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82

　　员工们已经自我放弃了，索性慢悠悠移过去，还得等好一会儿的电梯。

　　今天大概不是个吉利日子，迟到员工们等来了电梯，同时等到了苟总和杨秘书紧跟其后的“等等”两个字。

　　员工们脚指头抓地。

　　虽然苟总要亲切许多，平时还能开两句玩笑什么的，但作为员工，当着他的面迟到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一群人虚伪的叫着“苟总好”，默契地把电梯中心腾了出来，各自挨着电梯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苟总一眼。

　　苟一言抬起左手在他那支普通员工一年工资加年终奖都买不起的手表看了一眼，笑了一下，状似无意的提醒了一下：“迟到了喔。”

　　电梯内传来“嘿嘿”的尴尬直笑。

　　他们大多拎着早餐，看这阵仗不仅迟到，还会在迟到之后占用工作时间吃早餐，不管哪一条都在挑战老板的底线。

　　有些人只带了简单的包子豆浆，面着壁的时候还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藏一藏，可气的是有些人带了面和粉，羊肉粉或牛肉面的味道在封闭的电梯内传开来，熏得杨秘书眉头一皱。

　　员工们巴不得把电梯壁凿个洞钻进去。

　　苟一言并没有为此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气，然而员工却觉得没有怒气比有怒气更可怖。

　　电梯内沉寂了一会儿，员工们数着楼层，求着时间快到。

　　他们等待着苟总发话，或者骂他们两句也行。

　　没等到苟总的骂，倒等来了苟总的电话铃响。

　　不知怎的，员工竟在这声铃响之后，突然毫无缘由地放下心来。

　　苟总眉头舒展，刚才所释放的压力瞬间烟消云散，平和地接起了电话。

　　他没说问候语，接起电话后就认真听另外一头的人直入话题。

　　员工不由得竖起耳朵。

　　接下来就听他说：“嗯，早餐我吃了，戏拍完了你难得休息，多睡一会儿。”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苟总轻笑出声，“我在书房里放了许多旅游书籍，你看一下想去哪玩，我带你好好出去度度假。”

　　语气轻松，心情颇好的样子。

　　电梯里迟到的员工彻底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给路彼彼记上了一笔感谢。

　　折磨刚一卸下，电梯到了，他们匆匆跨出电梯门，一边走一边跟苟总说再见。

　　苟一言微笑着一一点头。

　　电梯内还弥漫着早餐的混杂气味，杨秘书琢磨着要不要就此找人事部谈谈，而他敬爱的苟总挂断电话后并没有对此进行表态，反而心情愉悦，甚至又散发出一股恋爱的臭酸味。

　　杨秘书自觉隔开两步，深觉早餐味比恋爱臭酸味好闻多了，于是深吸了两口，同时放弃了找人事谈话的念想。

　　到达楼层呼，苟一言悠哉踱步进办公室，在杨秘书跟上来之际朝他摆手：“去叫黄怀袖来一下。”

　　黄怀袖跟苟一言同一楼层，来得很快。

　　她面无表情的在办公室内坐下，问：“苟总有事？”

　　自从上次两人吵架严重到苟一言摔门离去，中间经历了上一世的苟一言重生套空黄怀袖的股权......这么多事情过去，两人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谈。

　　即使黄怀袖表现得冷静，甚至于无情，但苟一言能看清她情绪中的不安。

　　苟一言问她：“你当初为什么不顾我的反对，非要制作林积的戏？”

　　“因为知道她要请你那位小女朋友，特意抢过来要打压她的。”黄怀袖不带任何犹豫的说，“您之前不正是因此动怒到套空我的股份吗？”

　　苟一言稍有些不舒服，黄怀袖以如此不友善的态度提起路彼彼，瞬间让谈话悬在崩溃边缘。

　　他按了按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我知道你没那么幼稚。”

　　黄怀袖紧接着说：“但我也确实为难她了。”

　　她坦荡直言，却无半分悔意。

　　“好了不提了。”苟一言把杨秘书整理好的文件安放在桌上，“我只是想请你继续做这部电视剧的制片人。”

