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云总那边怎么说？”
云起一直对这个项目挺感兴趣, 如今再次被苟一言截胡, 就像曾经被无生娱乐挖墙脚那般，估计心里不好受。他跟苟一言大概有上一世的缘分，还是前世杀彼此全家那种。如今正面为敌，又怎会同意公司的艺人去为敌人赚钱。
“我问过他了，他说在这件事上，我们团队有绝对自由。”
与其这么说, 不如说是路彼彼有绝对自由。
可能是云苏的关系, 云起对路彼彼要放纵些。
吴晓生每次跟他提路彼彼, 他都是任其随之的态度，不对路彼彼有过多要求, 不过手上有好的资源总会优先想到她。
吴晓生自知云起赋予他的选择权实际上是赋给路彼彼的, 所以在这件事上不打算掺和自己的意见, 就对路彼彼说：“这件事你来做决定，接还是不接但凭你一句话。不过周十一的沙总在递名片的时候态度诚恳，在做决定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去见见。”
路彼彼当然是不想接的，既不想跟顾听对戏，更不想跟今后注定成为别人丈夫的苟一言有任何牵扯。
而且, 这毕竟只是个广告，甚至只能在网上播放，跟电视剧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她让吴晓生帮她留意剧本，是不是主角不重要，最好能上星。
吴晓生却跟她意见相反, 路彼彼现在已经在两部电视剧里出演了配角，再继续接次要角色的话会限制她的前程。他以经纪人的角度为路彼彼分析，说：“长生已经杀青了，等你拍完林昭宫就该沉淀一下，等长生播出后看效果。”
如果易朽这个角色的反响好，她就可能接到更好的剧本，下一部剧就有了争女主角的底气。
若《长生》不火，接下来还有《林昭宫》，就算吴英的戏份少，能在这部剧中混个脸熟，增加路人缘也是好的。
路彼彼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他的观点。
《林昭宫》剧组的闭关训练眼看就要结束，半个月的时间，路彼彼宛若脱胎换骨，整个人都变得干练无比，就连说话的语速都比以前的快了一点。
闭关结束那天，制片人终于确定了最终剧本，路彼彼拿到属于自己那份时，发现自己的戏增多了。
“编剧觉得吴英这个角色有很大的塑造空间，不应该只为凸显女主的能耐而存在。”
既是打着女子平权的主题来拍摄电视剧，就不该只着重塑造林昭一个角色。天下的女子形形色色，她们都在往上爬，维护女权，应该是全天下的女子一起努力。
不仅吴英，剧中的许多角色都被调整，只是吴英被调整得最多。
调整下来，路彼彼的戏份从两集到基本贯穿全集。
后期，她将以女儿身在朝堂上，为天下和她的女同胞鞠躬尽瘁，终成一代名臣。
戏份比较零散，但零零碎碎的片段加起来也约有七集的时长。
路彼彼受宠若惊，对此剧更加不敢怠慢。
吴晓生跟剧组重新敲定了合同，从档期安排来看，还没轮到路彼彼的戏份，吴晓生便把她接出来几天。
“我协调了一下时间，明天沙总和顾听也恰好有空，你去不去？”
路彼彼一边从他手中接过手机一边叹气：“去吧！”
把关机许久的手机再开机，等手机反应过来之后，就不断有短信提示关机时间内有人来电。
这还真是稀奇。
她在进剧组前给所有会联系她的人都说明了情况，实际上她的朋友圈很窄，高中处得不错的同学各奔东西后联系渐少，她因不想回忆那段尴尬的时期，便不随意触碰。上了大学之后，因苟一言的关系，大学校园里全是对她的挖苦讽刺，根本没人和她做朋友。而苟一言的圈子她又融不进去，便只有云苏一个朋友。后来遇到的人，也只有墨玖尚能谈心。
这些她认为会跟她联系的人，她一一发信息说明了原因，如果有紧要的事，联系吴晓生就可以了。
她都考虑得这么周到了，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电话还是会被打爆。
她打开信息来看，看到苟一言的两个未接电话。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一个电话找不到人就不会再打了，可以直接叫人查行踪。
剩下的，全是她爸和她妈。
哦，谁都通知到了，倒把亲爸亲妈给忘了。
吴晓生在副驾驶上不断回头跟她说最近发生在明星身上的瓜，嘱咐她要离谁远一些之类的。
路彼彼大多没听进去，心思全扑在这些未接电话上。
本来兴致盎然的情绪突然就萎靡起来。
回到家，她在床上躺着发呆，直到夜幕降临，才终于把手机拿起来，给她亲爸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路行则这个名字是路彼彼她爷爷给予她爸的最好的东西——路远，而行则将至。
路彼彼的爷爷是个乡村教师，一生育人无数，却是年纪轻轻早逝，留在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也只有路行则这个名字。
电话才拨通，路彼彼的心里就油然升出一抹疲倦。
从来听不得别人说家是最温馨的港湾，对于路彼彼来说，从来不是。
电话很快被接通，路行则似乎有些焦急，不过没什么精神气，只是语速极快的急切相问：“彼彼，你没出什么事吧，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路彼彼躺在床上，抱枕在她的手中骨碌碌转，随意答了声：“进剧组闭关训练，不必担心。”
“哦，哦！”路行则把声音放低了些，又问：“你跟你那个男朋友......分手就分手了，你别难过，将来还会找到更好的。”
