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状况
米荔自认不是高尚的人, 这个项目她完全可以拒绝, 之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但在大是大非上，她无法坐视不管。
沉思片刻后, 她拿起手机给葛老大夫打电话。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透，时间不算早了, 葛老大夫以为她有急事, 接通后紧张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米荔道：“没事, 我这边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 最近老领导身体怎么样？”
葛老大夫的地位非常高，是受人敬重的国医，要不是他和米荔有小说世界带来的亲情关系，凭米荔如今的身份地位, 还远远不够资格接触这样的国医圣手。
葛老大夫早已从一线退了下来, 日常就是养花养鸟、著书带徒, 再加给几位身份特殊的人做健康顾问、定期检查身体, 其中就包括那位老领导人。
米荔那么问，显然只是开场。
葛老大夫听出来点不同的意味, 道：“老领导身体挺好的, 最近精神也很不错，上回去湖边散步兴致高还拉着我坐在大树底下下了半天的棋。”
米荔道：“你看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这里有件很重要的事, 不方便明说，也不方便直接往上捅，想来想去，只能先跟老领导那边交流一下，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你先帮我通通气，让他心里有个数。”
米荔出来混，至今第一次主动请人帮忙，而且开口就是要直达天听，葛老大夫立刻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压低声音问：“我先过来一趟，行吗？”
手机通信并不安全，特别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在电话里说，葛老大夫警醒，觉得有必要先当面了解一下情况，米荔便答应了。
两人以看病为由头，约在葛老大夫的诊所见面，米荔跟他算自己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葛老大夫听得又惊又怒：“沈英华这厮放在古代，不就是个通敌卖国的大奸贼？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米荔道：“目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葛老大夫气得跳脚：“不用猜，我看他就是！哦对了，他不是还要让那个李浩认祖归宗吗？你赶紧告诉李浩，不要回去！会被牵连的！”
米荔：“……这年头不兴连坐。”
葛老大夫挠挠头：“哦，我忘了。”
米荔：“……”
李浩那边根本不用米荔提醒，在前世他愿意回去完全就是为了给李青雪治疗腿疾，这辈子他没了顾虑，沈英华放多大的饼在他面前，他都不感兴趣。
不过葛老大夫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米荔，沈英华口口声声说要李浩接管那个项目，据她所知也确实一直在试图说服李浩，这就值得深思了。
项目藏着那么大的阴谋，他却想交给一个从未相处过、甚至不能跟自己同心的儿子，真的是出于好心？
葛老大夫说“会被牵连”倒也不是没可能，说不定沈英华只是想把这个没多少感情的儿子骗回去做替罪羔羊，以防哪天东窗事发，他自己好跑路。
不过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做不得数。
米荔道：“我还没完全查清楚沈英华在国内的势力范围，这件事不好直接向上面反映，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踩雷，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直接跟老领导说比较好。”
葛老大夫点头表示明白：“你放心，老领导虽然退下了，但真正想管一件事，还是很容易做到的，我只要跟他透露那么点意思，他就一定会主动要求跟你面谈，后面怎么做，就看上面的安排了。”
米荔放下心来，之后起身离开。
几天后，米荔去某茶馆见了一次老领导人，这件事谁都没惊动，只有葛老大夫知情。
之后又过几天，米荔约沈英华见面，说被这个项目的前景打动了，非常愿意合作。
沈英华兴致高昂地过来，笑着道：“有米董优秀的制作团队加入，我相信这个项目一定会大获成功！”
米荔与他寒暄，抬眼不着痕迹地观察。
上回见面时，沈英华还是金光拢身，一派富贵相，这次再见，他就黑云罩顶了，眉宇间隐现牢狱之灾，看来是米荔最近的行动对他的运势产生了影响。
米荔彻底放下心，看来这次的事十拿九稳。
沈英华对那些玄幻的东西毫无所觉，他高高兴兴地跟米荔签订合约，临走前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李浩始终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这个项目我只能交给小儿子了。”
米荔不置可否。
之后，这个项目沈英华全权交给了小儿子沈江鸿，小儿子原本就对李浩的存在很介意，对父亲打算将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李浩的事也有所耳闻，更是心生不满，这回终于亲手接管项目，顿时生出扬眉吐气的感觉，很有要大干一场的劲头，当即就过来跟米荔面谈。
面谈结束，双方核心团队也碰了个面，再之后项目便启动了。
沈英华虽然没有直接管理项目，但安排了核心元老辅佐儿子，因此他对项目的进展了如指掌，见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步入正轨，他很是惬意地喝了口茶，坐进椅子里长叹一声，自言自语：“终于，快要结束了。”
这时候助理在外面敲门，沈英华被打断畅想，不悦地皱起眉：“进来。”
助理走了进来，脚步很急，甚至还有些不稳，沈英华见他气都喘不匀的模样，眉头皱得更深：“怎么回事？”
一向镇定的助理此刻竟脸色发白，推了推眼镜道：“沈董，我们的内网和系统都被入侵过。”
沈英华脸色瞬间变了，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助理道：“技术部刚发现的，说那人不光入侵过，还每个角落都摸了一遍，包括……最核心最隐蔽的地方……”