　　黄怀袖的瞳孔猛然一缩，接而平静下来，调笑道：“不怕我借此打压路彼彼吗？”

　　苟一言嘴唇紧抿，片刻间有所犹豫，这抹犹豫恰好落进了黄怀袖的眼里。

　　“你别为难她！”

　　“难不成你还期望我跟墨玖她们一样跟她做好姐妹？”黄怀袖冷笑了一下，“你也说了，我没那么幼稚。”

　　苟一言的眉眼倏而冷凝，他正色向黄怀袖，咬牙问：“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黄怀袖维持着冷静严肃，认真看着眼前突然厉色的男人。

　　“我每次都在给你找台阶下，你倒是体会一下我的用心，偶尔服个软下来，咱们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苟一言呼出一口气，再吸气时发现整个办公室的空气发紧，令他有些窒息。

　　“我不欠你什么。”他说，几句话的交谈却令他疲惫至极。

　　办公室沉寂半晌，直到黄怀袖的脸色渐渐松弛下来，不再严肃到隔绝外人，当然也没有适当给别人留下靠近的余地。

　　她看着苟一言发怔，很久才回过神来，问了一个从三年前就想问出的问题。

　　“这次认真了？”

　　“嗯！”苟一言要她服个软，但她真正把语气放软下来他又变得烦躁不堪。他的手指不断敲击桌面，陈述道，“打算结婚了！”

　　黄怀袖吸了一口气，一向坚毅的眼神突然黯了光，又问：“是因为合适还是......”

　　“我爱她！”

　　苟一言打断了她的话。

　　黄怀袖迅速垂下眼睫毛，很快无奈笑了笑，再抬起头来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样子。

　　她起身去拿过桌上的文件。

　　“这是我在公司的最后一个项目，放心，我不会找她麻烦的。”

　　说完就踩着高跟的“喀喀”声出了门。

　　《半边天》在一个月后开始围读，剧组全体工作人员都聚在一起。

　　作为主角之一的路彼彼刚跟苟一言去海上度了一个月的假，正容光焕发。

　　她饰演的陈疴是个把恋爱嗤之以鼻的学霸人设，她却刚从恋爱的蜜罐里泡出来，林积都担心她发挥不好。

　　然而剧本围读下来，人家情感饱满，向所有人展示了不同于她过往角色的情感释放，每一句台词都堪称完美。

　　每次对完台词她都揪着林积问：“林姐姐，我今天的表现不会被黄怀袖抓到错处吧？”

　　林积觉得她实在没必要紧张，她却说：“我上次真被她刺激到了，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被她逮住小辫子，为此我还买了初级会计的教材书来自学，打算考个会计证出来。”

　　林积：“......”

　　路彼彼怕黄怀袖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在这天，黄怀袖前脚刚踏进电梯门，前台两个女孩后脚就把路彼彼给拦住了。

　　“路小姐，你待会再上去吧。”

　　路彼彼没领悟到前台的暗示，急急忙忙说：“我晚上去一分钟你们家苟总就得多生一分钟的气，哄人的事可不能耽搁。”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冲向电梯。

　　看到黄怀袖时，她的脸一僵，心里大概纠结了好一番，头一个选择就是“让苟一言多生两分钟的气也没关系”，僵在了电梯门口。

　　黄怀袖：“上不上？”

　　她既然问了，路彼彼当然不能怂，于是硬着头皮上了。

　　跟黄怀袖呆一起可比跟当初的顾听呆一起要尴尬多了，路彼彼紧张到额头渗汗。

　　偏偏要跟黄怀袖坐到同一楼层，煎熬着到了目的地，她逃也似的跨出电梯。

　　黄怀袖注视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一向干练的步子犹豫再三，最终忍不住朝着苟一言的办公室挪了一挪。

