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67
赫连羽不用猜也知道, 她生气了。
他见楚筠还有话想说, 便抢先开了口,
“太子妃已入东宫, 便该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如此不合时宜、惹人误会的话日后微臣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太子妃好自为之,微臣告退。”
楚筠见他也要走,便急急回身喊道,
“赫连羽!”
赫连羽脚步一顿,念及太子他到底是转过了头,抬眸看向楚筠,目光清冷,没有半分暖意。
楚筠怔怔,不死心地问出了那个憋了许久的问题,
“你对我当真没有过半点喜欢么?”
赫连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
“从未有过。”
楚筠身上顿时失去了大半的力气,跌坐回座上,失神地望着赫连羽离去的身影,
“呵呵,竟是从未有过么……”
这头郁华枝气冲冲的,走得飞快,幸而今日未戴步摇,否则只怕得绕成一团。
她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合着你遇到姑娘就送花灯,感情自己家中是卖花灯的,这么多可以送?”
郁华枝快步走到寺外,坐上了马车便吩咐小厮出发。
小厮一脸茫然,犹豫道,
“夫人,那将军呢?”
郁华枝气鼓鼓地开口,
“不必等他,你走就是了,再不走你这个月的月钱就不发了。”
小厮无奈,只得扬起了马鞭,明微在一旁并未多劝,无奈地看着郁华枝生闷气,活像一只河豚。
只是马车刚动便又立马停下了,郁华枝微微抬起眼眸,料想定是赫连羽追出来了,明知故问地开口问,
“怎么不走了?可是有狗儿拦着路了?”
小厮闻言心肝都跟着颤了一颤,也只有夫人敢这般,把将军当作是狗儿……
赫连羽眉心一跳,缓缓挑开帘子,朝明微道,
“明微你下来。”
明微见郁华枝垂着眸子并不作声,便点头称是,立即下了马车。
待赫连羽坐到她对面,就直直盯着她看,郁华枝却掀开了窗帘,观起了路旁的景致,并不去瞧他。
赫连羽周身还透着冷气,但知晓方才她误会了,便温声解释,
“方才太子妃所言你不要往心里去,并非如她所言。”
郁华枝闻言便收回了手,摩挲着腕上的和田玉镯子,挑了挑眉,
“你送了她花灯,是也不是?”
赫连羽揉着眉心,想来就头疼,
“当时我陪殿下去观灯,正巧遇上了五公主和她,五公主见了花灯甚是喜欢,殿下就派我过去买下。不过五公主一时兴起,又拉着太子去前面逛了,我便随手给了她,想着她可代为转交,不想却是误会了。”
郁华枝气哼哼地瞪着他,
“那你便是真的给了她一盏花灯!”
赫连羽一时语塞,想解释时便被郁华枝堵了回去,
“我困了,要睡觉,你别说话了。”
说罢她便闭上了眼睛,也不管赫连羽是何表情。赫连羽默默望着她轻颤的眼皮,眼底寒气更浓了。
马车驶到府门前,听见明微提醒,郁华枝便睁开眼睛,避开赫连羽搀扶的手径直回了后院,此刻她真是被气昏了头,半句话都不想听赫连羽解释。
丙午便轻声开口问,
“将军眼下可要去书房?”
赫连羽轻叹一声,
“她这般气头上的样子,我不去书房还能去哪?”
嘴上虽如此说,但脚下却是往两人院子的方向走去,不忘淡淡向丙午吩咐,
“今日你办事不力,自去领罚吧。”
丙午沉声称是,却在赫连羽走后狠狠拍上自己的脑门,自己当真糊涂,夫人要进去怎么就没有拦着呢,就算是及时提醒将军也好,便不会有这桩误会,自己也不必领罚了……
赫连羽走进后院时,便瞧见郁华枝躺在刚建好的秋千椅上,望着天发呆,细看面颊还带着生气时爬上来的红晕。
眼下虽开春了,但寒气犹在,她穿得并不暖和,这般岂不是要着凉?
