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结局118

  无论其他的搭配是菜心胡萝卜还是菠菜卷心菜,可爱香甜的章鱼小香肠永远都会在她的饭盒里留有一席之位。

  哪知她刚落座,才叉起一块圆滚的章鱼小香肠,萧易远就很是自来熟地坐过来,“阿笙这香肠是为我准备的吗?真乖。”

  说着还要来揉她的头,摆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邪气的笑,“不过比起吃这个,我更希望宝贝你来吃哥哥我的香肠。”

  恶心他爸爸给恶心开门。

  恶心到家了。

  这是什么电视剧里都不会登场的垃圾猥琐男啊?

  阿笙蹙起眉头,正要把手里的便当盒扣在他脸上,却发现已经有人代劳。

  像是山丘一般的粉红色香肠从他的头滚落到故意装帅的大背心内,再骨碌碌顺着腿滑下了人字拖,滚烫的油温烫熟他结实而黝黑的皮肤,有一只挤着番茄酱的小章鱼耷拉在他的耳朵上,露出个嘲笑也似的欢快笑意。

  有个邻座的同学刚好对上他涨成猪肝色的脸,一个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这就像是一个开关,食堂里的同学们都被解除了对校霸的畏惧封印,此起彼伏地笑出声。

  一片欢声笑语中,崔珩晏把托盘放到一旁,还挺温柔地问:“够了吗?”

  “哪里来的小白脸?”萧易远捏紧了拳头,正要猛地挥在眼前这个苍白漂亮的少年脸上,却发现他不紧不慢地格挡住自己的手腕。

  正待校霸要使力,却惊愕地发现根本动不了,手腕被这么个看起来就挺病弱的少年牢牢桎梏住。

  甚至对方只是看起来随意地伸手一推,自己就不受控地叮咣撞倒一排塑料椅狼狈地跌倒在地。

  什么病弱的小白脸?这他娘的就是个人形机器怪物!

  虽然没有人说话,可是萧易远就是能感知到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着偷笑,哪怕是自己小弟投过来的目光都让他如芒在背。

  完了,校霸的名头就要不保。

  输人不输阵,于是萧易远讥嘲道:“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刚才是老子让你,有能耐就一对一单挑啊,你要是跪下来求爷爷,哥说不定还能饶了你。”

  话音未落,就又是一托盘的章鱼小香肠自上而下砸瘪了他的肌肉。

  不过这次不是崔珩晏,而是看起来柔弱姣美的阿笙。

  她拍拍手蹲下来,用萧易远最喜欢的清甜声音细细地说:“你有能耐就再骂一句。”

  骚扰自己也就算了,她大人有大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惹不起还能躲得起。

  为什么非要来招惹她的温柔大美人呢?

  这不是在她的燃点上反复横跳吗?

  然后阿笙起身,把饭盒里自己最爱的章鱼小香肠叉到崔珩晏嘴里,牵着对方沁着凉意的手,轻声道:“走吧。”

  在萧易远哀嚎着打滚的背景音下,两个人在大家沉默敬畏的注目礼下潇洒离去。

  虽然后续清扫食堂的时候非常累,但是阿笙还是很开心地搭住崔珩晏的胳膊,“可以啊阿璜,居然还会用暗器这一招了?”

  什么暗器,崔珩晏因为小时候身子弱,简直是泡在武馆里长大的。

  不过崔珩晏只是轻轻地一笑,一句过往艰辛的训练经历都没说,只是欠着身配合她搭过来的手,温和道:“所以说,下次阿笙可要保护我啊。”

  要一直、一直、一直保护我啊。

  阿笙记得这句话,所以哪怕崔珩晏咽了气,变成了尸体,她也要亲手把他从停尸房拖出来,以保护的拥抱姿态拉到这座避世的房子里。

  冰柜是永恒地零下温度,只要电不断,就忠诚地呵护着冻结在这个冬日的生命。

  “阿笙以后不用再保护我了。”崔珩晏的眉间是亘古不化的霜粒,淡色唇角微扬又是春意,“我长大了,已经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长大是什么呢?

