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热闹
这是乐承峻搬来一个星期后第一次正式上门, 期间他想了很多憋足的理由, 又怕显得太过刻意，急得抓心挠肺的。还是徐子章生日约他出去喝酒，他才想到这么个法子。
他搬进来没多久，也没有雇打扫做饭的阿姨, 这处房子最多就是个解相思和睡大觉的地方, 所以徐子章自己提着蛋糕过来知道连晚饭都没得吃的时候当下转头就走。
还是许超推着人进去：“平时也没少吃好的, 将就一顿怎么了？没看到咱们兄弟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为了兄弟的幸福生活，委屈一下吧。”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点外卖，不过用的是乐承峻的手机。
看到之前的历史订单还不忘调侃两句：“还真有点好老公的意思，下午茶、夜宵，怎么不定两束花？女人都喜欢这些好看不了多久又不实用的东西,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它管用。吃什么呢？客人就不和主人客气了啊，我就点了。”
他们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加上有的是钱，一顿饭花别人一年的工资都不算什么。
乐承峻本来想叮嘱他再点两道甜品, 最后还是算了。
这顿饭他们都喝了酒, 尤其是乐承峻, 俊脸上已经浮现出红晕，徐子章指着他毫不客气地骂：“丢不丢人啊你, 去见自己的老婆还得借酒壮胆，我可真是服了。已经晚上十点了，你要不要过去, 不然再迟点，说不定人已经睡觉了，到时候可没人给你开门。也不对，会有人给你开门，但是开门的那个人可能是那个小帅哥哦。”
乐承峻将酒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瞪了他一眼，然后认真地低头切蛋糕。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做这种事，嘴唇抿成一条线，小心翼翼地将切好的那块蛋糕放在盘子里。
雪白奶油上面点缀着一颗鲜红的草莓，一层一层的果酱看起来很诱人。
他的心情是忐忑的，好在林娇娇给他开门了。
“徐子章过生日，我切了一块最好的给你送过来。你和徐佳两个人分着吃，没多少不会胖的。”
林娇娇对他的讨好很是头疼，无奈地说：“我们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而且马上要睡了，谢谢你，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明天还有事要早起，就不请你进来了，还有上次的事情也很感谢你。不过这种事情我可以解决的，你还是去忙你的。那晚安了。”
在门要关上的那一刻，一双手拦住了，林娇娇看向身后的人，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温梦然也正看着她，声音平静：“我事情已经忙完了，要回去了。乐总，蛋糕可以给我吃吗？我晚饭没吃饱，还有点饿。”
乐承峻的心一紧，还是笑出来：“当然可以。”
林娇娇拒绝的东西，他也没打算要留，虽然扔给这个情敌一样的男孩让他有点不舒服。
门关上，将两个男人隔在外面，他们站在电梯前一个往上一个往下，电梯门已经开了两个人全没有进去的意思。
“你还年轻，应该跟着前辈多学点经验，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荐，国内或是国外的，你可以随便选。”
温梦然轻笑一声：“不用了，多谢乐总的好意，我坚信自己的路还是得靠自己走。我不喜欢被人贴标签，也不喜欢让别人的观念来局限我，慢慢地变成千篇一律，等哪天我有了那个资本我会主动去和那些前辈切磋讨教。蛋糕很香也很甜，谢谢乐总，如果您不急的话，我先进去了。”
乐承峻的脸上再没有半点笑意，冷的像是外面的寒风，说是交谈倒不如说是命令：“我只要你离开她，离得远远的，我不屑用手段去伤害别人，但是如果你拎不清，我不会对你客气。到时候我会让你不管在哪儿都待不下去，你的梦永远都不会成真。”
温梦然恍然大悟，不卑不亢地笑：“乐总难道不知道以权压人会让你变得更让人反感吗？我的梦……只要娇娇姐在，就永远不会灭，我站在她身边，不离开，乐总的火能烧到什么时候？敢往她身边烧吗？我是一个小人物，实在没资格和乐总比较什么，可喜欢一个人不分贵贱。有些东西，是乐总给不了她的。”
乐承峻看着他进了电梯，数字往下跳了一层，然后停下来。
给不了林娇娇的？是什么？
肯定不是物质，是爱吗？他现在正在学习如何将自己的爱完美表达，用不了多久林娇娇将会收到属于他的满满的爱。
想不出所以然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走进电梯。
回到家，徐子章和许超歪倒在沙发里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看到他臭着一张脸，已经猜到战况不佳。
“你们说有什么东西是我给不了她的，活了三十多年被一个小孩子说教，他知道什么？”
