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杀人犯的孩子

  “就你这样得去医院啊!你不去医院伤口怎么办啊!”司朗撑在柳曜耳旁,朝柳曜大吼,平时那种似笑不笑的表情已经不见了,瞳仁收缩成一个小小的核,耳鬓的头发向下垂下来,有几根散乱的贴在尖尖的下巴上,随着司朗的吼叫抖动着。

  “我没有钱……刚才他说的话你没听见么,我是嫌疑犯的儿子,我要替他还债。”

  柳曜慢慢把眼睛闭上了,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多么希望刚才那一刀是插在自己心脏上的,这样就不必更加痛苦且没有尊严的继续在这人间像做鬼一样存活着。

  “我爸和我妈都是医生!直接去医院吧!我送你去!”

  司朗抱起地上的柳曜。

  “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哎!”

  虽然柳曜嘴硬,但是身体却乖乖依偎在司朗的臂弯里并没有乱动。受伤的胳膊无力的靠在司朗的胸前,任凭司朗摆弄。

  司朗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司机看到两个人身上全是血,再看到那流血的胳膊,吓得边按喇叭边冒冷汗,这一路上硬是把出租车开出了救护车的感觉。

  在车的后座上,司朗和柳曜没有换姿势,柳曜依旧横着躺在司朗的怀里,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出一片柔软的阴影。

  司朗将眼前的画面定格:沾满鲜血的男孩是画面的主角,横卧在一辆疾驰的车里,苍白的脸露出了他疲倦的侧脸,眉间满是逞强般的成熟。嘴唇微微张开,随着心跳有规律的轻颤。

  这画面让多年之后的司郎仍念念不忘。

  他虽然还不了解怀中人的家庭背景,但他能感受到这少年正用他青涩的认知学习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人。

  这一下午苏小青在地下长廊的男鞋专卖店里负责整理货物,老板交代了几句就下班了,留着苏小青负责看店,要一直干到晚上八点。

  等苏小青下班回家,走进柳曜卧室的时候,血压差点就冲破脑顶喷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柳曜半个胳膊连带着中午在食堂弄出的那些伤口全都重新换药包扎了一遍,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血。大大小小的纱布绷带让苏小青差点认不出躺在床上的就是她的儿子。

  司朗坐在床头,身上还穿着带血的校服:“阿姨,他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苏小青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阿姨好,我是柳曜同桌司朗。”

  司朗把中午在学校食堂打架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的复述了一遍,但是没有提追债的事情。

  司朗抱着柳曜冲进了医院,疯狂的按电梯键。

  “叮”电梯停在八楼,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司朗侧着身就抱着柳曜顺着门缝挤了过去,狂奔到一个门诊室门口,“咣”把门给踹开了。

  司朗的妈妈差点把手里的保温杯扔出去。

  司朗的妈妈叫李娜,是这一名麻醉师,看到自己儿子突然从天而降怀里还抱着个血糊糊的人,倒也见怪不怪了。但是看到柳曜的脸,整个人还是轻微的颤了一下,一边听司郎解释事情原委一边帮柳曜处理了伤口。腿上的伤口基本上都是擦伤,但胳膊上的刀伤太深,需要缝合,司朗的妈妈驾轻就熟的弄好了。

  “娜姐!开会了!”

  “马上来!”李娜嘱咐了司朗两句,然后递给司朗一个袋子:“这里面有每天要敷的药和粘合剂,等小曜醒了你送他回家把这个袋子给他。回家之后让你爸给你做饭吃,老师那边我给你俩打招呼了。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啊~”

  李娜是个温柔细致的女人,也可能是职业病的原因,跟自己的儿子叨叨了半天,列了一个长长的清单,上面嘱咐了柳曜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这样才能促进伤口的愈合。

  李娜踩着小白鞋哒哒哒的离开了屋子跑了出去。

  司朗坐在病床旁边等柳曜醒来,摆弄着手里的遥控器打开了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

  “柳氏集团洗钱事件再度发酵,曾经的霸主如今沦为阶下囚。让我们连线当地的记者前往事发地点了解情况。“

  司朗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柳曜。

  “前方就是柳政泽之前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所高档别墅,大家可以通过镜头看到,房子的外墙上被泼满了油漆,窗户已经被砸烂,室内也已经被洗劫一空。据调查柳政泽的妻子和独生子正四处潜逃,那么这件事发生的起因是什么呢?让我们来听听专家的解读……”

  “把电视关了。”

  “你就是柳政泽的孩子吧?”

  “是啊,我就是杀人犯的孩子,还不快离我远点。”

  “………”

  “那我一会儿只能小心翼翼的送你回家了”

  “为什么?”

