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借尸还魂（三）

　　“你说什么？”韩封停下脚步，惊愕地转头看向白粼，司命仙君是他的祖先？阿度知道这件事，可他从没说过，甚至在他面前绝口不提司命仙君。

　　纳闷地看韩封，白粼语气理所当然，“阿度一直守护司命仙君的后代，你继承司命仙君的泱泱泽水，是半仙之体。虽然我看不出你的魂魄是不是司命仙君转世，但那么多年以来，你是最像司命仙君的人。”

　　韩封沉默，难道阿度想找司命仙君的替身？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继承泱泱泽水，为半仙之体，他就会把那人搂入怀里。阿度，真是这样吗？

　　“只有半仙之体才能继承司命仙君的神力，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当年司命仙君嫁给凡人，开创人类和其他种族和谐生活的盛世，有关他的传言太多，孰真孰假很难判断。你想知道详细情况，去问阿度，他是最清楚的人。”白粼提议道，当年，他因为修为弱，又不喜人类，很少去人间，很多事情他也只是听别的龙说起。

　　半仙之体究竟是什么？韩封知道，可他更想知道，阿度爱的到底是谁。韩封明白，阿度没有当面回答最好不要乱猜，但他就是止不住心里的忌妒。身为一个凡人，韩封自知无法与曾经的司命仙君相比，哪怕他现在拥有能力，却也是继承于司命仙君，叫韩封如何有自信。如何相信，阿度爱的是他，而不是那天上独有的司命仙君。

　　心思百转纠结，韩封和白粼来到灵翘的家，商谈入葬那天的祈福。见到灵翘的父母，韩封看着他们仿佛瞬间苍老到八十岁的面容，低头看文件。父母之爱，比天高，比海深，不论如何争吵，一旦子女出事，最难受的永远是父母。

　　事情全部商谈完毕，韩封和白粼走出灵翘的家。韩封心里装着事，走路也心不在焉，“明天要办的事很简单，灵翘的父母不过希望她在那边过得好。”

　　白粼瞄瞄韩封，说，“我回去问阿度吧。一直搁在心里，你无法释怀。”

　　微微一愣，韩封垂下头沉默，问清楚？如何问？要是阿度说他就是找司命仙君的替身怎么办？那样一来，他绝对无法继续呆在阿度身边，阿度可以不爱他，但不能容忍阿度把他当作别人的替身，即使那是他一辈子也比不上的人。

　　无奈地耸耸肩，白粼没再说话，韩封也没心思和他攀谈，气氛变得沉寂。回到梧桐小区，韩封和白粼各自回家。关上房门，转头，韩封看见阿度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有些话哽在喉咙，好想一吐为快。

　　“回来了？白粼有没有害怕地发抖？”阿度唇角勾起，打趣道。

　　韩封张张口，最后还是压下到嘴的话，转身走向厨房，“没有。”

　　看着韩封走进厨房，阿度眼眸一沉，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韩封，必数阿度无疑。韩封一点小小的情绪波动他都能感受到，更何况韩封表现的那么明显。

　　垂眸沉思，阿度感到韩封不开心，还和他有关。他一天都在家，能有什么事让韩封不开心？韩封和白粼一起出去，白粼……看来是白粼口无遮拦说了什么。白粼能说什么，阿度猜了个大概，轻轻叹口气，阿度想，该把一切告诉韩封了。

　　韩封进入厨房，打开冰箱，站着发呆。甩甩头，韩封拿出两个番茄，用水洗洗，拿起菜刀准备切，眉头紧皱，韩封的刀就那样停在番茄上。

　　等半天也没等到韩封出来询问自己，阿度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对着厨房的方向开口，“白粼不清楚很多事，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吧。”

　　听到阿度说的话，韩封心中顿时火气上涨，拿着菜刀直直冲出来。阿度看到韩封手上拿着菜刀，微微往后缩，“小封封，用刀伤感情。”

　　韩封不管阿度的话，用手里的菜刀指着阿度，杀气腾腾地开口，“说，什么是半仙之体！”