许超关掉手机支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有些东西确实是你给不了的，你在外面带着女伴潇洒的时候她在家里又急又气需要人陪，你现在给的了吗？现在知道她是那种情况，我开始有点同情她，你成了让她受刺激发病的人，别人骂她的那些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而起。那是条难填补的沟壑，你亏欠人家的总比弥补的多。所以你们这段婚姻，我是不看好的，也许会有百分之几的几率让你重新挽回她的心，过程我觉得应该会很痛苦。承峻，你受得了吗？真的决定静下心来讨好一个女人了吗？半途而废只会让人更讨厌你。”
徐子章最看不惯许超讲大道理的这种调调，直接了当地泼凉水：“就凭这副永远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指望他去讨好女人？他做得出不在乎自己脸面和尊严的那些事情吗？比如说现在去楼底下告诉所有人说你爱她，你敢吗？你习惯了发号施令，把什么人都当成你的下属，他们给你的结果满意还好，不满意直接被丢给一句你可以另谋高就了。这就是你给她的，不平等对待。你们是夫妻，你却拿她当下属对待，一段婚姻被你当成无足轻重的纸来对待，高兴了收藏起来，厌烦了随手丢掉。要我是女人，我就是再怎么喜欢你也不会和你有更深的发展。你这种人，太不接地气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像我们这样当个没根的浪子，随便飘随便玩，没人管也没人敢惹，这才是我们的宿命。”
乐承峻伸出脚踹过去，心里却在消化这些话，他对待林娇娇真的是这么随意的吗？接地气？怎么接地气？到现在他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她喜欢的会是那些高档品牌的新款和限量款，她卖房子的时候一件都没留足以说明她喜欢的不是这些。
许超赞同的说：“你想想你有用心地为她做过一件事情让她感动过吗？”
沉默之后，许超拍着大腿，悠悠地说：“看来是没有，我们乐总只会给人卡，想要什么拿去刷吧，只管刷，反正也刷不完。你这样我真的要怀疑你和你初恋在一起做了什么？”
乐承峻苦涩地耸耸肩：“她缠着要去我家见我爸妈，我嫌她烦就分了。十几岁谈个恋爱感受青春而已，她已经想到几十年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太败兴致了。现在我连她的名字都忘了，长什么样也不记得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亲手给我做了茶杯，虽然挺丑的，当时觉得还挺新鲜，后来被我家猫给摔碎了。”
“你真是个大烂人。”
“赞同，吃惯现成的人总么会去思考自己动手，别人的心意更是不值钱。如果我和你不是朋友的话，我肯定会大大的鄙视你。”
乐承峻被两兄弟有一句没一句地骂烂人，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和林娇娇从结婚到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唯一在脑海里窜来窜去的就是林娇娇毫不犹豫地要求他离婚时的坚定样子，还有那些讽刺他的话，难道他有受虐倾向？顺着的不珍惜，反着来的就念念不忘？
不过他现在没什么时间去计较这些，在电脑上百度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亲手为林娇娇做一份礼物，在里面注入心血和情意，对方在收到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看在这份心意上也会稍微软化。
这个决定他没有和两个只知道泼他冷水，嘲笑他的好友说，唯一知情人只有高助理。
徐子章和许超显然将他这里当成了玩耍的好地方，时不时地就要来凑热闹，乐承峻心里装了秘密，不想被别人知道，所以干脆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乐承峻一天会制造无数个偶遇，可惜的是林娇娇除了必要的外出，大多数时间活动范围仅限于家中，倒是和情敌碰面的次数比较多。
上次把话说开之后，这个倔骨头小孩对他连最表面的敬畏都没有了，最多只是点头。
神奇的是乐承峻居然没恼，甚至还从中总结出了一个自己该注意的细节——尊重。尊重是相互的。
上次他让温梦然离开林娇娇时的口气实在不算好，这么一想，他那时怎么对林娇娇的，现在林娇娇怎么还给他。
林娇娇三人去公司那天说说笑笑的下楼，打开电梯看到里面的乐承峻，也不算意外，一瞬间的停顿后又一切如常，继续听徐佳说这几天听来的八卦，关于罗副总和办公室女孩那些不得说的秘密。
这种事不算少见，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心思不在工作上，也不想着提升自己的个人价值，成天望着东山和西山，哪边高往哪边倒，甚至还有人以成为某人的情人为荣，借着别人的势耀武扬威，在同事面前逞凶霸道，以为所有人都服从她的管教，却不知在背地里已经被骂成了筛子。
人活脸，树活皮，作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准则还是要遵守的。
公司虽然在林娇娇这次大动作之后看起来平静了不少，但是有些人还是不怕死地想要冒头。她也只能慢慢来，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自己的事情推给别人做，上次你不是看到有人专心致志地涂指甲油然后敲打了一顿罗副总吗？那些人不敢了，开始四处转悠挑刺，要是我一准直接撂摊子不干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二百五？她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拿根鸡毛四处发号施令。”