听上去是实打实的关心，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路彼彼也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她曾经也溺死在这样的关怀中，后来才发现这不过是昙花一瞬，她亲爸路行则永远不会倾尽全力去爱她。
“嗯！”她淡淡的答了一声，刻意将两父女的距离拉到最远，“你可是有话要说？”
她离开家的时候已经明确说明过，除非有重要的事，不然别打扰她。
对于路行则，她所指的重要之事永远只有一件，那就是跟她妈离婚。
天下间盼着自己父母离婚的女儿，想来仅有路彼彼一位。
当然，她知道路行则不会的，所以说的只是气话罢了，她在那个家永远是多余的。
路行则在电话里那边沉默了下来，半晌，窸窸窣窣的传来吞吐的声音。
“你在抽烟？”这个想法把路彼彼给惊到了，毕竟像路行则这样循规蹈矩的人绝不会染上抽烟这样的恶习。
若是他哪天真捏着一根香烟吞云吐雾，搞不好还真会跟她妈离婚。
电话里传来一声“嗯”，把路彼彼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拿手机来看通话之人的备注名。
真是她亲爸。
“乖女儿，我跟你妈......”路彼彼在电话这边屏住呼吸，心跳狂乱的等待着路行则的下文。
“打算离婚！”
路彼彼：“......”
她曾经千盼万盼，没想到还真盼来了。
不知怎的，一听这个消息，她就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野猴子，不认亲妈。竟痛快的觉得她爸终于做了一回男人。
一瞬间，她把对父亲的所有抱怨都撇得远远的，举着电话，声音都放柔了许多，安慰道：“爸你别难过，我妈她不值得。”
路行则又吐了一口烟，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有些哽咽。
“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见自己亲爸难过，路彼彼这个做女儿的本该开口安慰两句。可是想着过去受的委屈，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说：“爸，等我忙完这一阵了，回家去看你。”
她不想过问他是如何能铁下心说离婚的，只知道那段婚姻早就破碎在所有人面前，只有路行则假装看不见。
把电话挂了，心却是浮躁的，连剧本也看不进去。
索性放下剧本，等着亲妈的电话。
她分析了一下倪洄给她打电话的规律，基本是每隔一小时就会打一个，所以短信箱里提示的未接来电，倪洄的最多。
倪洄显然是急了，不然平时是不屑于跟她打电话的。
她干脆去打了一杯果汁，喝着耐心等待。
不出所料，倪洄果然急不可耐。
倪洄养尊处优惯了，从来端的是高高在上的优雅姿态，路彼彼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亲切感。
“我看了新闻，听说你跟苟一言分手了？”
路彼彼不耐烦：“有话就说！”
倪洄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女儿。”
路彼彼差点笑出声了：“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倪洄没心没肺，认为自己对女儿的讽刺到位了，便立刻转移话题，“我跟你说啊，我怀孕了，你告诉你爸爸一声，让他赶紧打消要离婚的念头，过来好好跟我道个歉。”
路彼彼：“......”
艹！
一时间，过去跟倪洄相处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压下她凭努力创造出来的美好回忆，一扇一扇的阴影如夏日的冰雹，无情的摧残她这棵脆弱的白菜。
她感到一阵窒息，脑中不断盘旋着一句话：“倪洄也配当妈，还试图当两个人的妈？”
她不配！
可她无法选择，甚至无法宣泄。
再安静待下去，她可能会疯。
她“啪”的把电话挂了，所幸还残留着一丝理智，她在最后一丝理智的驱使下起床，换上一套运动服，下楼跑步。
不断狂奔，逆着的风吹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她双腿跑得无力，几次对着天地跪下。
自虐的跑着，想把童年记忆全都抛诸脑后。
当阎王认为她自虐有罪欲图逮捕之时，她总算停下了。
怕自己哭出来，她仰着头，稀罕的看到天上有几颗并不明亮的星。
好一个璀璨世间。
可她为什么要来？
苟一言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回了屋，身上都是汗，也没有进洗浴间洗澡，而是就地躺在地板上散热。
想着，或许散一散热就能冷静下来了。
在她苦思冥想之际，苟一言的电话就来得不合时宜。
第一个电话，路彼彼拒接了。
苟一言的尊严再被她刺伤一次，似乎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把脾气压下去，重拾了勇气，接着打第二个。
路彼彼接了，但没给苟一言说话的机会，直接说：“苟一言，你别烦我。”
她的语气不重，并不像责怪，反而像在......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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