　　沈清星和仇岩从瓷娃娃里冒出一个头，看到韩封那般气势汹汹，互相望一眼，默默缩回瓷娃娃里。

　　“好，我说。”阿度举起双手，做投降姿势，“司命仙君当年用全部神力孕育后嗣，其后代传承到他的力量。除了神力，后嗣还有一半人类血统，半人半仙，被称为半仙之体。”

　　“还有呢？”韩封菜刀扬扬，让阿度老实交代，“半仙之体有什么不同？”

　　眼睛瞟向一边，阿度吞吞吐吐地说，“最大的不同，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韩封揪起阿度的衣领，菜刀架到他脖子上，“不说清楚，我剁了你。”

　　阿度委屈地看着韩封，好声好气道，“小封封，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其实半仙之体能以男子之身孕育后嗣。”

　　“啊？”韩封惊诧地看韩封，头脑有点懵，“你的意思是，我，能怀孕？”

　　“半仙之体都能。”阿度小心翼翼地接过韩封手里的菜刀，丢到一边，“长久以来，半仙之体的后代也会出现半仙之体。当年司命仙君强大的神力转换之后，他的后嗣传承这股力量，所以能怀孕生子。但男子怀孕毕竟和女子不同，一般生产的方法就是你们如今医院采用的剖腹产。”

　　韩封回神，瞪着阿度，表情严肃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瞒着我干什么？”

　　将韩封拉到身边坐下，阿度握着韩封的手，柔声说，“半仙之体好歹是男人，这么久的时间，也不乏接受不了自己身为男人却能生孩子的半仙之体。我知道小封封接受力强，但我还是不敢贸然说出口，只怕万一。”

　　“话说的好听。”韩封白一眼阿度，“既然已经开口，我便把所有想问的都问了。你曾经是不是喜欢司命仙君？还是现在也喜欢着，只因为我继承泱泱泽水才选择我。”

　　阿度好笑地捏捏韩封的脸，正色道，“我和司命仙君从来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可以一起度患难，享开心，却永远都不可能升华为爱情的朋友。”

　　“为什么？”韩封望着阿度，满眼的不懂，“他那么好。”

　　“他再好，却不能使我动心。”阿度轻轻捏着韩封的手指，悠悠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像左手和右手，互相帮助，也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伸手覆盖住阿度不安分的手，韩封好奇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阿度凑上前，在韩封唇上轻轻一吻，含笑将韩封搂入怀里。“当年，司命仙君嫁给凡人，引其他种族沸腾。他拜托我震慑六界，守护他所爱之人的江山，我答应了。我答应之后，司命仙君告诉我，他为我准备了一个礼物，只要我一直守护他的后嗣，总有一天，我会见到。”

　　“我就是那个礼物？”韩封微微皱眉，不满道，“万一弄错了呢？”

　　“不可能弄错。”阿度伸手抬起韩封的头，唇凑近他的，“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哪怕不是你，我也认定了你，谁也无法替代你。”

　　唇齿相贴，韩封轻轻启唇，阿度立即将舌头伸进韩封嘴里。湿滑的舌头相缠，阿度在韩封唇上吸允，他们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直到两股气息融为一体。韩封双眼含情地看着阿度，阿度轻轻将韩封放在沙发上，唇微微分开。

　　阿度从韩封的额头向下吻，吻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脸颊，在他颈边吸允啃咬。韩封觉得有点痒，难受地扭动一下，阿度手从衣摆伸进去，抚摸韩封的肌肤。“小封封，你再乱动，点起的火可要你好好灭。”

　　韩封没好气地瞪阿度，但他这没有魄力的一瞪，在阿度看来更像邀请。阿度印上韩封的唇，激烈地在韩封嘴里翻搅，似乎想就这样吻死他。韩封被这猛烈的吻弄得晕头转向，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正在两人吻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门突然打开。白粼愣了一下，看着沙发上的两人，调侃道，“喲，兴致不错啊。”

　　阿度起身，挥手，一道金光直直朝白粼攻击过去，“知不知道不能随便进别人家的门？”

　　白粼灵巧闪身，躲过金光的攻击，嬉皮笑脸说道，“谁知道你们这么有兴致，给人，不，给鬼上演活春宫。”

