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如果我让你放弃娱乐圈, 放弃拍电影, 你会答应退出吗？”
路逸飞是真没料到宋妤瑶在yes和no之外问了这么个问题, 他摸了摸后脑勺，“你开玩笑的吧？”
他下意识挤出笑，一抬头, 撞上她的视线。
他愣住。
后脑勺一凉。
“你认真的？”路逸飞立马放下手搁到大腿上，小学生的坐姿, “我不是那意思, 我……”
宋妤瑶目不转睛看着他：“我认真的。”瞧见他瞬间垮了的脸, 她抿了抿唇，“我这人不爱听好话, 我想听实话。”
路逸飞脸上的笑彻底僵住。
短暂的沉默，他垂下肩，“不会。”他选择实话实说，“我不会放弃。”
说完,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耷拉着脸。
这下真完了, 他想。
半晌, 路逸飞都没能听到宋妤瑶的声音，他“呵呵”一笑, “没事, 也没……”
对面的宋妤瑶却笑了。
他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是没事。”宋妤瑶一本正经，“我不需要一个将人生和梦想都寄托在感情里的人。”
路逸飞惊喜：“等等，你的意思是？”
宋妤瑶看傻子的眼神：“我说完了。”
他反复咀嚼她的话, 眼睛都亮了，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这人吧看着不靠谱，其实我从来不在外边乱玩。”他说着说着，总觉得这话不对劲，他干脆利落的朝自己嘴巴打了一下，“虽然我喜欢做导演拍电影，可我跟那些女明星网红没有一点点关系。”
越说越是局促，路逸飞挠头，压不住的喜悦，“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宋妤瑶，我很喜欢你，很认真的，真心的。”
宋妤瑶忍俊不禁，她给他倒茶，“先喝一口。”
“诶。”他喜滋滋的大喝了几口，茶杯一下子见了底。
“说实话，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朋友。”宋妤瑶等路逸飞冷静了，说，“当辛宜的发小。”
路逸飞忙接话：“不要紧。”
她看看他，不说话。
“妤瑶，从现在开始，你只要给我一个正式追求你的机会就行。你不用觉得是困扰，我不会打扰你，更不会缠着你。哪一天你要是拒绝我，烦了我，我就绝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宋妤瑶其实有些吃惊，她想不通他对她突如其来的感情，许多话在嘴边，在他直白的、毫不掩饰的注视下，却又实在问不出口。
“妤瑶，你放心，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么多时间我不也这么过来了。”路逸飞笑了笑，“我只希望你从这一刻开始，别只把我当成是辛宜的发小。”
“我不勉强，真不勉强。”他又补上一句。
宋妤瑶再次给他添茶：“好。”
路逸飞眉开眼笑。
吃完饭，送她回到家，他给辛宜打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呢？”
“逛街买衣服。”
路逸飞在宋妤瑶小区门口又跑又跳：“在哪儿买衣服？”
辛宜无语：“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告诉我吧。”
“不想。”
路逸飞跑得气喘：“我有急事要跟你说。”
辛宜报了地方，他立马上车，“等我，一定等我，别走开。”
“路逸飞？”谢唯帮她拿着衣服，一件一件往她身上比。
壹维明晚有个大聚会，所有员工外加家属都可以参加，他手底下的小伙们强烈要求他带上辛宜。
“他说他要过来。”辛宜看着手机屏幕，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
谢唯摊手，叹气，“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我们总三人行？”
