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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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清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信的内容都倒背如流了才舍得关灯睡觉。他很少做梦,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想林维桢太多,这人便愈加肆无忌惮,在梦里也跑过来逗他。他们并肩走在塞纳河畔,有夏日灼热的阳光,浓郁的咖啡味道,戴着墨镜、拿着冰激凌的游人,用法语教他和别人打招呼的林维桢。

  第二天打电话林维桢听了这梦没忍住笑:“其实塞纳河的水特别绿,一点儿都不清澈,走到河边我都不想唱告白气球了。不过你怎么做梦都学习啊?还学法语?”

  何清反驳:“那不是你在教吗,能不能别学了,你在旁边就是满满的peer pressure(同龄人压力)。”

  林维桢说:“你的存在就是pressure吧。”

  两个人顿了一下又都笑了。挂了电话林维桢正打算继续看书,忽地看见何清接着发了一条消息。

  “那就永远做彼此的pressure吧,”何清说,“遇到每一个难关,我们都恰好是它的对手。”

  真的出师了,林维桢扬起嘴角,想道,每句话都往心上戳。

  两个pressure说到做到,林维桢照旧在各门课都拿第一,班里的留学生都习惯了,还私下赞叹说这可能就是“Chinese standard”。林维桢计划着暑假回去先准备保研,就奔着A大去了,不论成败地冲一次。

  人总是要往上走的。

  何清这边实验室终于迎来了突破进展,潜心准备三年,数据都指向最好的结果。一众人围在一起屏气凝神,数据出来的时候几个博士师姐都哭了。何清是大一下学期进来的,几乎参与了全过程,是实打实的自己人,心里也是欣慰而酸涩的感慨。

  “一定要抢在R大前发出来,”博士师兄郑淼一只手拿着喝了一大半的柠檬茶,另一只手往天花板指,又慷慨激昂又有点可爱好笑,“从现在开始实验室就是我家。”

  美国的R大医学院有和他们做一样内容的实验室,箭在弦上,如果不先发出文章,后果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淼哥,”师姐一边抹眼泪一边不忘打趣,“以前实验室也是你家。”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身在其中谁不懂这些酸甜苦辣。有人应和道:“最后一个月了,淼哥我跟你一起住实验室,这paper发出来实在太酷。”

  何清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低头笑,反手捶了捶酸掉的脖子和肩膀。

  他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表决心,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的话,做事儿的时候却从来没退过,让人常常忘了他还是个一天到晚都有课的本科生,实验的压力都是额外扛起来的。

  林维桢听了实验结果先是恭喜,随后又下意识地皱眉:“后面会不会很累啊。”

  “没关系,”何清没撒谎,但有些避重就轻,“不到一个月,投入产出比很高,值。”

  林维桢还是有点儿不放心,隔了几天再打电话,好几次何清都没接到。北京时间凌晨四点才回复他的消息:“刚结束,师兄点了夜宵还没到,我去外面给你打。”

  打什么打,等电话的那个要心疼死了。

  “不打了,你快吃点儿东西,快睡。”林维桢回道。

  何清说“好”,然后就没音儿了。一屋子人是真饿真困,分不清是饿的难受还是困的难受。大半夜的也不敢放纵点龙虾烧烤,都是养胃的粥,何清随便喝了几口就放下了,临睡前又回了条消息:“周末给你打。”

  工作狂开足马力谁都拦不住,林维桢舍不得说他,只能哄着:“好,晚安。”

  隔着时差本来就不好定时间,到了周末两个人好不容易凑了一个小时,何清三句话不离实验,想来真是被这事儿填满了。

  “以前觉得延毕不可思议,”何清说,“现在倒觉得延毕太正常了,好几个师兄还是主动申请延毕的,因为时间不够,东西做不出来做不好。”

  林维桢笑笑说:“毕竟你们在造福人类。”

  何清跟着笑了一声,声音都听得出疲惫。林维桢实在是揪心,又道:“不聊了吧,你多睡会儿。”

  “哎,别挂,”何清说,“你机票定好没?”

