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狗言狗语

  阮清绮心知, 这事既是查到了此处,大致的结果其实也已经定下了——既然鲁平氏和鲁中川之死皆有蹊跷, 三司重审之下必是会有一个新的结果。

  只是,哪怕大部分人都能猜着所谓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可查到了最后,肯定也不可能真就扯到阮修竹这个首辅身上。到时候, 多半会有人被阮修竹丢出来替罪......

  这般一想, 阮清绮忽然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了:明明是阮修竹派人逼死了鲁中川和鲁平氏,借此闹事,结果到头来被问罪的却是被阮修竹丢出去的替罪羊。这前后几条的人命却也如蝼蚁一般, 根本伤不着阮修竹一分一毫!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萧景廷沉默片刻,还是开口安慰了一句道:“‘祸福无门, 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他也会有那一天的。”

  虽然,萧景廷这话说得不大好听,还很不科学,可阮清绮听着的时候还是莫名的有了些安慰,紧绷着的心脏也因此轻松不少,心情好转许多。

  心情一好, 阮清绮的胆子便回来了,忽的起了点玩心,握紧了萧景廷的手, 然后又在他手上轻轻的捏了捏。

  她的手指细腻,指腹柔软,犹带着一丝温软。

  萧景廷自是立刻就意识到了她手上的动作,顿住步子,侧头看她,那被捏过的掌心连同那只手掌以及整根手臂似也都跟着僵住了。他一向沉静漠然的脸上竟也难得的显出了些怔忪之色。

  他本就生得极为漂亮,宛若天人,难得的显出这般神色,倒是更有些“人模样”了。

  只是,他这般侧脸审视着阮清绮,到底还是有些叫人心虚,阮清绮心下略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端出淡定模样,仰起头,朝他眨了眨眼睛,仿佛适才偷偷捏人手的人不是她一般。

  萧景廷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是掠过了什么,最后却只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阮清绮:......哼╭(╯^╰)╮不就捏个手,连耍流氓都算不上,这么在意做什么?

  大概是萧景廷最近的态度不错,阮清绮越发胆肥,很不要脸的又在萧景廷手上捏了一下,颇有些小流氓面对良家妇女时的刁恶——你让我不要摸,我偏要摸,有本事报警呀~

  然而,萧景廷不是良家妇女,阮清绮的报应来得特别快——萧景廷竟是直接反握住她的手,拖着人往前走。

  萧景廷手劲颇大,被他这般拖着,阮清绮终于有点儿怕了,正想着要不要服个软,也就在此时,萧景廷顿住了步子。

  阮清绮抬眼去看,面前是那几株萧景廷亲手种下的桃花树,她呆了呆,一时没明白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有那么一刻,看着面前的桃花树,再看看萧景廷那张冷冰冰的脸,她竟是想起了砍人做花肥的王夫人——这狗皇帝该不会真就冰清玉洁到捏下小手就要恼羞成怒,然后把人砍了做花肥吧?

  虽然知道这种荒谬的事情应该是阮清绮自己吓自己,是不可能的,可......想着《相府娇女》里对于萧景廷这个恶毒男配的种种形容,阮清绮又有些不太确定了——有时候人变态起来,脑回路也会异变的吧?

  幸好,萧景廷也没真就变态到要自制花肥的地步,他看了看面前的桃花树,便冷声问道:“你想必还记得这几株桃树是怎么来的吧?”

  阮清绮呆了呆,然后又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懵懵的。

  萧景廷脸色冷沉,不紧不慢的往下道:“树,朕已经给你种了。剩下的,浇花施肥、修剪枝干的事,是不是该你来?”

  听听?人言否?

  真是狗言狗语!

  阮清绮连忙摇头,勉强挤出笑容为自己辩解:“陛下,这......妾也不懂这些,若是胡乱施为,反倒是要将这几株桃花给养坏了——这是陛下您亲手为妾种下的,如何能出差错?”

  萧景廷瞥了她一眼,寒声威胁道:“要是养坏了,又或者三月里还开不了花.......”

  他只说了一半便没再说下去,轻轻的冷笑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阮清绮简直都要瑟瑟发抖了:她有理由怀疑这就是在恐吓威胁!

  可,被萧景廷这般一威胁一恐吓,阮清绮也难免的担心起自己来了——京城春寒,桃花一向都开得晚,这几株桃花树又是初初移植过来的,谁知道三月里还能不能开花呀?

  偏偏萧景廷的话都已经放在这里了,要是到时候开不了花,肯定就有理由折腾她了!

  想着想着,阮清绮脸色越发难看,简直都要绿了。

  见状,萧景廷总算是出了口气,神色稍缓,简直是神清气爽。

  ********

  阮修竹本人就是科举出身,自然也是十分看重科举这事。

  因着阮行止要应考,临近春闱,他也没与阮行止说太多家里或是朝上的事情,哪怕是阮樱樱的事情也都被他往后推了——无论他再如何的疼爱阮樱樱,阮行止都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阮行止自幼便由阮修竹一手养大,脾气秉性自来便肖似父亲,自然也是准备充分,打定了主意要令父亲骄傲。

  会试一共三日一场,共有三场,从二月初九起一直道二月十五方才算是结束。

  文人多文弱,这么三场考试下来,就有许多考生身体支撑不住,直接倒在贡院里,被人抬出去的,甚至还有出了贡院门,脚一软就直接晕厥的......