赫连羽接过明微手里的披风,抬脚走到秋千旁,给郁华枝披上,
“何苦生气,平白气坏了身子。”
郁华枝突然抬眼,他才发现美人眼角湿润,竟是哭了,
“你同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原本以为你从未……喜欢过旁人的。”
赫连羽眉心微凝,耐着性子解释,
“我与太子妃从无瓜葛,喜欢她更是无稽之谈,你信我便是。”
郁华枝吸着鼻子,委屈道,
“那她还说什么同窗情谊,又是故交的,分明就是交情甚笃。”
赫连羽坐到她身旁,淡淡开口,
“如今也是因着她是太子妃,有些礼数还是要守,否则便是僭越,我与她话都不多说半句,华枝还要疑心我么?”
郁华枝这才明白为何当日初见太子妃时他便那般说,
“难怪当日你就说太子妃对太子未必是情深一片,想来她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所以你才不想让我与她多接触……”
她见赫连羽默默,也不知如何解释,就接着开口,
“今日我亲眼所见,太子妃对你当真情意不浅……你却还一直瞒着我。”
赫连羽掀起眼睫,眸色深深,果然,自己心中还是有气的,
“华枝,我并非瞒你,只是觉得不相干的人不提也罢,更何况……华枝就没有事瞒着我么?”
郁华枝错开了他定定的眼神,轻笑一声,
“我瞒你什么了?”
赫连羽淡淡开口,
“今日你将我支开,是为了祭拜沈云疆吧?”
郁华枝眉心一跳,原来他知道了,果然还是瞒不住的,
“你听谁说的?”
赫连羽略顿了一顿,便听见她气极反笑,
“你难不成是听太子妃说的?是了,想来你们交情不浅,你自然会信她。”
赫连羽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你若是真要祭拜沈云疆,为何要瞒我?”
郁华枝满肚子的话,如今却是半句都懒得说,总觉得从前在家时也从未生过这样大的气,索性闭口不言,起身就进了屋,也不理会散落在地上的披风,重重关上了门。
不觉天就黑了下来,也不知赫连羽是何时走的,郁华枝在房中闷头睡了过去,醒来便饿了。
唤来明微传膳,这才听说太子将赫连羽召过去,此刻并不在府中。她听完挑了挑眉,用完膳在院里消了会食就回房歇下了,夜间翻来覆去地做梦,仍喃喃着,
“混蛋……你便去夜会佳人吧……”
太子沉着脸色靠在椅背上,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缓缓开口,
“南边如此布局,本宫担心过于冒险了……”
“上回宰相亲自南下赈灾时本宫就觉得不妥,本想让洛玄打探一二,却不想他们那般提防着他,竟是没察觉出什么不妥,但云州定然有所筹谋……我们究竟漏算了什么?”
赫连羽今日忧思重重,但此刻还是强定心神,
“殿下所言甚是,微臣每每往云州派遣暗桩,不过几日便被拔除,云州……只怕有高人坐镇。”
“还有……微臣也怕南方有人借灾荒生起事端,若是无人坐镇,还是不妥。”
慕寒之凝着眸子,终是做了一个决定,
“本宫去一趟南边,不亲自看过总是放不下心来。”
赫连羽闻言摇了摇头,拱手道,
“殿下,此举不妥,南方毕竟还在元贞国掌控之下,若是贸然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南方……水并不浅。”
慕寒之却是摆了摆手,并不见犹豫,
“本宫明白殊玉所虑在何处,但国中也往南部派了驻兵,本宫再率东宫羽卫南下,好歹摸清楚他们在谋划些什么才好调整兵力。”
“殊玉,到时你便留守京城,只要魏齐霄在京城,便无人敢轻举妄动,若有意外,便率军拿下魏齐霄,占领京城,如此便可将京城的局面控制住。”
赫连羽深知慕寒之志在何处,也知晓明渊帝的忌惮,这段时间明渊帝屡屡试探,楚筠也在眼皮子底下到了元贞国,魏齐霄这头也从没有放弃动作。
即便是耐着性子静待,一直以来的平衡也是要被打破的,倒不如主动,攻其不备,或许还能占得先机。
他默默良久,终究是点了头,
“殿下打算何时动身?”
慕寒之扯了扯嘴角,目光悠远,
“这便看契机何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