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接下来几天，韩国赛区终于拖拖拉拉选出了他们的代表队, 当中果然有YH这支老牌战队, 而另一支出线战队XNU是近两年的新秀。
这段时间参加世邀赛的三支战队都忙于收集对手资料，三位经理拉了个群方便讨论出发时间, 顺便试图从别人那里套话, 可套着套着发现公开的信息三家收集到的都差不多、私密的动作不该说的那是打死也套不出来，于是哭笑不得地各收了神通, 停下夹枪带棒的唇枪舌剑。
大陆赛区的三支队伍协商后达成一致，准备提前一周过去适应环境顺带调时差。身在广东的QA战队动身先到浦东国际机场跟EG和Fly汇合, 随后三队乘同一班飞机前往欧洲。
周正没跟俱乐部的车走，而是请了半天假，不知道搞什么去了，反而是最后一个到机场的。
大家都是老对手了, 见面免不了互相损一顿以示问候, “这次势必取你狗命”和“提前买好烟花准备等你退役了放”就跟邻里大爷大妈们“吃了吗”、“结婚了吗”、“工资多少啊”的关怀三连成了一样性质的日常寒暄。
电竞总局派来的领队依然是PAI时带过他们的那位，几个月不见, 这位先生的头顶肉眼可见地浓密了不少。
周正一见领队就抛弃了一堆塑料兄弟, 老熟人似的打招呼, 顺便问他最近用了什么洗发水。
“不瞒您说，咱们经理天天掉头发, 我上次给她买的进口生姜洗发水都没什么用, 您这一头浓密的秀发用了什么保养方法啊？”
“不管有什么方法, 在周神您老人家面前都是没用的。毕竟您自带雁过拔毛出场特效。”领队忧伤地看着周正, 心说和你呆在一起, 还指望头发能安然无恙？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从上海到柏林没有直飞，需要转机。为了省……为了合理的经济预算，主办方给他们订的是夜间航班，将近十二点上飞机，凌晨从法兰克福机场转机飞到柏林的泰格尔机场。
“行李都是直达的，人还要转机，这什么道理啊？”周正无奈，“要不把我们塞行李箱算了。”
“你怎么不说寄国际快递呢。”陈美伊白了他一眼。
沈峣似笑非笑地说：“那估计谁收到这个‘大件’都会拒签吧。”
周正沉着脸去勾沈峣的脖子，一只手去薅他的头发玩。两人打打闹闹的背影被苏萝偷偷拍下来，在登机前发到微博上，CP粉又一次迎来了春天，陈经理又一次泪流满面。
上飞机前大家就把手机和手表都调到了柏林时间，前几个小时大家彼此掐着大腿努力让对方清醒，眼巴巴盼着到了睡觉时间，眼睛一闭就睡死过去。下了飞机后在法兰克福机场又停留了两个多小时，广播播放转机通知时一群人谁也没反应过来，还是电竞总局请来的翻译挨个把人叫醒的。
泰格尔机场是德国首都柏林的主要国际机场，位于柏林莱尼肯多夫区的泰格尔，在市区的西北方向、大约八公里处，是目前柏林两个商用机场中最繁忙的一个。
天空黑沉沉的，隐约能看到几颗星星。出舱门后沈峣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锁屏上显示的是凌晨三点多——柏林时间，北京时间应该是上午九点多。
这个时间机场人不多，几人打着哈欠刚下飞机，就看到从另一架航班上下来的一群外国人，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的金发青年看起来还有些面熟。
“这原生的金发比队长后染的好看多了。”苏萝评价。
“是美洲赛区的。”赵华超说，“最前面的是美国队TIGER，他们的老队长杰克斯年前退役了，换上来的新队长比尔心高气傲，励志要在世界舞台上崭露头角，遇到他们记得小心些。而且他枪法特别刚，跟泰国猛男有的一拼……喏，就是那个金色头发的。”
周正一听到“刚”字，立马打消了上去寒暄两句的念头，转头去拍方源肩膀，“同志，打败美帝国主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滚。”方源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在打击美帝前老子先打你，省得你在一边坐收渔利。”
“我是那么猥琐的人吗？！”周正抗议。
在场的所有职业选手异口同声：“你以为你不是吗？！”
美国队的队长比尔也看到中国代表队，他转头和负责美洲赛区的领队说了几句鸟语，晃过来竖起食指对周正勾了勾，“Hey，idiot，I'll scare you of me！Go home to your mother！”
听着就不是好话。
沈峣眯了眯眼睛，心想这人“心高气傲”傲得可真不是地方，挑错对象了。
曾经某支韩国战队的队长在大赛前特意学了几句中国国骂，没领会精髓就不要命地去挑衅EG，然后在比赛中被周正远程狙击狙到怀疑人生，其队长当场崩溃。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用半斤八两的中文和周正对骂，外国的队长们很识趣地放弃学习中文，改用英文或者自己的母语——反正只要周正听不懂就行。
看来比尔队长是提前被人科普过某周姓牲口的相关注意事项了。
中国的翻译这会儿躲灾似的溜到队伍后方，抱着脑袋往张子扬身后躲，免得被周队长抓壮丁。他一早得了领队的指令——和EG周队长相关的、除了记者招待会等必要场合，一概不需要给他翻译。
周正确实听不懂，任何中文以外的语种在他耳朵里都是鸟语，但表情语言和字体语言是世界通用的，找不到翻译、语言不通的困难丝毫阻止不了周正想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兄弟们交流感情的心。
“哎呀，兄弟你太客气了，这还没比赛，你也不能直接认输叫爸爸不是？小傻逼——对了，你知道吗？在我们中国傻逼是朋友的别称balabala……”周正在心里给美国队狠狠记了一笔，表面上热情地搂着美国队长的肩膀，在跟拍小哥的镜头中留下了无比和谐友爱又塑料的兄弟情谊。
比尔：“……”他在说什么？
淦，这没法交流了。
“要不我来吧，我也会点儿英语……shit和fuck之类的。虽然比不上峣峣这个六级选手……”严溪越举手想自荐，被陈美伊一脚踹到队伍后方，免得这群人一个接一个地跑到外国友人面前现眼。
苏萝捅了捅张子扬的肩膀，“子扬，你英语怎么样？”
张子扬：“四级……压线过的。”
四级卷子从未超过三百分的严溪越：“……”
感谢陈大经理那爱的一脚，好歹没让他出去丢人。
