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
池默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的作息向来正常,通常情况,再迟不过12点上床睡觉。可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了,他却还在守着洗衣机,看着里面一圈一圈清洗着自己的被套,困得直打哈欠。
宫一航在回房间之前还专门问过他一句:“让它洗着,你过来和我凑合一晚。”
池默给出的答案当然是:“No!”
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十分有骨气!
然而有骨气的确是件好事儿,可有骨气的代价,也只能自己承受。
其实已经洗了好两三回了,仔细闻还是能嗅出信息素的香味儿。
除非是他的房间一直锁着不让人进,否则,这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实在太过于危险。
又洗了一遍,池默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最后终于洗好,把被子塞进烘干机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处于“梦游”状态。
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趁着烘干的时间,先滚到沙发上去打个盹儿。
池默今天的精力和体力也确实超出了负荷,头刚一挨到沙发沿儿,意识就不断往下坠去,很快……神志不清。
是的,神志不清。
如果不是这样,池默很难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
……
……
呼吸,池默竭尽全力地呼吸。
就像是注射抑制剂之前那样,处于发热期的折磨之中,明显的感受到身体上的高温。
他身在一片杂物之中,这场景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抬眼望去,只觉得更远处的环境也像是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迷蒙成一片,看得不太清晰。
池默尝试着抬了抬手,只是稍稍一动,酸痛感便源源不绝地传来,让他头皮发麻。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纳闷儿极了。
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过去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如果没有,那这应该就是个梦。
池默隐约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转念一想,兴许是今天太累了,就连陷入梦中,身体上的疲惫也依旧延续。
“啪嗒”一声,像是门上了锁。
池默看过去,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不太能看清这个人是谁,却觉得……他好像认识他。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皮衣和一条破洞的牛仔裤,头发上也喷着些亮片的发胶。
这种装扮显然是用来演出的,那人应该也是刚从舞台上下来,或许还跳过舞,所以周身都释放着一股浓烈的荷尔蒙。
池默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人的气质极其熟悉。本想发出点儿声响让他注意到自己,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那人将黑色皮衣脱下,露出里面的宽松的白T。
那人像是有些累,微微喘着气,仰头将矿泉水瓶里的水倒入口中。
他不断地往下吞咽,突出的喉结滚动,不小心溢出的水混合着汗液从上面滑过,一直流淌进衣领深处。
喝了几口之后,那人随意地用手背抹了抹唇。
随后,他又把剩下的水从头上浇下,甩了甩湿润的发梢。骨节分明的手把头发往后一捋,清晰地露出雕刻一般的侧脸来。
这下池默看清了。
来的人,是宫一航。
可梦中的宫一航却和池默熟悉的宫一航不太一样。
在短暂地歇了片刻之后,宫一航开始慢慢取下绕在脖子上和手腕上的金属装饰。随后,他停下了动作,嗅了嗅四周,在确定了什么之后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朝着池默所在的方向看来。
池默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他看见宫一航疑惑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每走一步,眉头都皱得更深。
直到完全在池默跟前站定,他垂下眼睫看他,瞳孔地震。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秒,他张开了嘴,像是在斟酌措辞。
过了好几秒之后,池默才听见他的声音响起来。
“发热期?”他干巴巴地问。
池默注意到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见池默不说话,宫一航又问:“动不了?”
池默并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人在梦中,身不由己。
他的视角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像是灵魂脱离了身体,如同第三者一般看着自己和宫一航对峙。
他看见自己躺靠在一堆杂物中间,眼神迷离,仿佛失了焦。
他看见自己颤颤巍巍地冲宫一航抬起了一只手,虚浮地抓了一下,像是要抓住宫一航的手。
然后,他看见自己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宫一航。
他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帮帮我。”
几乎是一瞬间,宫一航眉头紧锁,眸子里透着一股寒气。
“怎么帮?”宫一航问。
池默很是纠结地咬紧了下唇。
宫一航却笑了起来:“我可没有抑制剂这种东西。”
池默看见躺靠着的那个自己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过了一阵,才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能……临时标记我吗?”他问。
又怕宫一航拒绝一样,急匆匆的补了一句:“你是Alpha吧?拜托你……为我临时……标记一次……”
“临时标记?”宫一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发热期就随便找个人临时标记?”
他好像只是提出疑问,并不是在羞辱甚至不是调侃。
可池默还是看见那个处于恍惚之中的自己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将下唇咬得出血,随即用羞愤的眼神瞪视着宫一航。
因为这个眼神,宫一航沉默了。
他没有再提出任何问题,却也没有要接受的样子。
只是静静地看着痛苦不堪的池默,一言不发。
梦境里的时间不能以现实的标准来衡量。
池默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的眼前亮起了一片刺眼的白光。
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他看见宫一航一只手压住他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压住他的肩胛骨,将他牢牢地固定在身下。
再一眨眼,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胸口抵在硬实的地板上隐隐作痛。
他听见宫一航的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近得像是贴在他的耳廓上。
“这是你自己要的。”他说。
话音刚落,犬齿刺下。
后颈的痛感变得无比明显,那来自于自己被宫一航咬住的正在突突直跳的腺体。
池默的意识又开始迷糊了起来,他隐约闻见了一股薄荷香气。
肆虐的,凌冽的,宛如曾吃过的名为‘午夜风暴’的薄荷糖。
痛感伴随极乐,沉沦伴随恐惧。
池默在宫一航的钳制之下竟然慢慢忘记了挣扎。
只是意识飘得越来越远,仿佛穿过了层层叠叠的,由梦境返回现实的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