总喜欢遮我眼睛？”

　　昨天的倒还有原因。

　　一群摄像机对着他们，他怕她晃眼也情有可原。

　　但是第一次跟他在酒店的时候呢，明明是晚上，还关了灯。

　　睡觉前，他的手就突然遮在了她的眼睛上。

　　温茴实在想不通，反正也不是那种没办法谈及的重要话题，闲来无事就问了出来。

　　静了半分多钟，陆斯衍没回。

　　男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然后侧过脸来看她。

　　他的眼底一如既往地深，可能因为休息够了，脸上的倦怠浅了很多。

　　温茴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陆斯衍低了低头，嘴角恍惚间勾了下。

　　是啊，为什么呢。

　　他第一次遮温茴的眼睛，是在十九岁那年。

　　《海棠依旧》的第一场吻戏不是男女主，而是陆斯衍和温茴演的两个角色。

　　温茴当时十六岁，还没成年。那部剧的导演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采用借位拍摄。

　　反正也不需要拍到特写，找好角度拍，也就蒙混拍过去了。

　　陆斯衍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和温茴对戏时两个人示范地好好的，可是真到后来正式拍摄了，他呼吸突然就乱了起来。

　　导演说的借位。

　　温茴还没成年。

　　机位没正对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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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所有，陆斯衍全没管。他抬手遮住温茴的眼睛，一把将她推到身后的桃花树下。

　　时值初春，树上有花瓣片片飞落。淡粉色，沁着甜香。

　　少年微低下头。

　　然后一毫不差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