乐承峻站在后面，看着穿着职业套装清爽干练的女人，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这样的她不失优雅又十分有震慑力，全程只是安静地听，不发表任何的意见，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心里做事，就像对付他，抓着他的痛处不知疲倦地往死里踩。
他想找机会和林娇娇说两句话，无奈的是徐佳那个大喇叭一直叭叭叭地说个没玩没了，一直到他们各自上了各自的车都没结束。
乐承峻泄气地拍了一把方向盘，无力地笑起来。
终于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发现自己没了底气，名义上的夫妻两人，那么近的距离，他们居然连交谈都没有。从坐进车里他的视线一直追着她，她居然给温梦然整理围巾，居然对那个男孩笑得那么好看，居然就这么消失在他视线里。
他在停车场干坐了许久才发动车子去上班。
徐佳坐进车里，笑得十分开怀：“你刚才没看到乐承峻的脸，简直快要气死了，我看他一直盯着你，恨不得吃了你。你现在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
林娇娇笑了一声：“这有什么，我手边这么多的事情哪有功夫在意这么个人？礼服已经完成了，检查以后用同城快递寄给姜维就好。梦然，辛苦你了。忙完今天放你个假，好好休息，时间还长，不要绷得那么紧，我们都不会催你，知道了吗？”
温梦然看了她一眼而后答应，想到什么问道：“你真的打算把那些犯错的人往车间调配？我怎么觉得不妥？”
林娇娇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是不妥，而且我也没打算真让他们去车间。每一个环节的工作都不简单，都是靠辛苦劳动挣钱吃饭的，哪儿有什么高低？又不是古代犯人流放，我就算再傻也不会让这些人去那里添乱。那天听罗副总说食堂那边确缺人，我给他们机会，但是把握不把握得住就看他们了。”
徐佳莫名其妙地说：“你让他们在食堂抓什么机会？”
林娇娇接手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除了罗副总照顾的那些娘子军们，向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不少，一个个没什么本事还当着小领导，吃干饭不干事说的就是他们。
明知道公司换了老板还不知道收敛，以为是向家人就能高枕无忧？是金子就是把它埋在地下依旧还是会发光，至于那些发不了光的，她是不会留的。
车子在办公大楼前停下，林娇娇刚下车，就有人迎上来急切地说：“林总，不好了，里面打起来了，闹得不可开交。”
林娇娇皱起眉头，还真是稀奇，公司这阵子也没听说有什么潜藏已久的大矛盾存在，而且说白了，自从她接手公司后，那些想从她手里捞钱的人全都歇了心思，重要关卡她都让懂行的温梦然盯着，没什么大的利益纠葛，自然也就不像之前那么乌烟瘴气了。
徐佳摇摇头：“我每天准时上下班，没听说有什么事儿。该不会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吧？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来这一套。”
说话间三人走进大楼，只见办公室门口围满了人，里面女人尖锐怒骂的嗓门快要将房顶给掀了，不时还能听到罗副总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恳求。
“回去再说行不行？今天开大会，一会儿老板也来，看见这些像什么话？你是想让我丢了饭碗才甘心吗？”
“这几年我赚的钱不都是上交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闹到让我没法做人？”
林娇娇倒是不急着进去了，听这口气不是公事是家庭纠纷，站在后面安静地听着，听着前面的人小声议论，果然工作哪儿有八卦有趣，连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挤在一起把罗副总这件事从头到尾掰扯了个清清楚楚，她在旁边听得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温梦然无奈地看了那两人一眼，低沉悦耳地嗓音响起：“都回去上班，挡在这里是等着往各位出勤表上添点别的东西？”
办公室设置的出勤表不止包括迟到早退还有一天的工作态度，如果太过分被记录下来是要扣工资的，但是这表只是一种摆设，大多数员工都忘记了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哪怕温梦然拿这个吓人他们都不惧，惧的是老板就在跟前，扣不扣工资还不就是老板一句话的事情？顿时全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办公室里鸡飞狗跳的闹剧终于停歇下来，只见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朝林娇娇走过来，哭得声泪俱下：“林总，老板，你可得给我做主呀。”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会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