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家
栗早偷偷瞄了眼司南峤, 后者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忽然又有点不确定了。
司南峤现在这个状态, 会喜欢人吗？
应该不会吧？
易地而处, 应该会先想着怎么回到自己身体？
可是, 一个人在遇到苦难孤立无援时，如果恰好有人伸出援手，那的确有可能会产生依赖之情。
所以, 司南峤会不会只是依赖？
那应该不是喜欢吧。
对对对, 肯定不是。
司南峤跟关朗再怎么有默契, 他俩都没交流过，关朗怎么可能知道司南峤的感情？
这么一想，栗早安心了……不对，也不是很安心, 就感觉总有点怪怪的。
当天晚上, 栗早回到了好几个月没住人的家，开门就一股浓重的尘土味。
栗早呛得咳了两声, 挽起袖子准备大扫除。
“别住这里了。”司南峤在旁边皱眉。
栗早一愣：“什么？”
“你打扫干净都得天亮了, 走吧, 去我家。”司南峤说。
“你家？”栗早心里划过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司南峤不吭声, 先往楼梯下走去, 顺手拉走了她的行李箱。
“我来，我来。”栗早吓了一跳。
这也太吓人了，行李箱自己跑。
反正她提着，也不会有重量。
两人到楼下，司南峤报了个地名, 栗早输入导航。
距离并不太远，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进门的时候，保安拦了下，栗早还有点担心：“我，我是南哥的朋友。”
保安看了看她的车子，居然直接放行了，还热情打招呼，问司南峤什么时候回来住。
“南哥的名头果然好用。”栗早朝司南峤笑道。
司南峤看栗早还没反应过来，有点好笑。
他受伤的事情被压下来了，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保安明显以为他俩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所以看到他的车就放行了。
这边是小别墅，没泉石山庄那么奢华，但也挺有格调。
栗早按照司南峤的指示，开到附近时忽然一个急刹车。
“怎么了？”司南峤一直没看车外，被吓了一跳。
“你，你家……”栗早颤抖着手指朝前指了指：“那是你家吧？怎么灯火通明，莫非进贼了？”
司南峤已经昏迷三年，他的房子里怎么会还有人住？总不能三年前忘记关灯，一直亮到现在吧？
司南峤看了看，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过去看看。”司南峤说，“你小心点，跟在我身后。”
栗早将车就地停下来，打开车门下车，跟司南峤贴得很近。
司南峤担心是贼人，会伤害栗早。栗早也担心是顾星澜他们搞的鬼，会伤害司南峤。
两人很快就到了司南峤家门口，大门没锁，看起来里面确实有人住，但又听不到声音。
太奇怪了。
栗早咬牙推开门，院子里很整洁，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树木茂盛，完全不像三年没住人的。
但是，也不太像顾星澜他们的阴谋，毕竟如果只是设套，没可能还花时间来照顾花园。
“你开门进去。”司南峤像是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应该没事。”
栗早很相信他，什么都没问就输入密码。
密码正确，房门打开。
里面依然没人，但窗明几净，茶几上还放着鲜花，这真的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有人吗？”栗早试着喊了声。
没人应声，栗早又喊了一声。
旁边一间房忽然打开，一位阿姨气势汹汹地冲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棍子。
栗早：“……”
“阿姨，我不是坏人。”栗早急忙道，“我是南哥的朋友。”
阿姨不跟她搭话，棍子没放下，更凶了。
“您看，我是自己开门进来的。”栗早说，“没有南哥告诉我密码，我怎么进得来，对吧？”
阿姨这次顿了顿，说：“你别想骗我，阿南受伤了，到现在没醒过来，怎么告诉你这些？”
“他也不是完全没醒过，偶尔醒一两次。您放心，他状况越来越好了，很快就能恢复了。”考虑到老人的［獨］承受能力，栗早没把司南峤现在的状况告诉她，选择了更温和的说法，“他还告诉我，您姓乔，是他一个远房阿姨，从小就照顾他。他说十岁那年，他摔伤了，没人管他，是您送他去的医院，他还说要给您养老，对吗？”
乔阿姨手里的棍子掉在地上，忽然就哭了。
栗早急忙将人扶到沙发上坐下来。
“我想去看他，但是谁都不让去，他们都说他不行了。但我不相信，我就想着，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我每天都留着灯，只要他回来就能看见，我等着他给我养老……”乔阿姨边哭边说，憋太久突然爆发，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这些话，她不说栗早也早看出来了。
她看了司南峤一眼，虚虚握了下他的手。
三年了，可能家人没去找过他，但惦记着他的人，依然有很多。
因为他够好，他值得。
乔阿姨哭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栗早给她倒了杯水。
“我能去看看阿南吗？”乔阿姨问。
“对不起，现在还不行，他的治疗需要保密，连家人都进不去。”栗早歉意地说，“等他醒过来，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好吗？”
乔阿姨盯着栗早看了好一阵。
栗早都担心她不相信自己了，乔阿姨忽然说：“你是他女朋友吧？”
栗早：？！
幸好没喝水。