  “怕除我之外的人盯上你”

  “………”

  “一会我妈回来了,别跟他说下午的事。”

  两个人爬完了七楼一屁股坐在了柳曜的床上。

  这时候学校还没有下晚自习,把柳曜放倒在床上之后司朗把卧室的窗帘拉上,将漆黑的夜色阻挡在玻璃之外。

  “谢谢。”

  “不客气,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

  “你说话怎么这么怪啊!”柳曜躺在床上没办法动弹,只能跟司朗打嘴仗:“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是啊。”司朗笑眯眯的看着床上满脸黑线的柳曜。

  “我喜欢男生,不行么?”

  “跟同学打架怎么打成这样啊?!”柳曜上学第一天就被打成这样,苏小青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气愤,眼泪含眼圈的捧着柳曜的脸。

  “爸,你做饭了么?”司朗进了厨房看见老爸在烤箱面前忙乎什么。

  司朗的爸爸是德国人,在成为一名临床主刀医师之后跟当时正在德国研习的李娜相识相爱,最后组成了这个幸福的家庭。

  “我刚做了烤培根卷金针菇,怎么样,要不要尝一尝?”司朗的爸爸做饭很有一手。经过一晚上的的折腾,司朗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风卷残云之后回到卧室开始学习。

  “妈,你今天出去都干嘛了?”

  “妈今天其实是有好事情告诉你,”苏小青给柳曜煮了一碗方便面“妈今天跟店老板申请周六周天也去上班,多挣点钱,店老板同意了。平时忙虽然忙点,但是有提成,一个月能赚上两千块钱。”

  柳曜看着眼前热腾腾的方便面,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就像是被一支抹了蜜糖的箭贯穿了心脏。

  妈妈找到工作了,他替她开心,家里要是有了稳定的收入,生活虽然很拮据但起码是安稳的;但是哪一个豪门太太能一下子就接受从十个保姆围着转到每天低头哈腰给别人提鞋的落差呢。如今苏小青用这样平常的语气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像是渴了要喝水这么平常的一件事。更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生不逢时的结果。

  柳曜常常想:这世界怎么能这样残酷的玩弄一个人的人生呢?

  随随便便把人架在空中,与日月星辰为伴,银河霞光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等到已经在这种生活里游刃有余的时候又重重的把人扔到泥潭里,在有毒刺的荆棘丛里不见天日的苟活。

  就仿佛是一场梦。

  当男孩看着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床上的人蒙上了白布被推了出来,他就知道,一直把这当成一场梦的自己,该醒了。

  从那天从美梦中吵醒一直到蹲坐在手术室门口,只有柳曜一直把这当成一场梦。他没有在梦里有太多的挣扎,没有目标,也没有生存的技能。他像是一块永远回不去原样的宇宙垃圾。在浩渺的宇宙中,在成千上万的垃圾中围着不知名的星球转动。速度和方向,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它只能随着包裹着他的废墟运动,无休无止也无需思考。不管他来自哪里,不管他曾经经过了多少人的精心研制带着多少人的骄傲和期盼。但是撞毁了,就一文不值了。他只是一片无家可归的游离在外的垃圾而已,唯一牵引着的是那颗小小的星球。

  现在这颗星球也不见了。

  在星球炸裂的前一瞬间,地质层被炸裂成陨石。一切都在突然间,一片垃圾被冲击,被燃烧,被赋予逃离的能量,脱离了没有重心的日子,才能找到目标和方向。

  柳曜蹲在手术室门口,望着被缄默的医生推走的遗体。惨白的灯光、影影绰绰的白影、一张又一张令人头皮发麻的手术确认单。还有令人恼火的一声声“节哀”。

  柳曜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的身体是干枯的。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伤心的表情。

  “患者现在情况不是特别好,我们的建议临时更改手术方案………”

  “麻醉剂的调配使用请家属签个字。”

  在手术室旁边的传唤室,用来传唤正在进行手术的家属。中途有需要签字或者是需要通知家属的事情都是在那里进行沟通的。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审讯房间,家属和医生隔着一扇玻璃墙,生生死死,只有点头签字的份儿。

  麻醉师带着帽子口罩护目镜,穿着手术服,看见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着实给她吓了不清。

  这麻醉师就是李娜,突然接到了120推来的手术患者,据说是割腕自杀。李娜工作了十多年,从实习开始到现在配药都是相当精准的,唯独当她认出床上这个女人的时候,连针头都无法准确地安装到注射器上了。

  虽然好久没见面了,但是她确依然能记得这个女人。

  苏小青,柳政泽的妻子,曾和她在德国有过一段不浅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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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杀人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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