沈峣问周正：“你想和他说什么？”
周正放过被念叨得头晕的比尔，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就是赞扬一下他们的陪跑精神，顺便提前感谢他们的快递……这不是比赛前我们对其他战队的例行友好问候语嘛？”
友好你大爷！
陈美伊想拦已经来不及了，沈峣用英文对比尔说了句话，又转头对她说：“没事，我就是翻译一下队长的话。”
比尔队长那绿油油的脸色显然不是这么说的。
陈美伊：“……”
没事你奶奶个腿！
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哦，我忘了，你早就没有良心了。
看沈峣气走了美国队长后，宁郁晃过来，先是对沈峣比了个大拇指，又一言难尽地看着周正，“老周，我说你也学点儿英语吧，到时候记者招待会上你还打算拿‘哀嗨五鹅坠母’丢人现眼吗？”
周正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爸爸母语都没及格过，还让我学外语？你开玩笑还是我开玩笑？”
老杨笑道：“所以人家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大佬，而你是‘快看，水上有只大鸟，还特么会飞’的雕丝。”
“老东西，你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你爹地这么帅的雕丝吗？”周学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带头往机场外走去。
然而走了两步周正又悻悻地转了回来，顶着众人不怀好意的嘲笑请赵华超带路。因为那些鸟语标的路牌上，除了字母和标点符号，他一个都不认识。
宁郁打了个哈欠，瞄了眼美洲赛区战队的身影，“为什么他们不困？精神得好像随时都能孔雀开屏似的……”
“这个时间美国那边还是晚上九点多……你见过哪个网瘾青年那么早睡觉的？”老杨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同样精神的EG，“为什么你们也不困？”
“你当谁都和你们一样吗？凌晨睡觉中午起床？”周正斜乜着他，“你们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训练了，这下知道差距在哪儿了吧？”
“那你等着吧，这回比赛按中国的时间算是凌晨十二点，你们就是倒时差也没用。”老杨幸灾乐祸地说，“可别因为太困了在比赛席上睡着啊！”
周正嗤笑一声：“我可是有专业精神的人。”
赵华超看着熟悉的机场出了会儿神，还在DEV战队的时候，每次出国比赛他们都会在这里登机。
“教练？”周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赵华超回过神，“你们还不走？万一冻感冒了还想不想上场了？”
“是是是。”周正乐了，“这就走。”
机场独特的六边形的空心航站楼设计让乘客从下飞机到航站楼的步行距离最短只有三十米，摆渡车都不需要。
主办方派来的车在停车场等着，三支战队上了车，到酒店后领队带着翻译去前台出示了参赛证明，拿了房卡回来分发给选手和后勤们。
以中国队的生物钟，没几个人能在上午九十点钟躺下睡着，选手们窝在被子里，除了刷微博就是玩手游，要么就是凳子还没坐热便跑出去准备柏林一日游——又被外面空荡荡的街道给劝退了。
电话卡和兑换的欧元后勤都有准备，不需要选手操心。德国市面上流通的大额欧元比较少，一些中小商店不收面值超过一百的，后勤还专门去银行换了不少面值小的欧元。
陈美伊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挨个给EG的祖宗们送电话卡和现金，走到周正和沈峣房间门口时，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可惜酒店的隔音太好了，她趴在门上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于是敲了敲门。
这回里面有声音了，过了半分钟周正才喊：“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陈美伊不和他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酒店房间里，EG的两尊神并排坐在桌前，一人一台笔记本正在练双排，还不忘开直播混时长。
“……老娘特意给你们换了大床房，结果你们大白天的不干点儿别的，在这打游戏？”陈美伊瞪着屏幕上的跳伞画面无语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出点什么事，还是不希望这两人又在往死里秀。
这大概就是正经人和CP粉不可调和的矛盾吧。
周正和沈峣茫然地看着她，异口同声地问：“不然呢？”
陈美伊：“……”
行吧，你们牛逼，你们赢了。
陈美伊摇摇头，放下给他们换的欧元和电话卡，出门走了几步，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她记得刚才床边的地上好像有条皮带来着……
打游戏又不是上床打架为爱鼓掌，解裤腰带干嘛？
不对，等会儿，他们刚才开了直播，难不成之前也……
陈美伊顾不上思考裤腰带的问题，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房间找手机上微博论坛贴吧。
还好，各大网络社区一片风平浪静，她的头发暂时得以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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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伊：我错了，他们不是假正经和不正经，是小不正经和大不正经
P.S.“雕丝”不是我打错了，而是因为“尸吊”成了单字屏蔽，一个字打出来也是“□□”，所以用“雕”代替了，大家意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