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灰衣逢小镇

  听她这话,将军的脸色终于好了点,但还是有些意难平。他道:“你就该学习你娘,早些和他断了关系才好!”

  简云溪失笑,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宇文家的过去她不知道,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知道,她相信,将军也不怎么会想知道的。

  罕见的,简云溪将手搭在将军的肩上——这是一个很“逾越”的动作,至少在她有些意识之后就再也没做过了。

  她说:“没关系,我都知道。”在将军眼里,她可以永远做一个撒娇、傲慢、甚至无法无天的女儿步云淑。但她本人知道,还有一个叫简云溪的女孩,在她跳动的心脏下清浅地呼吸,微弱,但无法忽视。

  将军拧着眉,没说什么。

  简云溪轻笑,将腰上的面具一揽,向似是呆立的两人做出拜别的动作,深吸一口气,道:“我会很快回来的。”说完,不顾两人的反应,大步离开了大堂。

  路上一些小厮皆快速行礼,被简云溪忽视。她快速到了恢宏的宇文府大门,最后再看一眼,落日的余晖落在檐上,为其抹上一层金光。淡淡的,与她十多年前最后一次回到宇文府的景象莫名重叠。

  “听着,”简云溪听见自己说,“就这一次了。”这一次过后,她要真正为自己而活了。

  几月后,一个看起来很安静祥和小镇上,一位灰色长袍的人牵马站在了镇口。这人戴着一个同样灰扑扑的围帽,就像从来没洗过似的,给人一个很普通的错觉。当然,再细看到那人身上的杂色压佩,一个绣着不知什么花样的看不清底色的荷包,还有马鞍两侧挂着最普通布料的麻袋子,谁也不会觉得不普通。

  “啊,终于到了。”这人没有立即走进镇子,反把马牵到一边的草地去吃草,顺便补充点水分。在马吃草的间隙,那人也没闲着,顺手在布袋子里拿出一个梨子在那啃着。

  梨皮有点青,也很皱,看得出来放了一段日子。吃的人一点都不嫌弃,当然,也轮不到嫌弃的地步。那人几口吃完,随意擦手后又整理了充饰腰带的鞭子,最后站起身,上路了。

  这人便是“游历”了几月的简云溪。她当初说是出来游历,那是一定要有游历的样子的。

  但很显然,不论是前世当了几年的顾夫人,还是如今嚣张不可一世的将军小姐,像这样游历的经历——她都没有。

  所以一出门,简云溪就遭到了出来的第一个考验。简云溪叹气,不是说好要放心看着她历练吗,派人跟在她后面又算什么回事?在被依依不舍跟了几条街后,简云溪终于受不了了——这不是跟她几条街的问题了,她都已经出城了!都到邻城了,这些人怎么还跟着!

  随后,她眼睛一转,便晃晃悠悠走进了一家成装店。等出来时,她已经是一身新模样了。月牙白的中性袍子将她整个人衬得更加高挑纤瘦,也更加俊逸。只有一点,她不是从正门出来的。

  作为不得不才翻了店家厕所窗子的简云溪来说,第一反应就是躲到一边去吐一场。实话说,像连大户人家也只能用更加精美的恭桶外,她真的很怀念一冲就好的抽水马桶。

  吐好后,她又不得不顾及适应,赶紧租了一辆破旧的马车离开城里——怕再晚一步就要封城了。

  当然,简云溪也不是真的把游历当做出来游山玩水,遇上一些她可以随手解决的事,她也会不啬于解决,在她有钱的前提下。

  在连着几次出手阔绰,当“冤大头”后,简云溪很无奈地发现——她被打劫了。作为将军府家最嚣张的小姐,只有打劫别人的份,哪来的被人打劫。她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

  毫无意外,这些人,可以说是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的混混很快也很轻松地被简云溪撂倒了。但有一就有二,财帛动人心,简云溪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又怎么能放过?

  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不堪忍受下,简云溪终于不舍地放弃了一身月牙白的骚包衣服,换上了一身灰。顺便当掉了一切从府里带来的不必要的东西,换成银票还有银子藏在身上。

  果然,这样一来,不仅是简云溪嫌弃自己了,连劫匪都开始嫌弃了!

  自此一换,打搅她的人大大减少,连她好不容易想做一件好事都会被人“好心”地拒绝,“不用了,你看起来……”

  简云溪咧出一嘴白牙,不容拒绝地将手里的几块碎银塞到那老妇的手里,“大娘,现在是你小孙儿的命最重要,还是赶紧那些钱去给他买药吧!”