  就是过去贪恋温暖的自己死去。

  变成不会说话也不会动、更不会再吃章鱼小香肠的漂亮尸体。

  第115章 番外:云端糖果屋 蛀牙也会是蜜糖味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过希望。

  那时候崔珩晏刚从医院中走出来, 面无表情的样子, 淡色的唇也是看不出喜怒的平直, 直到阿笙担忧得都快掉眼泪,还要在那里安慰他:“不怕不怕,这家医院看不好我们再去别家。”

  他这才有点小坏地轻笑出声:“医生说,做过手术后,痊愈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五。”

  好像并不高, 但是这比起之前所有人都信誓旦旦表示没有回寰可能,毕竟要好了很多。

  好了特别多。

  阿笙用力地捶了一下他,眼泪还没擦干,却像是个小傻子一样笑起来,“你怎么还会骗人了?”

  他帮女孩整理好落满碎雪的温暖围巾, 再亲密地牵起她的手, “嗯,我好坏,阿笙你不要原谅我。”

  这样充满希望的好事情,要用搭建糖果屋来庆祝。

  谁说糖果屋只是属于孩子的专利?

  白巧克力是天花板, 黑巧克力就是地砖, 果冻要铺成柔软的公主床, 房檐的砖要用草莓味的饼干棒一点点铺好。

  雪米饼是可以弹奏的乐器,面包做的浴缸里面要装满还冒着气的碳酸饮料,换衣间里面摆好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辣条小衣服。

  阿笙细心地放好最后一瓣橘子做沙发,拍拍手宣布大功告成。

  她歪着头冲崔珩晏笑,“我就想要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太快乐啦, 早上先咬两口棉花糖枕头,看小说看累了就吃掉榛子糖黏成的书封,草莓奶昔也永远都不会化掉。

  “会长蛀牙的。”崔珩晏摊开的手掌上,是亮晶晶的松子糖。

  阿笙捻起一粒送到嘴里,“如果能住进这样的糖果屋,我愿意满口都是蛀牙!”

  真的能住进这里的话,就算是蛀牙也会是蜜糖味道的吧。

  可惜,在现实里,她就只有松子糖。

  秀美的少年被推进手术室前,手里还握着满把的松子糖,温柔望她的眼神清亮而干净,“试一试吧,阿笙。”

  一起试一试吧。

  于是阿笙回握住他的手,眼圈里含着泪却拼命不让它落下来,“好。”

  百分之五十五的成功率,换言之就是百分之四十五的失败率,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概率是近似于一比一,抱着太大天真的希望的话,美梦落空的时候是千万倍的伤心失落。

  同时也预告着截止期的靠近。

  就像是考生一日日翻着考试倒计时的牌子,越是靠近越是紧张,鲜红而不断减少的数字揪着心脏上的一点肉,扎着一般的痛。

  而这日期落在崔珩晏玉白的脸上变成模糊一片,朦胧的日光兜着海鸥的吟唱呼啸而进,摊开的手指上糖化成黏腻的水,亮晶晶的粘着就要下山的一轮落日。

  这痛苦太尖锐,崔珩晏有时候想着,还不如早一点结束来的能更解脱,但是他看到阿笙雾气笼罩的眼又觉得不舍,把自己心中无数次浮起的念头再生生按灭下去。

  他舍不得。

  最后的日子里,阿笙推着他去看海,疗养院坐落在山海的交界处,连绵的山峦倒衬在海平面上,好像是宫崎骏动漫里的天空之城。

  海上的风景很美,微咸的风吹过大片粉红棉花糖云朵,饼干碎末是云层之上的雨滴落下。

  崔珩晏轻轻地笑:“云层上面也会有糖果屋,阿笙你会不会很嫉妒?”

  “很嫉妒。”阿笙抱着腿坐下来,靠在他膝盖上的脸带着点茫然失措,眼睛又是天真的颜色,“所以你不要去了,留下来陪我吧。”

  崔珩晏扶住她单薄幼嫩的肩膀,哑声说:“阿笙还真是贪婪啊。”

  海浪卷过晨风和落幕后的太阳,是一种暗色的橘红,昏沉沉的透着血色,甜而微腥,诱人走进永无岛陷入沉眠。

  阖眼的那一刻,所有的年岁都冻结于此,怪不得阿笙翻着《彼得潘》的时候总要说,“其实永无岛就是死亡吧。”

  怎么会有童年永驻的方法呢?

