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尤其!!!”

  安懿冲到沙滩上就看到尤其往海里走去,脚底上涌的寒意让他大脑空白一片,完全考虑不到那么多把手机和衣服脱下丢在沙滩上往海边跑去。

  直到走到水深差不多过腰他立马钻入水中朝着尤其游过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不能让尤其出事!

  夜幕早已经降临,海水的可见度越往下越看不清,尤其只感觉到呼吸和视野全都被海水吞没,可是他还没有感觉到尤最的恐惧,相反他也感觉不到了。

  是不是说明尤最已经放弃他,不再想要理会他,就算自己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刺激也无动于衷。

  可是……

  就在这个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人拥入怀中,眼睛很艰难的微微睁开,只见游到他面前的人发丝随着水漂浮着,是安懿。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强有力的忽然开始跳跃。

  ——尤最,我们好好读书就一定可以赚钱的,你成绩那么好以后肯定不会再吃苦,不都说苦尽甘来嘛,你一定会有大成就。我也会好好努力跟上你的步伐,要跟你站在一起面对一切。不就是清华北大吗,我就不信我安懿就考不上!

  ——我开心呀,因为你就是我的动力,所以我不觉得不高兴,反而我很感谢你让我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我很开心。

  ——诶,你说要是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是不是会成为咱们学校的佳话,想想就感觉自己特别牛,简直像逆袭史。我们还要一直一直走下去,走到我们都走不动为止,怎么样?

  还要一直一直走下去,走到他们都走不动为止,所以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怎么能让安懿伤心。

  ——尤最,你听到了吗?

  猛地被一道力量拉出水面,接触到氧气的瞬间大口喘着气。

  安懿觉得自己就快要脱力,尤其太重了,他抱着很费劲,但是还是咬紧牙关的往岸边游去,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

  “……安懿……”

  夹杂着拍打的水声这声呼唤很微弱,弱得几乎听不见。

  ——尤其,我听到了,回来吗?

  ——我回来。

  ——但你这一次真的错了,你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要知道我曾经说过的,你是我的尤其重要,所以你叫尤其,你怎么可以又一次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我不会抹杀你,我们是同一个人,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所以回来吧。

  ——好。

  ——要跟安懿道歉,安懿受累了。

  ——知道了。

  费劲浑身力气把尤其拖上岸,安懿赶紧把尤其放平,俯首颤抖着把耳朵贴到尤其的鼻间,但却感觉到不到任何的呼吸,脸色倏然一白。

  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平躺着的尤其,面容显得格外沉静,他抬手轻轻拍了怕尤其的脸,手颤抖得厉害:

  “……尤其?”

  安懿觉得从没有这么崩溃过,十分钟前还活生生的人竟然说没呼吸就没呼吸,这怎么可能。

  明明是夏天,头一次觉得那么冷,头一次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

  立刻开始对尤其做人工呼吸。

  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他们今天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吗,为什么要这样……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却让人觉得相当漫长,安懿发现尤其一点动静都没有整个人差点没有眼前一黑,但是不行,尤其没有醒绝对不能松懈。

  他赶紧跨坐到尤其身上双手交握放在心口进行心肺复苏。

  在学校学到的急救知识万万没有想到会用到尤其身上。

  “尤其……快醒过来。”安懿一边摁着一边叫唤着,眼眶的眼泪早就控制不住脱框而出:“快醒来啊……”

  每复苏一分钟就听一听尤其有没有心跳,但他还是听不到。

  崩溃,从没有过的崩溃,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加紧的摁着,一点都不敢松懈,眼睛紧紧的看着尤其仿佛害怕这个人真的会消失,眼泪也一直在流。

  “快醒来,求你了,尤最……”

  “尤最……”

  可是心肺复苏还是没能让尤其睁开眼。

  “呜呜呜呜你不喜欢我直说啊,非得这样吗,就这么讨厌我吗尤其……”安懿趴在尤其身上泣不成声,从海里捞回尤其到现在松懈下来早就已经疲软,再加上这样的打击哪里承受得住。

