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江乐熹环视一周，忽然抿嘴冷笑了一声。

　　她想起那个在利北的冬天，他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可是利北没有咖啡馆，没有这样开到深夜依旧灯火通明，可以坐下来“聊一聊”的地方。

　　即使如此，江乐熹还是记得当时的自己有多高兴，记得自己当时穿上衣服跑下楼时的兴奋。

　　现在他们就坐在一个可以“约会”的地方……

　　可是除了难过，江乐熹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你说吧，要说什么？”

　　顾瑶西的指尖在咖啡杯的边缘慢慢的打着转……

　　他安静的坐着而已，才几分钟，咖啡馆的各个角落已经有好几个女生看过来了。

　　她们窃窃私语，还有人偷偷举着手机在拍照……

　　这一切的一切，正常又突兀。

　　如果江乐熹不认识他，也许也会跟那些女生一样，低语，议论，兴奋，偷拍……

　　如果，她要是不认识顾瑶西就好了……

　　＊

　　“我，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你问吧，我都会回答。”

　　江乐熹捏了捏手，喃喃的吐了两个字出来：“谢谢。”

　　“恩？”顾瑶西看向她。

　　“我说，谢谢你。”江乐熹暗暗的提了一口气，缓缓道：“谢谢你帮我补课，不然最后我也不可能考出这种分数。”

　　顾瑶西微微皱眉，似有些不信：“你，不问那件事吗？”

　　“我分得清好坏，你帮了我，我感谢你，其他的……”江乐熹顿了顿，“与我无关。”

　　顾瑶西面色一滞。

　　“江……”

　　“顾瑶西。”江乐熹张口打断他，“我们只是比普通同学更好一点，这并不代表什么，你能明白吧？你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是你女朋友，互相解释什么的，确实没有那个必要……之前是我不好，没有立场去无端指责和猜测，明礼的事，其实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们是怎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如果我不去利北，可能一辈子对我来说就是个八卦传闻而已，不重要……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你在生气。”

　　“我气的只是你朋友而已，难道你不觉得她做的很过分吗？两次了，我亲眼看见了两次。”江乐熹桌下的手紧紧的捏着，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我虽然不是那种充满正义感的人，但是事情发生在我眼前，我看着特别难受，这种感觉我跟你说不清楚，毕竟，我们只做了两年同学而已，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她说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了。

　　江乐熹感到害怕，怕她认识的那个顾瑶西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顾瑶西……

　　怕那些闪着光美好的日子，都是虚假的掩饰。

　　“好。”他的声音轻了下来，“那我们重新了解。”

　　江乐熹只觉得心口一跳，一抽一抽的疼。

　　那半杯子酒流进血管，涌进了心脏。

　　“顾瑶西。”她的声音变得委屈。

　　因为感受到了温柔，方才一切的镇定都失了方寸。

　　“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你是明市的人？”

　　顾瑶西垂下眼眸，“我没有骗过你，只是……那件事，那个女生的死，确实跟我有关系……”

　　“你们，早恋？”江乐熹皱起眉，问的有几分艰难。

　　“不是的，我，根本不认识她。”

　　“顾瑶西。”

　　“恩。”顾瑶西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才重新抬起眼睛，“她是我同学，但是我以前不太喜欢说话，有一次她找我问题目被筱优知道了，学校里有些不太好的传闻……筱优她……”

　　江乐熹抿紧着嘴，“打了她，对吗？”

　　“恩，是的。”

　　“你们知道？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顾瑶西的脸都白了，如果可以，他不想告诉江乐熹自己的曾经的冷漠害死过一个人，他不知道这会让江乐熹怎么看他……

　　“……我。”他难以启齿，“我没有管。”

　　“你不是这样的，对不对？”江乐熹双手撑在桌上，迟疑着，急切着，想要问个明白，“你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你……你对我一直，很好的……”那最后三个字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听不清了。

　　随后，桌上沉默了下来。

　　那两杯咖啡的温度开始慢慢下降，直至最上面一层泡沫消失，簇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白色，空空荡荡的漂浮在表面上。

　　“江乐熹。”他在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哑了。

　　顾瑶西说：“我要出国了，下礼拜。”

　　江乐熹猛的抬起头，“你……不念大学了？”

　　“去国外念。”

　　“……和筱优一起，对吗？”

　　“恩。”

　　哗啦。

　　吱……

　　凳子的一角在地面划出一声尖锐的噪音。

　　江乐熹一个字也没有再多说，拎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叮……”

　　玻璃门上的小铃铛撞了回来，

　　顾瑶西的心脏像是缺氧一般的，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