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沈峣在训练室一呆就是两个小时，赵华超准备收拾收拾回宿舍的时候发现训练室里还有光, 走过去发现沈峣缩小了游戏窗口, 开自定义服一边对照旁边的视频一边矫正自己突击位的习惯。
赵华超敲了敲门框，“沈峣？”
沈峣戴着耳机, 专注地盯着屏幕, 没听见他的声音。
赵华超直接走过去摘了他的耳机，沈峣回头茫然地看着他。
“看看, 看看，这都十一点多了。”赵华超指着手表, “队规规定几点睡觉来着？忘了？啊？”
“没……”沈峣心虚地退出游戏、关机，小声辩解，“国内大多数战队这个时间都在训练吧……”
“他们睡得是晚，起的也晚。”赵华超冷哼一声, “我以前做职业选手的时候——当时还是在德国, 天天凌晨睡觉中午起床，不爱锻炼, 身体素质跟一群从小吃蛋白质长大的老外没法比, 天天炸香肠汉堡包, 最后熬出来胃溃疡，一开始没当回事, 后来忍着疼上场比赛, 输了好几场才去医院, 最后连一个重要的国际赛都错过了。”
偏偏输的几场中最惨的一场还是输给中国队, 无数粉丝质疑赵华超放水, 就连当时他们俱乐部的老板都找他谈话。
老干部附体的赵教练说着，又指了指沈峣桌子上放的一把提神用的巧克力，“所以让你们别整体夜宵甜食油炸食品吃个没完，都是没营养的垃圾食品，不赶你们去健身房能在电脑前坐个地老天荒！别以为职业选手不喝酒就没事了，这么个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等再过个几年，免疫力下降、肠胃疾病、心脏病挨个找上门，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你们自己？定期体检只是检查你们的身体状况，又不是定期给你们发仙丹包去百病！”
沈峣擦着冷汗收起那一堆巧克力，见赵华超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架势，生怕他给自己推荐哪个牌子的枸杞泡水效果好，忙不迭地打个招呼跑了。
赵华超无奈地摇摇头，顺手把沈峣忘了关掉的显示器按灭了。
训练室里失去了最后的光源，走廊上微弱的白色灯光从磨砂玻璃的隔断墙外透了进来，勉强能看清训练室里的一排电脑。赵华超抬手拍了拍显示屏的外壳，隐约想起十几年前他还在德国某支FPS战队的时候，也经常最后一个离开训练室、帮队友关掉他们忘了关或者懒得关的显示屏。
德意志民族的排外性很强，都说中国留学生如果能在德国挺过来，那他在任何环境都能挺过来，德国的电竞圈也差不了多少。可惜赵华超没能挺到最后，中途做了逃兵。
陈年旧事有再多的血和泪，那留下的也只是血痂脱落的伤疤和眼泪干涸的泪痕。
赵华超叹口气，揉了揉额角，环视一圈昏暗的训练室，随手把平板电脑放在训练室的桌子上，也回去睡觉了。
沈峣回到自己房间，看到被子鼓起来的一坨不明物体时愣了一下，退到门口看了眼门牌确认没走错房间，然后悄悄拿起门口鞋架上的小型电击器——这还是上个月陈大经理趁着三八节淘宝特价的时候买了一堆化妆品衣服防身工具，顺便给他们带的。
他没开灯，而是脱了鞋，脚掌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袜踩在木质地板上。沈峣放轻脚步走过去，猛地掀开被子，瞪着趴在自己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某人，心说这个大变活人可真是令人惊喜。
比马戏团的好看多了。
他把电击器扔到床头柜上，拍了拍周正被枕头压出红痕的侧脸，“队长？”
周队长没反应。
“周神？”
周神哼哼两声。
“周大神？”
目标人物依旧没反应。
沈峣瞪着那张帅脸看半天，拼上所有的脸皮，深吸一口气，凑到周正耳边。
“……哥。”
周正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眼墙上的挂表，借着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亮光看清了指针指的方向，“回来了……怎么这么晚，都十一点半了……”
“加训耽误了一会儿。”沈峣含糊地说，“我去换个衣服……”