自从说开之后，路逸飞时不时要给他们插一脚，有时他们吃着饭，他也要黏上来。
辛宜认真的点点头，见谢唯这无奈又忧愁的模样，她踮脚摸摸头，“毕竟路逸飞太傻，我们得多包容。”
谢唯：“……”
结完账，又在店里坐了十来分钟，傻儿子屁颠屁颠来了。
路逸飞：“我来了来了。”
他跑红了脸，嘴角翘得老高，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样。
辛宜跟谢唯对视一眼，憋不住的笑。
“什，什么情况？”路逸飞一头雾水。
辛宜摇头：“没事啊。”
她敛住笑，耸耸肩。
“你这次最好有足够好的理由。”谢唯帮辛宜拎着购物袋，他看看腕上的手表，“有事说事，只给你十分钟。”
话音刚落，他被路逸飞一把推开。
“辛宜，辛宜，我跟你说。”路逸飞绕过谢唯到辛宜跟前，围着她打着圈，“我今晚见了瑶瑶。”
辛宜抚额，她瞅了眼被挤到边上的谢唯，“你跟瑶瑶吃独食就够过分了，还要跟我说？这不是找骂嘛！”
路逸飞兴冲冲拉住她的胳膊：“走，我请你喝奶茶。”又一次绕过了谢唯。
被他扫了一眼。
路逸飞讪讪的拿开手，“今晚我跟她表白了。”
谢唯慢悠悠跟在两个人后头，只听到路逸飞絮絮叨叨、毫无逻辑的说自己跟宋妤瑶的事情。像是回到了读书时，他跟辛宜吃饭约会，路逸飞这人不要脸的跟在他们后边，甩都甩不掉。
“她竟然没有拒绝我！”路逸飞越说越来劲，“辛宜，你知道吧，她竟然没有拒绝我。她问我必须要放弃拍电影，离开娱乐圈，我都以为我要完了，你懂吗？我要完了。”
辛宜无语：“你不是没完吗？”
路逸飞挠头：“不是，我想说的是，我表白了。”
“是，你表白了，瑶瑶没有拒绝你。”话锋一转，她乐了，“可她也没答应啊。”
路逸飞：“……”
“话不是这么说的，没拒绝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说明我有机会了，是吧？”
谢唯看不下去，上前拎住他，“十分钟到了。”
路逸飞语塞：“你是不是兄弟？”
“不是。”谢唯寸步不让。
路逸飞：“……”
“话说完了？”谢唯又问，“好好追你的宋妤瑶去，行不行？”
路逸飞干瞪着眼：“你，你……”
辛宜分开两个人的手：“挺好，你继续加油！”她挽住谢唯的胳膊，小鸟依人。
“就这样？”
谢唯替她答：“就这样。”
路逸飞“啧啧”两声：“重色轻友。”手指指向辛宜，再指着谢唯，“你俩都是！”
他气呼呼的走人。
等人走远了，辛宜实在忍不住，笑倒在谢唯身上，“这个路逸飞！”
谢唯揽住她：“别欺负人了。”
辛宜靠着他，给宋妤瑶打电话，“你跟路逸飞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
“还骗我？路逸飞刚跟个傻子一样的来找我。”
宋妤瑶笑：“他说什么了？”
辛宜看了看谢唯，他自觉的松开她，后退一步，隔着一步的距离跟在她后边走。
“难道不是你先对我坦白？”
宋妤瑶一愣：“好吧，很简单的事，就是我单身，他也单身。他喜欢我，我不讨厌他。”
辛宜听着不对劲：“你这是凑合？”她紧张，“宋妤瑶！”
“不是。”
“那你？”
宋妤瑶抱膝坐在床上：“是我过去从没有把他往感情那方面想过，他突然这么一说，我竟然也不排斥。是不是有点奇怪？这关系吧，确实说不清。”
“但好像也没那么复杂，我这是在给我自己一个机会而已。”
这么几句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话居然把辛宜说懵了，她停下脚步，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翻来覆去的想，想宋妤瑶，也想路逸飞。
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辛宜挂断电话，她转身望着谢唯，“瑶瑶果然比我厉害。”
人很奇怪，总下意识把很多事情复杂化，实质上，去掉那些华而不实的外表，事情的本质就是这么简单。
就像她喜欢谢唯，他也喜欢她，哪来的为什么？
他等她五年，她在他之后再也没动过心，也没有为什么。
不就是心眼小呗！