  ——尤最,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快点醒来,还有,安懿需要你。

  ——还有……我走了。

  “咳咳咳……”

  安懿猛地直起身,他看到尤其别过脸把水都吐了出来,眼里原本的崩溃全被此时的惊喜吞没,他立刻抱住尤其放声大哭,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那般抱得紧紧地。

  “呜呜呜呜我以为你死了……”

  尤最还觉得有些恍惚,整个人脱虚那般,直到听到安懿的哭声他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就趴在他胸口上不停地哭着,哭得他心疼。

  他回来了,是尤其把他带回来的,就在刚才是尤其把他从沉睡中拉了出来,尤其用恐惧彻彻底底把他唤醒,虚弱的抬手拍了拍安懿的后背。

  “我没事。”

  安懿听到这个语气诧异的看着他:“尤最?!”

  尤最抬起疲软的手抚上安懿的脸颊,这脸凉凉的,看到安懿哭成这样他很是心疼,然后将人轻轻搂入怀中:“对不起……”

  安懿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难受至极,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经历过的天崩地裂,

  他想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伸手环住尤最的肩膀哽咽说道:“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

  医院——

  坐在尤最病床边满脑的为什么就跟弹幕一样在脑袋里不停地蹦跶着,为什么会突然从房间里冲出去,为什么会去跳海,是想自杀吗……

  是不是他让尤其觉得心里不舒服了,现在醒来的是尤最那尤其呢?

  “安懿。”

  安懿回过神听到尤最在喊自己,但他没有回答就是看着床上的尤最,表情很委屈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尤最见安懿浑身湿透很委屈的模样蹙了蹙眉,心里自然是心疼,眼底的神色非常复杂,但是这里还有其他人他也不好说,加上他现在状态不太对,只好等只有他和安懿的时候再说。

  他知道尤其把安懿吓到了,但是他还是想要告诉安懿尤其这么做不是做傻事,虽然行为看起来确实太过于极端,但是尤其是强迫自己扛过这段最恐惧的记忆,然后把自己拉回来,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也是刚才尤其跳入海中那一下让他瞬间记起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恐惧水,除了在水里也会是一个幽闭的空间,还是因为曾经被丢入大海中,差点葬身大海。原来是尤其的恐惧影响了他,是尤其在当时替他完全扛下了这份恐惧,而尤其如今用这种方式换他回来,就说明尤其同意他们融合的事情。

  伸手握住安懿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着:“不怕,我没事了。”

  他回来了,再也不会走的。

  安懿听到这个熟悉的语调真的憋不住自己的眼泪,不敢哭出声那就无声的哭着,他现在不仅是是哭尤最回来了,还哭为什么尤其要这么做,心里的愧疚让矛盾的情绪捣乱着心情,可他见尤最这样不敢问,只能憋着。

  尤最自然看出安懿想问但又不敢问,视线落在安懿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很是心疼。

  尤其这家伙真的是……

  想揍一顿。

  检查一番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注液留一个晚上观察便可以出院。

  安懿见尤最闭眼休息着也不敢打扰,只能跟顾澎易在走廊外边坐着,彻底放松下来之后只觉得身心疲惫,再也不敢回想刚才那一幕,那种崩溃又无助他再也不想体会。

  他在水里捞起尤其的时候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是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就好像是故意的,又不像是极端自杀,就好像彻底解脱。

  头昏脑涨的弯腰用双手抱着头,也顾不得浑身湿透贴身的不舒服,他就觉得很苦恼,很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小懿,我们是不是哥们。”顾澎易把手放在安懿的脑门上。

  “……嗯。”安懿没有抬头闷闷的回答。

  “我相信我的直觉,就像我之前说的,尤最不简单,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学识他的谈吐都不像是我们这个年龄层的,我觉得他很深。然后就是今天这件事情,你们俩吵架了吗?”

  “我们怎么会吵架。”

  “那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去跳海?”