  除去死亡,再没有这样保鲜的方法。

  容颜如旧,而最后安慰她的话都会是少年清悦的干净声线,从此以后都不会更改,连时间本身都无权悄悄篡改。

  听起来好像是非常不错的事情,如果世界上不曾有阿笙的话。

  望着半轮血红色的残阳,崔珩晏的睫毛被晚风轻柔地吹起,落下时是漫天的浪花。

  死掉的话,阿笙要怎么办呢?

  于是崔珩晏轻缓地拉住阿笙愈加宽松的衣裙,答应她,“好,我不去。”

  所以,哪怕是器官走向衰竭,哪怕是心脏停止跳动,哪怕是五分钟之后大脑都休息,崔珩晏仍旧不肯闭上那双秀美的眼睛,苍白的手指也要费力地勾住她的小拇指,“阿笙,不要哭。”

  他还在这里呢。

  哪怕是死掉成为将要腐烂的尸体,崔珩晏仍旧要固执地陪在她身边。

  时间是不可能打败生死的关口的。

  但是阿笙能。

  阿笙能跨过生死的临界点,骄傲地把他留在这闸门的中央。

  崔珩晏拈过一点竹炭粉末放进嘴巴里。

  不要腐烂掉。

  起码在明天的太阳升起前。

  还不能腐烂掉。

  第116章 番外:请举起刀叉吧 我命令你囚禁我

  灯光有一百束, 这时都齐齐地落在了冰柜上, 像是白雪公主正躺在鲜花围绕的漂亮小床。

  “难道你之前不是想囚禁我的吗?”

  像是闲谈一样, 阿笙旋转着手里的小刀。明明是很危险的动作,但因为她云淡风轻的神色和不紧不慢的动作,反而显得是惬意而舒展,好像玩的不是刀,而只是一个可爱的小熊玩偶。

  崔珩晏一愣, 好像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一般,张大了眼睛,纯黑色的眸子微弯,俊秀干净,好像是纯然的无辜, “你在说什么啊, 阿笙?”

  好像是觉得对方在讲笑话,崔珩晏轻声笑出来:“我怎么会想囚禁你呢?”

  大家都知道,他最心疼阿笙了,不是吗?

  “不是吗?”阿笙把刀柄握在手心, 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新世界的懵然小动物, 好奇地凑近他冰冷的双颊, 耳语道,“不是想把我的双手绑在一起用手铐禁锢住?不是想把金色的链子都牢牢绑紧在床柱上?不是想我就只看着你一个人?不是连我的一举一动都想要悉数珍藏?”

  她声音清甜又柔软,好像是松软的糕饼或者是瑰色的花瓣,但是粉嫩的嘴唇里吐出来的却全然不是这些。

  “连手铐内都已经贴紧了透气舒适的布料,你不是就想要囚禁我吗, 阿璜?”

  不顾崔珩晏瞳孔极是不明显地一缩,阿笙挑起他一缕黑色的发丝,温柔地笑起来,“说好的要囚禁我呢?我可是一直都在等着你的呀,崔珩晏。”

  吊灯是她最喜欢的风格,大床的柔软程度是挑剔如豌豆公主也找不出刺的蓬松,浴室的香水是甜美的香草牛奶味,摆着的玩偶也是可爱的小狗寒寒,和小时候养的那条因为贪吃而不幸病死的牧羊犬是一模一样。

  “怎么不来囚禁我呢?”阿笙亲吻着他微凸的眉骨,蜿蜒成四重奏的眼皮是一条望不到底的冰河。

  然而她就这样毫不设防地扑身进去,亲吻一个死人,亲吻一具尸体,亲吻施洗者约翰玫瑰一样的嘴唇。

  “你知道我和莎乐美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阿笙把头枕在他毫无动静的胸膛上,鸦羽色的发丝铺散开,是光亮到能映出他乌沉眸子的绸缎。

  希律王的女儿莎乐美,为她的父亲献上一舞。

  这舞是如此轻灵优雅、动人美丽,即便是最严苛的批评家也找不出一点点毛病。

  坐在宝座上的王这样愿意承诺给她这样多的宝物:四列珍珠、银色蛛网中的五十个月亮、黄榴石、橄榄石、绿宝石。

  他愿呈上所拥有的一切,愿呈上最高祭司的披风,愿给她圣堂的帐幔。

  然而莎乐美低声道:“我要约翰的头颅。”

  人人尊敬的先知又怎样?

