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证据是扶羡早就准备好了的, 人证,有曳南与柳娅,物证, 有扶正黍日日给他下毒药的药渣, 再者, 他也早查出南疆之战后, 扶家二爷、陛下亲封的威武将军的战死里面,也有扶正黍的影子, 当然,这个里面更大的影子是皇帝,这个他们是不敢说的。

  另外,这里头最有说服力的,却是镇北公本人, 他的亲弟弟派人害他,他没有道理污蔑, 只有可能是大义灭亲。

  “别的也就罢了,真假暂且不论,臣早听说,这个柳姑娘可是与世子你……关系匪浅啊?”

  刑部尚书是皇帝的人, 自然也懂皇帝的心思, 他虽不知扶正黍具体为陛下做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扶正黍是陛下的人。

  刑部尚书点到为止,这里的诸位都懂, 他顿了顿才道:“所以这位姑娘说的话, 该如何令人信服呢?”

  皇帝及时皱眉问道:“真有此事?”

  “回陛下,此事臣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扶羡跪下, 沉痛道,“那日臣醉了酒,醒来时柳姑娘就在身旁,只以为是自己玷污了人家,可臣还没来得及给她个交代,便急急去了南疆寻家父,回来时听闻她怀了身孕,满以为是自己的,虽觉得对不起夫人,但仍愿意负责,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昨日柳姑娘便与臣坦白了。”

  “是。”柳娅接过接力棒,跪下先行了大礼,才接着道,“是臣女鬼迷心窍,本想用此事蒙混过去,可臣女心有愧疚每每入梦,都是孩子的哭声,臣女夜不能寐,终于决定将真相告诉世子。”

  柳娅作为一朵盛世小白莲,基本功还是在的,此时便已落下两行清泪,瞧得人不由心软。

  “那日臣女与世子并未发生什么,全因臣女以为自己与府上三少爷两情相悦,酒醉后失身于他,后来清醒,又觉荒唐,且那日臣女无意间又听到三少爷与一个丫头的对话,说臣女不过是个玩物,他本就没想娶过门。”

  “臣女心灰意冷,可衣衫凌乱着又怕被突然到来的三夫人瞧见,急忙跑远了躲进一间书房里,也是赶瞧,正好遇上世子,臣女躲进去,不想却被世子误会,只是还未来的及解释,世子便先去了南疆。”

  “后来的事更荒唐,臣女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可三少爷不打算娶臣女,府上老太太也早已将我视为弃子,臣女未婚先孕,若回家去,必定没有好下场,可这肚子一日日大起来,正赶上世子回来,臣女便动了歪心思。”

  柳娅此时已哭成了个泪人,“都是臣女的错,臣女不该将孩子赖到世子头上,可臣女也是没法子了啊!”

  又爬过去揪住扶羡的衣摆:“世子,求您看在臣女还怀着身孕的份上,饶了臣女吧!”

  扶羡仍跪着,他又磕了个头才对皇帝道:“陛下,此事也有臣的疏忽之责,柳姑娘虽骗了臣,但情有可原,此时她又不顾加中亲眷为臣作证,足以将功补过,但三叔之事,还望陛下决断!”

  皇帝头疼的捏了捏额角,道:“先将扶正黍松开,朕有话问他。”虽说证据都带上来了,但皇帝还想拯救一下。

  扶正黍被松了绑,半点也未挣扎,他只重重地向皇帝行了大礼,才缓缓道:“是臣嫉妒兄长,臣无话可说,此事都是臣一人所为,臣的妻儿皆不知臣做此事,求陛下看在臣兢兢业业为朝廷数十载的份上,不要迁怒于他们。

  扶正黍此时形容憔悴又狼狈,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其实也做过许多自己失败后如何安排的准备,但他没想到他们来的这样快、这样急,二话不说便将他绑了带到皇宫,令他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皇帝又闭了闭眼,他撑着头,觉得自己天旋地转的,他布置了这么些年的人手,竟在一夕之间毁了打半。

  “陛下!快传太医——”

  殿内立即乱了起来,众人在宫外等候,扶正黍先被押送至天牢,等陛下醒了再发落。

  “三弟,你说你这样做值不值?”镇北公看着形容已不复一贯儒雅模样的扶正黍,声音里透着沧桑,他问他,“到如今这个地步,你可后悔?”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扶正黍半边身体上,他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后悔?我为何要后悔?我只后悔没有做更充分的准备,让你们钻了空子,但是成王败寇,我认了。”

  镇北公声音悲戚:“可你我是亲兄弟啊!”