　　苟一言的办公室在没别人的时候都不会把帘子放下，此刻路彼彼进去了，不知什么原因让他没顾及到帘子，透过窗玻璃间隙，里面的情景一览无遗。

　　苟一言向着窗外的满城景色插兜站着，路彼彼在他旁边用手指戳他的腰，不知说了些什么，苟一言把眼瞥到另一边不看她。路彼彼不愿放弃，把身子歪到他瞥眼的另一侧，似乎在撒娇。

　　苟一言还不想理她，又将眼睛一瞥，路彼彼倒也坚持，再次去捉寻他的目光。

　　黄怀袖心里吐槽：幼稚！

　　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

　　里面的人一个生气一个哄，数个回合之后，苟一言将旁边一直闹个不停的人往怀中一捞，侧身吻了下去。

　　黄怀袖的瞳孔猛缩，见到此情形之后心中一滞，连忙拔腿退开。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脑中却不断回放刚才偷看到的场景。

　　与之交织的还有被她刻意隐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景象。

　　“秀秀！”青涩的少年唤着她从远处奔来。

　　他怀中抱着两桶爆米花和两桶薯条，四种口味的东西抱了满怀，他骄傲着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都买了。”

　　初恋男友以为会获得一些甜蜜的表扬，却没想他的秀秀板着一张脸，语气略带责备。

　　“不知道在去买之前不会问我么？这么多你吃得完？”

　　青涩的男孩一愣，很快说，“你别生气，你选一桶，剩下的我保证吃完。”

　　难得的，黄怀袖坐在办公室内没有处理公务，而是手撑着额头回忆那些荒唐的往事，回忆着回忆着，她渐渐发笑，笑着笑着就心酸了，酸着酸着就流下了多年来连洋葱都没熏出来的泪。

　　相比未曾爱过，曾经热爱才是最煎熬人的。

　　曾经的苟一言那么热爱过她，即使他家的电影院开遍全国仍愿意排队去给她买一桶爆米花。

　　然而她却从来没肯定过他。

　　见他玩游戏，她嫌他不学无术。

　　他会将就她说：“你别生气了，我不玩就是了。”

　　他精心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她讽刺他只会拿父母的钱讨好女朋友。

　　他但凡做点蠢事，就能被她嘲上天。

　　尤其是那天晚上。

　　那晚夜明星稀，他们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到半夜，他吻她到情动，问她可否行男女之事。

　　她冷笑着问他：“你决定跟我结婚吗？”

　　他说：“当然！”

　　“可你拿什么跟我结婚？”

　　有事业吗？结婚之后是不是为了多添一个人伸手给你爸妈要钱？你这一辈子就等着继承遗产么？

　　你才多大啊，把女人睡了你能负起责任吗？或者你跟其他的富二代一样，把女人当成玩物，睡过之后不用负责的？

　　她没有委婉拒绝，倒是多了一连串的质问。

　　那是苟一言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不愉。

　　“黄怀袖，你喜欢我吗？”

　　“黄怀袖，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能看到我一丁点的好吗？”

　　那晚两人大吵了一架，她在苟一言第二天主动妥协的时候提出了分手。

　　那时她还是一个未出名的小演员，后来他建起了无生娱乐，问她愿不愿意签进来。

　　当时的公司还小，却总能撑出翅膀庇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

　　她拿第一个演员奖那天，他捧着花问她是否愿意和好。

　　她看得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知道他急需一个肯定。

　　可她仍旧觉得他幼稚，不够成熟。

　　她没想到他那一晚的转身就是一辈子。

　　她看着他在恋爱中浮浮沉沉，交往了一个接一个的奇葩。

　　他把她们弄进公司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以为是为了故意气她，仍旧骂他幼稚。

　　直到两年前，在她眼中不懂事的男人突然穿上西装，正经在事业场上厮杀。

　　她陪在他身边拼搏良久，看到他的眼中再没她的影子。

　　多年来，她第一次体会到心空了一个洞的感觉。

　　他的双眼依然会发光，可是已经不是为她了。

　　他和路彼彼在窗边紧拥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埋着头抿着唇想：如果她当时也能像路彼彼这样哄一哄他就好了。

　　“你很好！”

　　“我很喜欢你！”

　　“对不起，是我不够珍惜！”

　　......

