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求之不得

  简云溪不知道该怎么想,其实也早就有所预料。她做事一向随心:说要对男主好,自然是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呈到他面前;要是没什么心思瞒着,她的秘密自然也藏不了多久。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都没瞒。但她到底不算聪明,比不上工于心计城府颇深的这些人,掉马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就是没想到会那么早。

  她睁着眼睛不说话,这样反倒让顾惜年改变了主意。他退回自己的座位,撑起扇子的同时扯了个不算友好的笑,“你说,本家主是叫你步淑云呢,还是……简云溪?”

  简云溪睫毛一颤,突然有种脱光站在公众场合的羞辱,还有如释重负。她背负秘密太久了,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替她分担一下啊?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这药王谷其实也不甚安全。当初为了身体往这躲,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姑娘也莫要有逃跑的心思,”顾惜年扬眉一笑,竟也透出股温文尔雅来,“想来现在外面已都是自己人了。”

  简云溪简直要呵呵了,说话就说话,不用把“自己”两个字加重读音,她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顾惜年的属下会是自己人。

  不过也是,怪当初的自己被他一派天真的孩童模样整得放下了戒心,现在怎么瞧都有种老母亲操心的感觉。看男主自然也是自己没教好,但又能怎样?

  你虐我千百遍,我还待你如初恋啊!

  想是这样想,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外面换了人,也歇了跑出气向重芷求助的心思。

  “哎!”想到重芷,简云溪不禁幽幽叹气:按照她给的方子来,重芷身上的毒基本好了八成,为了让身体好全,想来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的求助吧?

  顾惜年面色一冷,说话也没那么中听了,“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简云溪幽幽回望,“顾家主想要小女子喜欢您哪?”要装备不够,还想带个永久的?

  这就有点贪心了。

  “我以为,以为姑娘会……”

  简云溪抬手打断他的话,“顾家主早已清楚在下的身份,又何必在这姑娘叫的亲密,莫要失了辈分才好。”

  顾惜年猛的攥住手中的折扇,猜忌的太多,最后总会带着丝不确定。非是他不信这荒唐事,可如此匪夷所思……总要有个发泄。

  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想,总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从身死之后又接触到这唯一一抹光明之后。

  可当他觉得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自己一个人又苦苦挣扎那么久后。这人,这人竟将自己的秘密这么随便地说了出来!

  说不恼怒是假的,可一看面前的人那么无辜的脸,又觉得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头一次生出了,自己活该欠她的心思。

  顾惜年心头一冷,面上笑得更是自然,“终于是承认了?”看着一脸无奈的人影,慢慢吐出几个字,“顾、夫、人。”

  简云溪哈哈一笑,“承认如何,不承认又怎样,难不成顾家主还能像十多年前那样让我一步步被削弱,再供上来以表孝敬?”又拍手,“哦,我忘了,以现在的情况看,一回去就是妥妥的禁闭呢!你觉得呢?”

  她说的痛快,主要也存了不想回去的心思。高门大户的官家夫人小姐她做够了,不想回去成男主花园里的一朵不知风雨的娇花。

  何况男主的性子还这么……奇怪?

  顾惜年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得深情(?)可能她看错了。他带着百分之二百的真心道:“以夫人的地位,自是不用,我等也荣幸之至。”

  说完还悻悻起身,朝简云溪行了个晚辈礼。

  简云溪:……

  好嘛,这娃也是豁出去了。

  不得不说,看到男主这样,她还有点小高兴。但一定要压制,她为男主做了多少,男主又回报多少?

  这账太亏本,细究下来总是让人过于心疼。

  顾惜年行礼行得是一丝不苟,简云溪自然也没闲着,快速找了个位置,撑着下巴眯眼看他做完。从头至尾,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或其他表情,难道男主对她真是敬意满满,充满仰慕恭敬之情?

  等做完,简云溪才堪堪支起长辈的架子,奈何壳子不给力,看着也颇为好笑,“你有没有怨我?”

  他低头,缓缓道了声:“不敢。”

  哦,是不敢不是没怨。

  简云溪撑着脸,伸出指尖一下一下搭在脸上。看着是姿容秀丽,眼中却平静无波,话也说的漫不经心,“我倒是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临了临了还惹你不开心了?”

  顾惜年抿唇不说话,简云溪看也看出来了,“其实真要数来,我对顾家,也算鞠躬尽瘁,是不是?”