  “亲兄弟又如何?在这镇北公府,人人习武,唯有我不能,你们其实很看不起我吧?幼时我看着你们上树掏鸟,也曾艳羡,可后来我知道,想要什么,努力都可以得到。”扶正黍头发散开,形容疯癫,“我不能得到的东西,就自己争取,我有何错?为何要悔?”

  扶羡站在他身后,声音沉沉:“可那本就不该是你的东西。”

  “哼,这世上便没有本来应该的事,不过是我争不过你们,所以便该是你的,否则,便是我的,谁又能说个不呢?”扶正黍终于随着侍卫远去,他的声音却还在回荡,“终究是成王败寇罢了!”

  扶羡殿前立于的石阶上望着扶正黍远去,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终究转弯消失。

  的确,成王败寇,谁说不是呢。

  上辈子他败了,父亲二叔皆遇害,自己也不得已藏身报仇,可扶正黍终究也成了镇北公,并且得到皇室抚慰,谁又能说个什么呢?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般可笑。

  ————

  皇帝这一倒下,便再也没有起来。

  只是这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你说四殿下弑君,可有证据?”扶羡眉头紧锁,看着对面着孝服的三殿下,一时震惊。

  “我亲眼看到的。”四殿下同样眉头紧锁,“他喂父皇喝下那碗药,父皇便去了。”

  扶羡不解:“可是他没有理由这样做,陛下支持的一直都是四殿下,陛下是他最大的助力,他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也不明白,而且我也是无意中撞见的,否则我也只会以为父皇只是正常的寿元消尽而已。”三殿下同样不解,“我以为他起码会以此污蔑我弑君,令我登基多一层阻力,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做,就直接消失了,这太诡异了。”

  三殿下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老四行事太过异常,且自皇帝驾崩,至如今也寻不到他的踪迹,不得不令人预想,他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可朝中支持他的人太少了,他要谋划,又靠的什么呢?

  不同于三殿下的担忧,扶羡想得还没有那么多。

  不管过程如何,皇帝去了,他才能狠狠舒出一口气。

  他之前非逼得琼兮回林家,还造出自己和柳娅有染的假象,本就是为了怕自己扳倒扶正黍惹得皇帝疯狂反扑,可没想到皇帝直接去了,他甚至来不及问一句,为何那样执着于杀害父亲和二叔,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功高震主吗?

  他查出来扶正黍背后之人是皇帝时,其实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算皇帝怕镇北公府功高震主,也可以架空他们的权利,甚至可以令他们解甲归田,再过分一点,给他安个谋逆的罪名,便是满门抄斩,可为何他非要兜这样大一个圈子,找上扶正黍,苦心经营多年,才最终在南疆动手呢?

  不要说皇帝是为了令镇北公府发挥出最后一点预余热,他若真那么在乎这个,便不会在南疆害他们。

  他想不明白,可这是事实,他不得不防着皇帝,若此次皇帝没有直接驾崩,而是留下一口气,日后必定会报复镇北公府,而最令他隐忧的也在此,皇帝为君,他们为臣,皇帝想整治他们,可太容易了。

  幸好是这个结果。

  但他舒出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对当初绑架琼兮的人更多一层忌惮——那人至今都未露出尾巴,即使他们已隐隐有了个猜测,到底不能确认。

  扶羡沉思许久,又想到如今混乱的朝政,不由道:“殿下,不论四殿下在预谋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您的登基之事,必须尽快安排。”

  “已经在安排了。”三殿下说完,又站起来喃喃道:“可我心中总有隐约,若老四真在筹谋什么事,登基大典上,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

  按照之前的约定,扶羡派人送柳娅去南方定居,并替她将一切都打点好,从此以后,她再不回京。

  琼兮听闻此事已经是几日后了,这些日子扶羡日日来林府寻她,但她也是有骨气的,哼,说当初说骗就骗,如今想招招手就令她颠颠的回去?哼,做梦比较快!

  琼兮磕着瓜子问扶姒道:“可是她在京中的亲人的该怎么办?别的不说,她亲姨娘总不能再也不见了吧?”

  扶姒道:“她姨娘那边也说好了,与她一起去南边。”

  琼兮八卦之心不小,跟听故事似的津津有味,又问道:“她姨娘也去?她爹呢,不是说她爹很喜欢她姨娘吗,她爹能愿意?”

  扶姒笑道:“不愿意又如何?她嫡母可是大力支持的!”

  “……好吧。”琼兮也忍不住笑出来,“噗嗤,对不住柳娅她爹,我也想笑一笑。”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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