　　后来跟她放下芥蒂的林积跟她说：“你跟路彼彼简直是两个极端，你是睁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也发现不了苟一言的好，路彼彼就不得了了，她特别容易发现苟一言的好。就算苟一言在她面前做蠢事，她也能从中察觉出他是爱她的。”

　　能察觉出，并且很珍惜。

　　“你真要走啊？”林积感到惋惜，同时有些愧疚，“哎，都怪我当初抱着私心在他面前说你故意针对路彼彼。”

　　以重生苟一言的疯魔程度，一句“针对路彼彼”就足够把一个人判死刑了，哪怕这个人在上一世一直陪在他身边。

　　林积当时把上一世对黄怀袖的恨转移到这一世，当真恨透了，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她现在也看透彻了——哪怕没有黄怀袖，辛迪也会死的。

　　她试图劝解：“我知道他当初创造这个公司是为了你，你当真舍得？”

　　“没什么舍与不舍的。”黄怀袖说，“当初是为了我，未来却不是了。”

　　“哎！”林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决定制作我的剧本是因为看重它，答应顾听立项搞女团选拔赛也是因为对公司有利，你只是多为公司着想罢了。”

　　她对苟一言的爱觉醒得太晚了，真正意识到的时候只能通过守护他的公司来爱他了。

　　“没关系。”黄怀袖说，“他现在不反对顾听搞女团选拔赛了，我相信他有能力把公司弄好的。”

　　她是时候离开了。

　　林积望着她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宋漓漫。

　　上一世，黄怀袖能在苟一言众叛亲离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哪怕受尽冷眼。

　　这一世，她在苟一言有人陪着的时候离开，哪怕所有人都在挽留她。

　　纵使她之前有再多过错也都能原谅了。

　　路彼彼何其幸运啊，有那么多人深爱苟一言，却因为苟一言深爱她而甘愿做出让步。

　　没有像小说中那样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所有人都保留着自己的尊严，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坦荡的喜欢一个人又利落的放手。

　　或许吃了那么多次苦，上天总算垂怜路彼彼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姐姐，是因为会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路彼彼这一世从良了

　　第77章 番外2：林积 再见了狗命，老娘不陪你玩了！ 2057 2020-06-09 20:03:54

　　林积终于成功加入了传闻中的后宫群, 林朝暮率先发了一个备明“老二亲启”的红包, 然后问：“老二，你是怎么跟狗狗分的手？”

　　这大概是进群必被问的问题，林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一边如实回答，一边看着对话框里的名字，将这几个名字跟上一世对号。

　　林朝暮，上一世靠年轻吃够了主播红利，后期吃完了青春饭就被放弃，回家抠脚。这一世倒变得不一样了, 听说公司已经决定给她转型, 利用资源将她推到主持台上去。

　　林朝暮本来就有过主持经验，且主持活动的效果不错，努力发展下去，今后必不会断了退路。

　　第四宫冷妃林朝暮：“你们的分手都好平常喔，我就不一样了, 我到现在才知道我把狗狗丢在坑里饿了一天，天呐，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林积觉得有趣, 就追问了一下：“哦？具体什么情况？”

　　“我来解释吧。”路彼彼蹦了出来，“她和我家苟一言谈恋爱期间跑去玩野外生存节目, 她踩了陷阱坑不自知，把苟一言坑进了一个深坑里，自己倒是安全到达目的地了，苟一言却掉坑里一天没爬上来。关键是四姐姐只认真生存了, 根本没想到自己丢了一个男朋友，也根本没想过回去找。”

　　林积：“......”

　　路彼彼又说：“后来苟一言从坑里爬上来，连夜跟她分的手。”

　　第四宫冷妃林朝暮：“你别说了，我已经悔不当初了。”

　　林积一边抿唇笑一边在本子上记录。

　　冯尾红也出来说话了：“老四也只有胸大了，脑子就像个摆设，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