  如果不能奉上嘴唇,不能诉说甜言蜜语,不能与精致如银白水仙的她唇齿相接的话,那就献上自己的头颅吧。

  希律王惊慌失措道:“只除了这一样,我有琥珀酒杯和金苹果,有幼法拉底的玉雕手镯,只除了这一样。”

  然而莎乐美笑得甜蜜而残忍,一如此时此刻枕在崔珩晏胸前的阿笙:“你答应过我的。”

  承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啊,不是吗?

  崔珩晏失笑一般呵出口寒气,“你会想要我的头吗,阿笙?如果我当时没有答应你的话。”

  “谁知道呢?”他视觉盲区里的阿笙微眯起眼,弧度天真而柔顺,“可能会想要和你一起死掉吧,崔珩晏。”

  所以说。

  囚禁我吧,用你这双修长苍白的手,用你秀美的眉宇和沉静的眼,用你痴迷的语气喃喃着死亡,凋零的血液是苍白的月光。

  囚禁我吧,不是想要囚禁的吗?

  不是想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吗?

  不是永远不想要分开吗?

  囚禁我吧囚禁我吧囚禁我吧。

  用你温柔的手臂和清雅的声音,用你最爱装的无辜神色祈求我的原谅,用你恹恹的表情求得我的不忍。

  你这么美,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沉沦,所以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我甘愿被你囚禁,我等待着被你囚禁,我期许着被你囚禁。

  我命令你囚禁我。

  崔珩晏惊讶地挑高了眉毛,其实这样的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很是费力:“我不舍得的。阿笙,你知道我不舍得的。”

  就只是想一想而已。

  什么用珠光灿灿的金子垒就的阿房宫,什么无价之宝的宝石雕琢的银月,什么虚拟梦幻难存现实的糖果屋,光是看她明媚的笑靥一眼,就全都不舍得的。

  就只能想一想而已。

  阿笙眼皮微阖,一滴晶莹的泪水就腐蚀他无知无觉的心脏,“总是说我不守信用,你才是真正不守信用的人,崔珩晏。”

  低笑出声,崔珩晏不用看就已经精确地覆上她的眼皮,轻柔地擦拭掉透明的血,“我不是人啊,阿笙。我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骗子。

  大骗子。

  什么要一起殉情啊?阿笙毫不怀疑,如果对方能有孟婆汤一般让人失去记忆的药物的话,一定会悄悄地让她服下,然后忘记有关他的所有。

  她咬牙切齿,呼出来的气都是恨意:“你休想得逞!”

  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忘记的。

  崔珩晏却望向冰柜外,透明的窗户没有了柔软帐幔的遮挡,显示出残酷的底色,是春暖花开,是生机勃勃。

  他轻声吐出句事实:“阿笙,我好像就快要腐烂了。”

  再怎么样保鲜,也快要腐烂了。

  腐烂的话,可能就不漂亮了呀。

  有蛆虫有蚂蚁有苍蝇有蠕虫覆盖的躯体,怎么能还称作美人呢?

  他遮住手腕上不明显的淤痕,看向了桌子上那副没用过的塑料刀叉。

  划过蛋糕的时候应该会有绵密温柔的声响,鲜亮的覆盆子果酱这么甜蜜,含到嘴巴里也是松软香甜的。

  阿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唇角微动,想说些什么,到底只是轻轻亲吻了他。

  美人的血是什么味道呢?

  不想腐烂的话,想永远在一起的话,再晚些到新世界的话,最喜欢吃甜食的话。

  在他腐烂前。

  请举起刀叉吧。

第108章 结局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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