　　说着，白粼眼神轻飘飘瞟向摆放在桌上的两个瓷娃娃。韩封和阿度一同转头，只见沈清星和仇岩冒出一个头定定看着他们。被白粼戳破，沈清星和仇岩忙惊吓地缩回去，躲起来。

　　韩封整理好衣服，沉默地站起身，使劲用手肘磕阿度的腰。阿度当下弯腰倒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看着韩封。韩封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他们在看？”

　　“呃。”阿度眼角移向一边，弱弱地说，“太投入，一时忘记了。下次绝对不会。”

　　“不会？”韩封一脚踩在阿度身上，说道，“再有下次我阉了你。”

　　说完，韩封收脚，潇洒转身走向厨房。白粼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阿度，一本正经地说，“没想到，你也是过这样的日子。原以为韩封是个很温和的人，真看不出来。”

　　阿度拍拍身上的灰，坐起身，勾唇笑道，“比你家那位好太多。”

　　“什么？！”白粼吹胡子瞪眼，跳脚不服，“明明古柏比韩封好！不管是生气揪我的耳朵，还是一脚把我踹飞，或者拿东西丢我，都那么霸气，帅呆了。”

　　躲在瓷娃娃里的沈清星和仇岩满头黑线，敢情白粼是抖M。韩封刚走到厨房，听见白粼的话，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至此以后，龙在韩封心里的形象再也不那么高大上。

　　阿度眼冒精光，端正坐着，霸气侧漏，“我家小封封会做饭，会洗衣，会拖地，会打怪升级，比古柏强几百倍。”

　　“那有什么，古柏会指使我做饭，指使我洗衣，指使我拖地，指使我带小家伙，比韩封霸气几千倍！”白粼双手叉腰，高昂着头，无比自豪。

　　翘起二郎腿，阿度勾唇嘲笑，“瞧你被治得服服帖帖，不会在床上你也躺着任上吧？”

　　“当然不！”白粼立刻大声反驳，“床上是我……”

　　“啪！”一只手由后狠狠地拍白粼的头，白粼可怜兮兮地回头。古柏不理会白粼的可怜样，一把揪起他的耳朵，阴沉着脸说，“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白粼捂着耳朵，一脸讨好地说。

　　“走，回去。就知道在外面瞎嚷嚷，皮痒了是不是。”古柏边教训边拖着白粼回去了。

　　沈清星和仇岩冒出一个头，看着大开的门，沈清星疑惑地问，“他来干什么？”

　　很认真地思考片刻，仇岩摇摇头，“不知道。”

　　而此时在厨房的韩封，擦擦额角的汗，感叹一句，可他妈算走了。

　　时间飞逝，很快到第二日，韩封和白粼一大早便出门，直接出发去墓园。这天，已经火化的灵翘将要埋葬在墓园里。远远的，韩封就看见，灵母捧着灵翘的骨灰盒一脸哀伤。灵翘家的亲戚来参加入葬礼的人很多，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庄严肃穆，沉重压抑。

　　灵翘的亲走到韩封两人身边时，他俩让开，默默跟在最后，不去打扰他们。韩封看着灵翘的父母想，家人之间偶有争吵很正常，可因为这次争吵让父母失去了女儿。他们现在心里一定无比后悔，在女儿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没在她身边，以至于发生这样的事。

　　韩封和白粼静静跟在一群人最后，对灵翘的家人来说，他们到底是外人。沈清星和仇岩从韩封衣服口袋里冒出一个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前面灵翘的家人。韩封叹口气，手指轻轻抚摸他们的头，“人死了，并不代表结束。”

　　一抹白色猛然撞进眼中，韩封好奇地转头去看，远处，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站在树下，她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直直看着这边。韩封心中疑惑，她是谁？她认识灵翘？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树下的白衣女人突然不见。韩封转头到处寻找，一无所获，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白衣女人的时候，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韩封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好把这件事压下，先办正事。

　　来到灵翘的墓前，石头的墓穴，干净整洁，墓碑上刻着灵翘的名字，还有她的遗像。灵翘的母亲抱着骨灰盒依依不舍，她微红着眼眶，小声抽泣。尽管再不舍，却还是想让女儿入土为安。管理人员万分小心地打开墓碑后的棺材，灵翘的母亲拖着骨灰盒的底部，小心翼翼地走到棺材边，慢慢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