  这也是明摆着的,顾家逃不掉。

  简云溪慢慢拉平了唇角:“我自嫁到你们顾家,不说有何功劳,过处总归没有。要说欠的,也仅仅欠了顾叶安一个。而你,又是以什么名义来找我?”

  她是年轻,是不知世事,但不能因为这被人利用。看着面前的俊逸青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很不高兴。

  顾惜年站在原地,头一次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一向表现得风流,对身边的女子也是尽心尽力,至少在面上表现的很是尊敬。

  但再多的手段在这也成了徒然,一来面前的女孩对他知根知底,二来也是自己多年不曾宣之于口的卑劣心思。

  若她选择装上一装,自己自然能与之转圜,可真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又让他忍不住将自己缩回身后的阴影,确保沾不上一丝光亮。

  而这个女人,此刻表现的……未免太过薄凉。

  两人对视良久,终是简云溪败下阵来,她叹气,“如今你也知道,我救你不过因为以往顾清若的那点子情分罢了。世事变迁,转眼十数年,我这个早已死亡的顾夫人又有什么用?”

  这本是好言相劝,在顾惜年眼里却成了另类的炫耀,“顾家主当真无双,值得你……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

  简云溪琢磨了下这个词的意思,想到顾清若清越淡雅之姿,眼中也不自觉含了一丝笑意,“是吗,”又唔了声,“他也确实担得上了。”

  本是念想回忆,但顾惜年何等敏锐,一下听出语气中的娇憨怀念。他是何等骄傲,此刻也不免涩从心来。

  其实谁知道小女生的心思?

  简云溪纵然不是无知小女生,但也有着“我的白马王子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的梦。在她最好的年岁里,顾清若像翩飞的蝴蝶入了她的梦,如纷然的樱花落在她小小的心田,带来一阵涟漪。

  纵然是相敬如宾,没有爱的轰轰烈烈,也有红袖添香对镜画娥眉的温情。像是美酒,于记忆里愈久愈醇。

  可她不知,她表现得越是怀念,对顾惜年就越是一份打击。再怎么坦然,也会生出一份“为何与她差了这般年岁”的心思。

  焉不知,就算当年嫁的是他。他的性情,又能让简云溪记住多少?

  此刻的两人却都是不知。

  顾惜年本是旧疾初愈,还未进行好好的调养。如今简云溪眼角眉梢的甜意却刺痛了他的眼,一时之间现伤加旧疾让他一口郁血吐出,吓了还在怀念的简云溪一跳。

  “哎哎,你这是怎么了?”简云溪本想上前去扶他,临上手又觉得两人这年岁和关系实在是不合适。心思百转,伸出了手又慢慢缩回去,只拿了桌上的茶杯来给他漱口。

  顾惜年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虽然这番让他身体郁结好上不少,但仍是觉得不甘。

  本打算极力忍耐的话也脱口而出,“你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对你经年求之不得,乃至走火入魔,你信吗?”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却无端让简云溪感到一阵心悸。她像被烫到,连手上的茶杯都拿不稳。纵使她极力忍耐,也让顾惜年瞧出了她面上的惊恐和控制不住后退的步子。

  纵然简云溪对顾惜年研究的多,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对这种尴尬情况,即使做了几年家主,此时也不禁有些无措。

  万般无法,只得干笑,“你,你也不必拉我开着玩笑。”为了让她进顾家,这是不择手段了是吧?

  顾惜年抚着胸口,到了这般时候也要优雅拿出帕子默默擦净嘴角的血迹。简云溪在旁边看他,终于开口,“那个,要不要我叫青言进来?”见顾惜年抬眼看她,又鼓起勇气,“她好歹是你的下属,这时也能帮上……”

  “你呢?”

  简云溪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有些不开心。但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长辈,此时也默默咽下最后一个字,道:“我?自然是请你出门了。”

  “这里是药王谷,想必受再重的伤也有的救。要想早点好,就赶紧出去吧。”

  顾惜年却站着不动,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往地上撒了些粉末。不消片刻,地上的血迹便消逝无踪,看的简云溪一愣,又不着痕迹再后退一步。

  他做完一切便收好瓷瓶,当作什么没发生过,但脸是阴沉的。

  简云溪自认不是个欺软怕硬之辈,但男主在书中的阴狠形象自然深入人心。此刻也不由打个哆嗦,“那个,你……”要是没事,还是走远点吧!

  再也不回来都没关系!

经年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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