沈英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怎么可能？谁有那么大能耐？等等，什么时候的事？”
助理报出日期，就在他们某次离开天云总部不久，沈英华气急：“怎么会这么巧？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天云脱不了关系？”
助理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紧着头皮道：“目前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对方非常厉害，神不知鬼不觉，还无孔不入，更可怕的是技术部探查不到他的终端，不知道他躲在哪个ip地址后面。”
沈英华又急又气，将茶杯“砰”一声磕在桌上，拔腿就往技术部跑。
他自认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多少年都没出过问题，这回这么大的项目，更是谨慎又谨慎，系统和内网一再优化，但凡有人入侵都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可为什么那个入侵者可以随意进出到处探查，还能无声无息，过了这么多天才被发现？
真的是天云的人干的？他们有那么大能耐吗？
天云根本接触不到项目的核心，他们不可能有机会察觉问题，甚至根本就不可能产生怀疑，他们不该有那么大的能耐，不该有那么巧的契机，更不该有那么可怕的敏锐！
会不会是内鬼？
不可能，核心团队都是经过严格考察和挑选的，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反水？
沈英华胡思乱想着赶去技术部门，之后几天不眠不休，就呆在那儿等待结果，几天后，技术部门终于给出分析，得到的结论让沈英华如坠冰窟。
所有分析结果都指向米荔，米荔是最大的嫌疑对象。
沈英华站立不稳，扶着墙歪坐下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之前我还嘲笑荣氏，现在却……难道连我也小看她了吗？”
他想到那天米荔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改变了态度，说有意向合作，之后，系统被入侵，再之后，双方达成合作意向，项目开始运行。
太巧了，太巧了……
沈英华颤声道：“快，快帮我查那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她接到的电话是谁打过去的！快！”
助理匆匆离开，然而没多久回来，却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她没接电话，也没打电话，那个时间段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沈英华瞪着眼，胸口起伏：“太诡异了！”
助理小心翼翼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英华咬咬牙：“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弄死她！”
助理顿了顿：“您忘了荣氏的下场吗？”
沈英华冷笑：“荣氏不过是只蚂蚁，不自量力，我们跟荣氏能一样吗？再说这件事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她知道的太多，是她自己不想活！我成全她！”
助理：“可是……她身后……”
沈英华慢慢冷静下来，沉默许久，再次开口：“动不了她，就先扯下她的保护伞、折断她的羽翼，让她暴露在日光下，无处可逃，我倒要看看，是我在与虎谋皮，还是她在自寻死路！”
助理：“您说的是！”
沈英华站起身：“先查查她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助理点头：“是！”
*
几天后，米荔受邀参加电影节开幕式，临行前正在衣帽间挑选衣服，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那头传来苏蕙兰焦急的声音：“荔荔，你知不知道，杨局长出事了？”
米荔神色不变：“怎么了？杨局长出什么事了？”
苏蕙兰道：“听说被人举报行贿受贿，现在立案调查，他被人从局长的位置上掳下来了，可据我所知，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啊！他之前帮了我们很多，我们是不是要去关心一下？”
米荔道：“当然，这件事你不要着急，我先去找人打听一下。”
苏蕙兰连声应着：“好好好，我让你爸爸也去走走关系。”
说着挂断了电话。
米荔不换衣服了，走出衣帽间站到窗台边，将刚做的发型打乱，头发随意地扎起来。
过了没多久，助理打电话过来，语气又急又气：“米董，电影节咱们去不了了，主办方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我们原本不在名单上，是下面的人弄错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明显是借口啊！”
米荔闲适地坐下来，淡淡道：“没事，不去就不去吧，我正好也没空过去。”
助理不疑有它，听她语气这么镇定，顿时有了底气，笑道：“对，不去，现在他们就在咱们黑名单里了，以后他们求着咱们都不去！”
助理挂断电话，没多久钟振声打电话过来：“完了完了，我真是头都要抓破了，以前都一路绿灯，这次竟然开始卡我，那部电影本来说好假期上映，现在突然给我撤档，我特么烦躁得想揍人了……”
米荔安抚道：“不要紧，过段时间再上也是一样的。”
又过了一会儿，有熟人打电话过来：“米董啊，上回那个事，我托您的关系找到霍部长那边，本来约好了今天见面的，可刚刚我突然接到消息，说霍部长犯了错，被撤职了，这什么情况啊？”
米荔淡定道：“我去问一下。”
紧接着，公司也打电话过来了，是养生会所那边的：“米董，有人举报阿力行骗，投诉他货源来路不明，现在他被抓了！”
米荔：“……”
接下来一连几天，米荔这边状况频发，所有跟她关系密切的人都陆续出事，集团运营更是连连卡壳，不是这边出问题，就是那边出状况，就连苏蕙兰和秦有时的业务都未能幸免。
冥王手握冥火找过来，语气森寒：“我把背后搞鬼的抓回去喂小鬼吧！”
米荔：“……你先冷静。”
这时候，某地希望小学的校长打来电话，带着哭腔和惊恐，磕磕巴巴道：“米……米董……有人抓了我的学生，说……说要您过来一趟……”
米荔面色沉下来，缓缓起身，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好，你不要慌，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