小姑娘出了神，脸上有茫然，继而是恍然大悟的情绪，谢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静静陪着她。
*
壹维的内部聚会如约而至，地点在楼下的海景餐厅。老板特意将晚上九点之后的时间空了出来，一整个海景大餐厅，全部给了壹维。
辛宜被谢唯带进门，餐厅里笑闹着的众人一致的开始起哄。
壹维的员工本就是90后居多，还有不少95后，爱闹腾。平日里谢总那一本正经的禁欲样他们从不敢造次，就连私底下玩闹也不敢问他传闻中的未婚妻。
这会儿，禁忌的大门一开，无所顾忌。
“哎呀，这是谁呀？”娃娃脸挤眉弄眼。
公司里唯四的85后：“好事将近？”
卓然端着酒杯，似笑非笑，“不错。”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难得穿裙子的辛宜，再瞅瞅眼里只有辛小姑娘的谢唯，她撞了撞舒杨的肩膀，“他们俩大学时候就这样？”
大四她一直准备留学的事，课也少，她很少见到谢唯，更谈不上辛宜。
舒杨看着那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个人相视而笑。
舒杨迎上去：“谢总，借辛宜一用。”
辛宜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她依旧面不改色，“那群人眼睛里都放绿光了，我怕吓着我们辛宜。”
她下巴朝聚在一块的程序员们微抬，跟辛宜眨了眨眼。
谢唯询问的眼神，辛宜松开他，跟着舒杨走。
刚走开几步，谢唯立马被人群淹没。
一群嘻嘻哈哈的人不是敬酒就是说笑。
辛宜远远看着：“你们公司挺活泼的。”
舒杨给她倒了果汁：“平时他们可不敢，一朝解放，能闹就闹。”
“他有这么严肃？”
“他一瞪眼，下边的人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两个人咬耳朵，视线时不时飘到谢唯身上。
冷不丁看到他被一个美女围住。
他们似乎很熟稔，俊男美女的组合。美女手上拿了几页纸，她站在谢唯身边，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纸上。
辛宜晃了晃果汁杯，她挺直腰板，高跟鞋往谢唯的方向迈了一步。
又缩了回去。
只听“噗嗤”一声，舒杨的笑毫不掩饰。
“笑什么？”辛宜不自在的喝了口橙汁。
舒杨凑近，继续跟她咬耳朵，“那是技术部小范的女朋友杜筱雅，也是咱们这行的，在另一家科技公司。”
“她最崇拜谢唯，要不是她跟小范谈了恋爱，而壹维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她肯定就跳槽到这里了。每次可以带家属的聚餐，杜筱雅准围着谢唯请教各种程序。”
正说着，谢唯跟杜筱雅齐齐看过来，舒杨高高举起酒杯示意。
没想到，一向只对谢唯和代码感兴趣的杜筱雅面露惊喜，她随手把几页纸往男朋友小范手里一塞，朝辛宜走过来。
“辛宜是吗？”杜筱雅不可思议，指着辛宜，“你一点都没有变。”
舒杨和跟来的谢唯面面相觑。
辛宜一头雾水：“你是？”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对方似乎有点激动：“当初我本来想做完笔录再去医院看看你，没想到你转院了。”
杜筱雅又看向谢唯：“前两天，我在壹维官博看到你的名字就在想会不会是你，结果真的是。”她的目光重新落在辛宜脸上，“对不起，我有点激动。我听说你那会儿转去了私立医院，我们的事故处理单都是你家人给签的，我也没有机会再见着你。”
“这事一直压在我心上，现在看到你健健康康的，真好。”
没头没尾的话，辛宜却突然的福至心灵，“是我五年前的车祸？”
她试探的问。
作者有话要说： 很激动的傻路：哦耶！
很激动的小杜：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茫然的辛宜：好奇！
惆怅的小谢：画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