  林维桢六月底回国,现在已经是六月上旬的尾声了。燥热的夏浪狂涌而来,命都是空调给的。

  “二十九号,”林维桢说,“班次挺好,到S城机场是上午十点,我能自己……”

  “我去接你,”何清翻了翻日程表,他负责的部分二十七号就能收尾了,后面是帮着同门做事儿,“航班信息发我吧。”

  林维桢笑了下,把“我能自己回去”咽进肚子,假装无事发生。

  那么久没见到,隔着屏幕看对方的一颦一笑也习惯了,但离重逢越来越近,心情又一次变得不一样。有句老话说近乡情怯,林维桢想象再见到何清的那一刻,也是情怯的。

  王承夏还盼着去一趟意大利,就没和林维桢定同一班回国的飞机。考完最后一门他就坐着小火车溜去了罗马,一路打卡了好多经典电影取景地,小视频一个接一个地往“留学小分队”群里发。Thomas也回荷兰了,走之前反反复复用中文说了好多遍“再见”。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人非草木,都是以心换心。

  学生公寓空荡荡的,林维桢放着歌收箱子,箱子最上层放着给何清带的纪念品,生怕压坏了,想了半天又拿出来,决定不走托运,让这些礼物跟着自己上飞机。

  背景音乐忽然一顿,换成了微信电话的声音。

  林维桢拿起来,来电显示写的是“小姨”。

  何清和林维桢好几天没联系,对话框里只有简单的“晚安”、“晚安,早点睡”。今天的任务提早完成,何清心情十分敞亮,虽然提早完成也已经凌晨一点了,但算算时差林维桢也起床了,刚好能聊一会儿。

  何清打的是视频,没想到林维桢直接挂了。

  何清正纳闷儿着,一个语音电话又打了回来,林维桢说:“我在外面,你怎么还不睡啊?”

  “想你了,”何清说,“听听你的声音再睡。”

  何清觉得自己变化好大,好神奇。他以前是绝不会把“想你”两个字说出来的,太矫情了,不适合他。现在却说的这么自然,大概是因为想林维桢这件事,真的和吃饭一样自然。

  那头的林维桢笑了一声:“好,我也想你。”

  电话里声音有些杂,何清听不清楚,但林维桢说他在外面,可能是街头巷尾或是超市里的声音。他本想问一句,却觉得林维桢说话有点哑。

  “感冒了?”何清问。

  “嗯,感冒了,”林维桢说,“不严重,别担心,我有吃药。”

  林维桢像是刻意绕过这个话题一样,主动问起了实验室的情况。何清说挺顺利,很稳。挂电话之前他又交代了好多,语言在地理距离面前太苍白了,何清本来就盼着见林维桢,现在他生病了更是盼着抱抱他。

  日子像时钟滴滴答答地往前走,二十八号晚上何清跟老师请了假,一直请到三十号早晨。

  压抑已久的思念疯狂上涌,何清回宿舍躺在床上,身体明明被连轴转的工作掏空了,脑子却是清醒的。他看了看表,林维桢应该在机场或者去机场的路上了,听他说Jordan会送他,帮着拿拿行李。

  何清发了条“到哪了”,编辑完又觉得这个语气词不足以体现他的心情,改成了“到哪啦”。

  简直像撒娇。

  过了十几分钟林维桢还是没回,何清想着是机场手续太杂,又或是信号不好,他没看到。

  还是困,何清打了个哈欠,躺着难免是放松的,迷迷糊糊间似乎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窗外都黑透了。

  何清又点开和林维桢的对话框,那句“到哪啦”依旧孤零零地呆在原地,没有回音。他悻悻地退出来,忽然看见下面有好几条未读,竟是赵琳琳发的。

  “何清,看见快回我电话。”

  何清有点懵,不知道赵琳琳干嘛找自己,但她的确很少这么严肃,看着挺急的。

  电话拨通,何清才“喂”了一句,赵琳琳就语速飞快地问道:“林维桢什么时候回的国?”

  “什么时候……”何清一怔,“他还没回啊。”

  赵琳琳一听更急了:“你不知道?”

  何清已经下意识地坐直了,心跳莫名加速,手心开始出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知道什么?

  二十九号上午十点,S城机场T2航站楼,何清反复确认了很多次,定了六点的闹钟,甚至想好了接到林维桢去吃什么。他说了好几次想念国内的火锅,涮菜都是热的,心也是热的。林维桢那样子肯定会第一时间把礼物交到自己手里,然后笑着问他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他会说喜欢,特别喜欢。他盼这个画面盼了整整一年。

  “你也不知道……”赵琳琳声音颤抖,每个字都说的慎而又慎,“我今天去办手续,一不小心……看见了他的休学申请。”

  作者有话要说:

  肯定HE,不放心的读者下面几章的可以攒攒再一起看~

  人生不会永远是顺境,一对CP在顺境的相处方式和逆境不会完全一样。他们会如何一起面对问题,是人格完整呈现的一部分。

  而且也会有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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