  反到是阮修竹,他是被阮修竹带大,称得上是文武双全,哪怕这般熬了几日,待考试结束,抬步出贡院时,他也不过是脸色微白,面有倦意,身子依旧笔挺,步履仍旧平稳,昂昂然若野鹤之在鸡群。

  阮家派来接人的马车早便停在了贡院门口,此时见着阮行止的人影,立时便有老仆跳下车,快步上前去搀扶,连声道:“大公子!可算是等到大公子了。”

  阮行止素来温文,便是对着这下人也不爱端架子,态度随和,口上也唤了一声:“孙伯。”

  孙伯满面堆笑,一叠声的道:“公子且先上车歇会儿吧......老爷、夫人还有二姑娘都已在家了,就等着您回去,一家子一起用晚膳呢。”

  想起正等着的家人,阮行止心下微暖,点了点头,便就着孙伯的搀扶上了马车。

  连着几日考下来,他也确实是有些身心俱疲,靠在车上只是闭了闭眼竟就睡了回去。一直等到回了府,孙伯轻声唤了几句,阮行止方才扶着额角醒过神来,缓缓的自马车上下来。

  正如孙伯所言,今日阮修竹、徐氏以及阮樱樱都没用晚膳,全都坐在堂中等着阮行止回来一起用。

  眼见着阮行止回来了,阮樱樱立时便从位子上窜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跳到了阮行止的跟前,抱着他的胳膊笑盈盈的叫了一声:“大哥!”

  阮行止先是与阮修竹以及徐氏这对父母行过礼,方才垂下眼去看抱着自己胳膊不肯松手的阮樱樱。看着妹妹那张天真温柔的小脸,他心下也是一软,不觉伸手,轻轻的在她鬓角抚了抚。

  阮樱樱素来亲近父兄,不仅没有避开,反倒顺势在他掌下蹭了蹭,姿态依恋。然后,她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阮行止在桌边坐下,笑着道:“知道大哥你这几日辛苦了,娘亲今日还特意下厨,亲手给做了几道你喜欢的菜,像这道松鼠桂鱼,还有这个芙蓉丸子......”

  阮樱樱连着指了好几样,果真都是阮行止往日里爱吃的。她眨巴下眼睛,酸溜溜的道:“可见娘如今最疼的就是哥哥你了,我和爹爹都要及不上了!”

  阮樱樱这话仿佛是抱怨,可听上去倒是更像撒娇,带着点儿天真的孩子气,不觉间便令人显出笑意来。

  徐氏顺势睨了阮樱樱一眼,做势要拧她的嘴:“你这丫头,就是嘴滑!倒是连我都敢打趣呢!”

  阮修竹也难得的露出温和笑容,就连声调也是难得的缓和:“好了,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先用晚膳吧。”

  阮行止看了看上首的阮修竹与徐氏,再看看边上的阮樱樱,连日来的疲惫仿佛也在家人的陪伴下消散了许多。只是,他的眼角余光掠过徐氏边上那个空着的位置时,眼神微顿,心下浮出个念头来:以往阮清绮在家时,便是挨着徐氏坐的,如今她已入了宫,这位置便也空下来了......

  论起身份,阮清绮到底是阮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明面上的座次自然在阮樱樱之上,是挨着徐氏这个当家主母的。反到是阮樱樱,她年纪小又甚是亲近阮行止这个兄长,一直都是挨着他坐着的,两人亲近时真就仿若同胞兄妹一般.......

  不知怎的,这种时候想起阮清绮,阮行止的心里竟是生出了些异样的情绪。

  只是,不等他想明白自己心头那一掠而过的异样情绪究竟是什么,一侧的阮樱樱已经主动为他夹了一块鱼肉,正好递到他手边的碟子上,语声轻软:“大哥,你快吃呀!”

  阮行止看着她,很快便收敛起心下那些纷乱的思绪,笑着应了一声:“嗯。”

  一家人正用着晚膳,忽而便见老管家从门边进来,仿佛是才得了什么紧急的消息,竟是径自走到了阮修竹身侧,低声与他禀告了几句。

  阮修竹听了片刻,神色渐渐冷凝下来,眉间轻拧。

  阮修竹毕竟是一家之主,他脸色微冷,一桌子的人不觉也都跟着搁下了手中的木箸。

  好在,阮修竹很快便反应过来,抬手与老管家摆了摆,便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老管家脸上带了些忧虑之色,但他素来忠心,既得了阮修竹这话也不敢多言,这便恭谨的行了一礼,缓步退下了。

  阮修竹很快便收敛起自己面上神色,环视了一圈左右,淡淡一笑,道:“行了,没什么大事,先用膳吧。”

  阮樱樱素来天真,又很是信赖阮修竹这个父亲,闻言便不疑有他,抬起木箸接着用膳。

  阮行止和徐氏虽然也依言提起木箸重新用膳,但他们的动作明显没了先时的轻快——他们都颇是了解阮修竹,见阮修竹这般做派,心下反倒更加不安。

  能够令老管家这般担忧,阮修竹拧眉冷脸的,只怕不是小事。

  这回多半是真出什么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9 23:49:08~2020-04-10 23: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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