“阿南不会轻易把这里告诉别人，他没有安全感，防卫心很重。你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姑娘，虽然不是亲自带回来的，但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乔阿姨盯着栗早上上下下一阵打量，慢慢露出笑容，“长得也乖，是阿南喜欢的模样。”
栗早：“……”
这该怎么办？
“委屈你一阵，先扮几天我女朋友行吗？”司南峤忽然出声，“老人家年纪大了，思虑又重，我怕她多想。”
这种情况，如果说是普通朋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栗早只好点头承认。
乔阿姨脸上的笑意扩大，又问栗早是干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两人是怎么认识，怎么相爱的等等。
栗早简直快应付不过来了，只得不礼貌地打了个哈欠。
乔阿姨反应过来，说：“这么大晚上赶过来，肯定很累了吧，先去休息。”
“刚杀青，从剧组回来的。”栗早计谋站起来，“确实有些累了，那乔阿姨您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聊。”
乔阿姨给栗早打开一间房门，笑眯眯地说：“床单我今天刚换过，热水日用品都齐备，你随便用。对了，这里是阿南的卧室，你穿他的睡衣吧。”
栗早：“我……”
乔阿姨已经开门离开了。
我睡客房就可以啊。
司南峤在旁边看着她笑。
“你还笑。”栗早无奈，“这怎么睡？”
“怎么不能睡？”司南峤反问。
栗早：“……”
他都三年没睡了，床单还是新换的，比她那个破出租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的确挑不出毛病。
“我先去洗漱。”栗早从行李箱拿出洗漱用品，溜进了浴室。
司南峤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件一件看过那些熟悉的东西。
栗早出来的时候，他坐在床边。
“过来，帮你烘头发。”司南峤招招手。
栗早便乖乖坐到他旁边。
司南峤说到做到，真的每次都会帮栗早烘干头发。其实这个举动有点暧昧，但栗早怕司南峤敏感多想，一直没有拒绝。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栗早几次想找点话说，都没能开头。
今天发生的事情，将她的新湖搅得有些不宁静。
“好了。”司南峤收回手，“睡吧，晚安。”
他出了卧室。
栗早躺进被子里，看着陌生的房间，觉得有点心慌，同时又莫名有点心安。
她翻了好几次身，怎么都睡不着。
悠扬的曲调传进来，她终于进入梦乡。
梦里全是司南峤。
病房里的司南峤、阿飘状态的司南峤、甚至电影里的角色……全都有，内容更是千奇百怪，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最后古装的司南峤和现代装的司南峤融合在一起，在帮栗早烘头发，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烘着烘着，栗早就被司南峤压在了床上，司南峤温柔眼眸格外深邃，深深凝视着栗早，低头亲了过来。
栗早觉得她该避开，奈何浑身无力，只得用力抓紧身下的床单。
司南峤越靠越近，两人几乎抵在一起……
“砰砰……”
一声轻响，是谁？
栗早吓得一个激灵，直接醒了。双手还紧紧攥着床单，心如擂鼓。
“砰砰……”又是一声轻响，乔阿姨很轻地在外面喊，“小栗，醒了没？”
栗早：“……”
栗早摸摸砰砰乱跳的心脏，起身打开门：“乔阿姨，怎么了？”
“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乔阿姨有点不好意思。
栗早知道她太激动，肯定睡不好，摇摇头说：“没事，我本来也要醒了。”
“那就好。”乔阿姨松了口气，“我做了早餐，你下来吃点。”
栗早答应一声，去洗漱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心跳终于缓和了许多，然而迎面差点撞上司南峤，心跳又快了起来。
“你怎么站在这里？”栗早莫名有点恼。
司南峤微微靠近，说：“你做梦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对你干什么了？”
栗早：！！！！！
她以前也没说梦话的习惯了，丢死人了！
“没什么。”栗早匆匆推开门，逃也似的下楼了。
“小栗，我做了阿南最喜欢的早餐，你来尝尝喜不喜欢。”乔阿姨眉飞色舞地说。
栗早：“……”
她正在想要怎么躲开乔阿姨等下的盘问，手机就响了。
“关导！”栗早看关朗的名字从来没这么亲切过。
司南峤慢悠悠地下来，看了她一眼。
“栗早，今天盛亚要拿一个项目，我们去抢。”关朗兴奋地说。
栗早也很兴奋：“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好什么好。”司南峤飘过来，说，“先吃饭。”
“不。”栗早暂时不想跟他们久待，“我现在就要去。”
司南峤表情忽然一僵。
栗早回头一看，乔阿姨正目不准将地盯着她。
“一个朋友，也是南哥的朋友，叫关朗，乔阿姨您知道吧？”栗早尽量表现得淡定，“他说公司有事，让我去帮忙，我将早餐带路上吃，可以吗？”
她坦坦荡荡，又确实在打电话，关朗乔阿姨确实认识，所以虽有疑惑，也只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栗早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带上乔阿姨准备的早餐，和司南峤一起出门。
“你以后不许再突然说话。”栗早板着脸，很严肃地冲司南峤说，“会吓到乔阿姨。”
“是我不对。”司南峤从善如流地道歉。
栗早点点头，正要吃东西，司南峤话锋一转：“但你向来淡定，今天怎么这么亢奋？”
“我哪里有亢……”
司南峤打断她：“是因为睡了我的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