  秉着穷家富路的原则,简云溪身上带了不少银票,但再多的银票也只够她路上的富足开销。所以只要她像这样时时送出去一些,注定她这一路过得不算轻松。

  老妇的手颤颤巍巍的,这让她想起了曾经那碗汤圆。那个老人好像也是这样,一双满是皱纹的手颤颤的,但很温暖。

  简云溪低眉,有些脏污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道:“去吧,反正我很快就要出发了。”

  “……你又要走?”老妇人叹气,深深道:“姑娘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又要到哪去。但,为什么一定要是一个小姑娘呢?”

  “……”简云溪低头,徉装深思,好一会儿才笑着重复,“对呀,为什么是一个小姑娘呢?可能……是我比较倒霉吧。”最后一句轻轻的,以老人的耳力根本听不见,但她还是想说。

  可能她做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件对的事,但谁知道呢?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负责,她也一样。她虽没什么志气,但承担的勇气还是有一些的。

  简云溪起身,就着桌上的碗一口将水喝完,最后在老人的注视下大步离开,再骑上束在一边的马。泛着杂色的马将蹄子撅得老高,简云溪在间隙中喊:“谢谢大娘的收留,我就先走了!”

  再之后,简云溪则更加谨慎了。她虽鞭法习得不错,但也缺乏锻炼,所以在路上也有意识除一些宵小。

  直到来了第一个目的地,简云溪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半。此时正是接近午时,镇子上虽有些行人,但实在不多。简云溪牵着马走进镇子,路面皆是一派祥和,看到简云溪这副模样的也没有人吃惊,甚至有人举着一把青菜向她售卖。

  “……”简云溪摇手,避过这人,牵着马找到一个类似于牙子的地方。

  “这位……小哥,你这是要房子?”说话的人是一个梳着高髻,松松披着黑衣的青年。很瘦,浑身都没有一点骨头,斜斜靠在一边。

  “……”简云溪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还是道:“是,租住一些时日。”

  那青年嗤笑一声,浑然不顾她腰上森寒的鞭子,接着问:“阁下是外乡人?”在简云溪点头确认后,他一口吐掉一直叼在嘴里的草茎,懒散道:“你也是为了那东西?”

  “……”简云溪直觉那“东西”与她要找的并不是同一样,可能是她来的时间正好撞上了。虽然被人误会,但简云溪觉得现在被误会可能也是一件好事,便不再多言,只是道:“可还有房?”

  青年撇嘴,又叼一根不知从哪弄的草茎,道:“你来得不巧,最近这些天镇上的屋子但凡能住的都满了。”简云溪来不及可惜,他又道:“但我手上还有一个小院子,不多,只有三间房,因离得远还没有人要。怎么,要租吗?”

  要真按照他的说法,那院子是有多偏僻,连着三间房都没有人住?简云溪犹豫一番,最后问:“请问租金……”

  是的,她游历几个月,见过大大小小不公平不正义的事。也帮过不少她认为需要帮助的人,这也让她的荷包急剧减少,除了以后路程的钱,她也迎来资金赤字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花以后必须的钱,她只能能省则省了。

  青年笑,“放心,我也不坑你,看你们也住不长,一月给我三两银子即可。”

  一个月三两银子……

  实话说,要是她才出门那会儿,不说三两,就是十两也能被她随手送人。可现在都好几个月了,她也不敢随意花钱。这钱她虽出的起,但近期肯定是要捉襟见肘的。

  但比较一下,要真拿到那东西,这钱也不是不能花。

  想到此,简云溪只好退后一步,保持着形象道:“还请带路。”

  青年看她一眼,随即晃晃悠悠的往一条小路走去。简云溪看他一眼,牵着马便跟了上去。她不怕这人有什么坏心思,这是她对自己自身能力的自信。

  好一会儿,眼见路越走越荒,且离镇子越来越远,就在简云溪要放弃这个院子时,“到了。”青年一句打断了她的思绪。

  “就是这,你看看行不行,不行只露宿街头了。”青年说话很不着调,好像认定简云溪就是没钱一样。

  简云溪顺着青年上前的步子去看,一时间也被镇住了。眼前的“院子”——姑且先把它当做一个院子。正前方的大门是由一块块厚实的木板排在一起固定成的,中间的缝隙甚至可以塞进一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  p大的小说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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