“换什么啊。”周正一把将人扯到床上，脸埋在沈峣颈窝蹭了蹭，“快睡吧。”
沈峣推了推他的肩膀，“我没洗澡……”
“明早再洗。”周正收紧手臂，力道大得仿佛要把人勒死在自己怀里，“现在陪我睡觉……”
沈峣大半张脸都被压在周正肩膀上，只能侧过头呼吸，周正略长的发尾扫在他脸上有些痒，同时还有一丝清淡的香气钻进鼻孔，刺激着嗅觉。
什么味儿？
沈峣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想起来是他们代言的那款情人节主题香水。
香水带有浓厚乳香的水生调前调早就过去了，由乳香和薄荷混合而成的中调安静地飘散在空气中，中间夹带着一丝胡椒的辛辣。沈峣猜这应该是周正睡觉前喷的，他简直无语了——这人也真厉害，大晚上跑别人床上睡个觉都不忘了骚包。
香辛的气息不知不觉间也散了，沈峣半睡半醒间嗅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额头上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他下意识想睁眼，一只手覆盖在他眼睛上，“睡吧。”
浓密的睫毛在周正掌心搔了搔，安静地垂了下去。
第二天沈峣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他甚至怀疑昨天晚上床上那一坨是个梦，然而这个怀疑还没成型就被卫生间传来的水声打破了。
沈峣跳下床几步冲过去，淋浴间的帘子没拉，周正顶着一脑袋泡沫，诧异地转过身，“这么早就起来了？比赛间歇期不训练的，你忘了？”
早？
沈峣退出去看了眼表，现在不到七点，甚至不是他们队内规定的起床时间。
“……我忘了你为什么在我房间。”沈峣眼角抽了抽。
“早点儿起来也好，一起洗个澡吧。你昨天睡觉衣服都没换，看着你这队服皱的。”周正大言不惭地自说自话，完全不记得谁才是罪魁祸首。他抓住沈峣的手腕强行把人扯到淋浴间，温热的水浇了沈峣一头一脸，衣服都湿了大半。
周正赶在沈峣骂人之前，动作飞快地扒下沈峣身上的湿衣服，“扔洗衣筐里吧，白天有阿姨来收。”
沈峣只想大喊一声“为什么你这么熟练”。
然而事实上，周正扒他裤子比扒他衣服更熟练。
沈峣满脸写着生无可恋地被拉到花洒下面，温水冲刷皮肤的感觉很舒服，让他一时忘记了在自己方圆一米之内还有一只“危险生物”，直到他切身感受到了“危险生物”带来的威胁。
“什么玩意……”沈峣低头一看，立马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周正某个每天早上都和他的心一起膨胀的部位挪开。
“不好意思什么啊，又不是没见过。”周正扳着沈峣的下巴，半是强迫半是赖皮地讨了个早安吻，“再说你也没少吃。”
“没少个屁。”沈峣脱口而出，“一共也没超过十次吧？”
浴室里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只有水声哗啦啦地响着，试图成为某些人不过大脑的发言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沈峣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难得因为早起而混沌的大脑清醒清醒，顺便收回刚才的话。
他第一次感觉聊天软件的撤回功能是如此的可爱。
“嗯……确实是不到十次。”周正肺都要爆炸了才勉强忍住不笑出声，咳嗽一声故作淡定地接过话头，“如果你只是把一个晚上算一次的话。”
沈峣：“……”
信不信我画个圈圈诅咒你变成秒男？！
周正轻轻一推沈峣肩膀，把人按在墙上，“行了，大早上火气旺，互相帮助一下，嗯？”
冰冷的瓷砖紧贴着皮肤，沈峣不禁打了个寒战，周正的手劲儿不大，如果他想挣脱，随时都能一脚把这人踹开。
但最终沈峣只是碰了碰周正的手。
这一互相帮助就帮助到了锻炼时间，赵华超亲自上来敲门请人的时候沈峣正半挂在周正身上喘气，敲门声吓得他一口咬在周正锁骨上。锁骨处的皮肤很薄，周正倒吸口凉气，按着沈峣的脑袋不让他乱动，“……小狼崽子。幸好没做到最后，不然教练还不得找经理去告状。”
周正听着赵华超的叫门声心有余悸，扯着嗓子随口应付几句，先把赵华超打发走了才扶着沈峣的胳膊让他站稳。