  “……他也不是跳海。”

  “那我问你,你觉得尤最奇怪吗?”顾澎易双手撑在大腿侧头看着安懿:“你不觉得他今天说话就很奇怪,虽说平时尤最也不是那么的冷,但是绝不会像今天这样。”

  安懿身体一僵,没敢看顾澎易,他怕自己跟顾澎易一对眼就露出破绽了,顾澎易这个人眼尖,而且他们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最了解他的两个人就是骆飞和顾澎易,没有其他人了。

  尤最双重人格这事能说吗?

  顾澎易的视线落在安懿右侧脖子上创可贴的位置,边缘的红色痕迹让他半眯双眸,抬手摸向安懿的脖子:“你这里怎么回事?”

  安懿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脖子,慌张的咽了咽口水:“没,没事啊。”

  顾澎易越看越觉得奇怪:“安懿,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安懿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喊尤最叫尤其。”

  安懿:“……”

  “之前你带尤最去车场我也听你喊过一次尤其,不要跟我说是什么爱称,爱称你完成可以喊他最最,或者是最,要么是阿最,那为什么是尤其。刚才跟骆飞打游戏的时候就听他说真的有人在学校一个样在外一个样的吗,说的就是尤最。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一个人当然会有两面,可是能差别这么大吗?要么就是尤最演技太好,要么就是他别有用意。”顾澎易说道:“安懿,作为兄弟你谈恋爱我阻止,但是我怕你会受伤。今晚你没出事算是幸运,要是你出事了我们找谁去,谁没事会无缘无故又有男朋友,上一秒甜甜蜜蜜下一秒去跳海?是脑子有问题吧!”

  可能是今晚的事情刺激得顾澎易觉得脾气上来,他不是不喜欢尤最,相反的他是很尊敬尤最的,但是尤最今晚的所作所为让他实在不理解,而且还差点把安懿拖下水。

  “他不是脑子有问题!”安懿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冲着顾澎易吼出声,眼眶带出湿润:“……他不是脑子有问题……”

  谁说尤最脑子有问题的……

  明明尤最能考满分的,虽然尤其不识字,但他们绝对不是有病。

  顾澎易见安懿冲自己吼出声抿唇表情有些不悦,但是看到安懿眼眶发红最终没再大声:“安懿,我是担心你。”

  就在这时骆飞从走廊尽头冲了过来,手里拎着个袋子,他刚才是跟着顾澎易来的,但是想到安懿全身湿透就冲回去给拿衣服,一上来就听到这两人在吵架。

  “干嘛呢干嘛呢,大易你骂小懿干嘛?”骆飞看着落汤鸡安懿赶紧从袋子里拿出大毛巾给人裹头发,站在安懿身前给他擦头发:“你没事吧,就这么冲下去救尤最真是把我们吓得够呛,尤最怎么回事啊,大晚上去游泳啊?”

  “游个屁。”顾澎易抱臂坐在一旁冷声道,俊逸的脸上铁青。

  安懿强忍着眼眶的泪不流。

  骆飞奇怪的看着这两人:“你们俩又吵什么?”低头凑前看了眼哭鼻子的安懿:“顾澎易欺负你了?”

  “他说尤最脑子有病。”安懿狠狠的剐了顾澎易一眼。

  骆飞诧异:“不是吧,有病成绩还能满分,那确实病得不轻啊,也是,智商超群的人我们是无法理解的,语气在这里猜不如当面问,是不?”

  被骆飞这么一说两人的脸色稍微缓和。

  安懿垂下脑袋情绪很丧,视线落在地面,看着水珠一滴一滴从头发上滴落地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很想帮尤最和尤其的,很想很想,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方法究竟是不是错了,带尤其来海边是不是错误的,是不是不应该强制让他去回忆伤痛,这样做是不是适得其反。

  骆飞双手抓住裹在安懿头上的毛巾两侧蹲下,蹲下后扯了扯毛巾,示意安懿看着他。

  “说吧,有什么瞒着我们。”骆飞开门见山问道。

  安懿抬眼对上骆飞,觉得哭有点丢脸,低下了头不想他们看见,但眼眶早就被眼泪浸湿,他沉默酝酿了一会,强忍着喉间的哽咽,说道:

  “我想帮尤最,他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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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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