“晕成这样，你不是低血糖吧？”周正干脆把沈峣抱起来，几步回房间将人放到床上，又回去给他拿毛巾，“想不想吃点儿脱氧核糖？”
“你还知道脱氧核糖？我以为你能知道碳水化合物是什么就不错了。”沈峣对于周正奇特脑结构的震惊让他忘记了反驳。
周正谦虚地说：“也就知道精/液里含这玩意，具体干什么的我就不记得了。”
沈峣：“……”
他第无数次想撬开周正的脑壳，看看那里面的大脑沟回弯成了个什么样的迷宫。
沈峣吹干头发，在床上躺尸半天才跟周正下楼去了健身房，毫无怨言地接受了愤怒的教练安排的五分钟加训。
——因为周正被罚了十分钟。
赵华超看到周正锁骨上有意露在外面的牙印，直接把他的惩罚时间加倍了，那铁青的脸色足够苏萝和严溪越两个爱看热闹的笑上一个月。
当天晚上B组对D组的比赛毫无意外，四局里66DS战队两局吃鸡，一局吃了个鸡屁股，还有一局因为被天谴圈连环套，单局排名第四，但这不妨碍他们的总积分一路飞升，蹿到了第二名。
接下来还有两天的比赛，总排名出来后，前十六名的战队可以晋级PCL春季赛，几家豪门基本已经确定出线，他们现在要争取的只是更高的排名——今年PCL采取了分赛区的制度，更高的排名意味着选择赛区的志愿会被主办方优先采纳。
目前EG战队排名第四，与第一的Fly相差几十分，如果想拿到第一，至少要在明天的比赛中保证有三局吃鸡。
白板上占了半壁江山的数字看得周正头晕眼花，赵华超鄙视地斜了他一眼，“这个目标比昨天简单，只要重点对付Fly和66DS。虽然周正不能带人从三支一线战队围攻里逃跑，两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教练……你们能不能不要替我自信啊？”周正懒洋洋地举起一只爪子，“我会膨胀的。”
赵教练没理他，继续分析：“后天B组对C组——这个不用期待了，除非是MST和QA自己出点儿幺蛾子，不然他们的排名都不会低。”
“我觉得还是可以期待一下。”周正纠正道，“你看他们互相怼的那个劲儿，新仇永远比旧恨让人丧失理智，我们和Fly之间相爱相杀的兄弟情是他们复制不了的。”
“醒醒……”苏萝刚想说“现在是白天”，可转头一看黑漆漆的夜空，立马改口：“算了，你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翌日A组对D组的比赛中，EG虽然没能连着三局吃鸡，但总积分也成功挤到第二。而十四号B组对C组悬念也不大，MST和QA说好了似的，几乎没在决赛圈以外的地方碰到，双方的成绩终于不再惨淡。
至此，最终晋级PCL春季赛的十六支战队已经产生。
作为顶级的强队，EG不会因为成功晋级就像粉丝一样开庆功会——如果是拿了第一还有可能，但陈美伊还是自己掏腰包请了一顿夜宵，犒劳功臣。
周正边吃东西边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月底冠军联赛，下个月底世邀赛预选赛，七月下旬世邀赛……这日程有点儿紧了吧？说好的劳逸结合呢？”
“还不是今年PCL搞的新赛制，把选手分了三个赛区，这下除了每周的比赛又来了个‘周决赛’。”赵华超无奈，“你们多辛苦辛苦吧，等世邀赛结束后，给你们放半个月的假期。”
“那也是八月份的事儿了。”严溪越哀嚎一声，试图讨价还价，“教练，假期一个月行不行？”
“你特么怎么不再多要半个月，干脆来个暑假呢？”赵华超没好气地说。
“好啊好啊！”说到放假，所有人的兴致都上来了，苏萝凑过去给教练的保温杯加了满满一杯热水当做贿赂，“教练，冬天再来个寒假呗？”
赵华超笑骂：“没出息的东西，整天做梦！赶紧吃，吃完了都去洗个澡消消食，别马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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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为了骗他一声“哥”我装睡容易吗？
【孤灯照夜江小姐姐的地雷，谢谢uni_雨柠、吾命本喵、南陌苑至小姐姐的营养液，么么哒~】
谢谢小姐姐们给我投雷和营养液，今天看到营养液数一下子破千了我还吓了一跳【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