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黑影借助着视线的死角， 几乎是瞬间便切入了火力死角，沿着天花板与墙壁化几乎为了一道黑影来到了几人的面前。

　　而正在不断射击的汤姆斯下士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光亮的走廊边瞬间被一片漆黑所取代。

　　他们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还是他们在新罗马中部地区遇上天蛾人的时候。

　　原本仅仅是月光衬托下， 森林树冠层上的一个小小黑影，但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一个有着巨大复眼与绒毛，异常丑陋的虫子脑袋便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而这一次在不需要躲避林木与那漫天飞舞的武装无人机后， 这道黑影只会比天蛾人更快， 当汤姆斯靠着自己丰富的经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那道黑色的利爪已经几乎几乎切进了他的鼻梁。

　　但这个时候， 汤姆斯却没有丝毫的格挡或闪避，而是那在生死之间的一刻突然咧嘴一笑，放开武器不退反进， 瞬间保住了那黑影， 就好像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样的结果将是他在下一刻被利爪切开脑袋一样。

　　野兽般的利爪毫无阻碍的透体而过，汤姆斯大半的头颅连带着上面的多功能头盔瞬间变成了四段，甚至因为那挥爪的速度实在太快， 连血都没有来得及喷出。

　　但那黑影也是不好过，它那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被汤姆斯那还没有完全失去温度的身体牢牢抱紧，哪怕因为双方身体素质上的巨大差距，仅仅是这一瞬间的停顿， 便是的汤姆斯的手臂变得奇形怪状， 但黑影也好似正骑着摩托飙车的人，突然被路边的栏杆挂住了衣袖。

　　哪怕靠着废人的平衡能力， 黑影几乎是立刻就调整了姿态，没有夹杂着汤姆斯的尸体一起撞在墙上滚成一团， 但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停顿。

　　而这个机会特种小队的军人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就在哪只有零点几秒的僵直中，一个披着棕熊毛皮，手拿着带羽短杖的印加壮汉突然出现在了那道黑影的身边。

　　他那大约有常人大腿粗细的手臂狠狠的砸下。

　　“轰！”

　　黑影身下厚厚的地毯，精美的地砖以及地砖下的钢筋混凝土全在这一击下向着四周炸开。

　　而黑影在闷哼一声，似乎吃了点亏之后也不甘示弱的向着壮汉扑了过去。

　　两头凶兽狠狠撞在了一起，混凝土墙壁就像是脆饼干一般碎裂四散，墙上的装饰材料更是如同奶油般不堪一击。

　　当烟雾散开后，那强壮的印加人缓缓从大坑中站起，而他的脚下，则是一个已经变成一“摊”的烂肉泥和一个只剩下了上半截的脑袋。

　　“’汤姆斯‘回收完毕。”

　　几人从汤姆斯碎开的头颅中翻看片刻，夹出了一块六边形的芯片放入随身包裹。

　　这也是他们敢在没有后援，情报不明的情况下敢如此孤军深入敌后的原因——“他们”仅仅是一群意识克隆体，所以他们根本不怕死，就这么简单。

　　“看看他是谁。”

　　接过印加壮汉递来的那颗眼珠还在不断转动，依然有着一脸扭曲表情的头颅，“裁判”随手将其丢给了深厚的另一个队员。

　　虽然现在无法连接到外部网络，但是早在来之前，他们便带上了所有欧罗巴联盟常务会议的人员资料。

　　“……见鬼！”

　　片刻之后他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不过看起来，这个消息并不怎么好。

　　“他叫罗克朗……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是对方的内应吗？”

　　“裁判”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继续问道。

　　“应该不是，因为他其实是……”

　　队员直接转过了电脑屏幕，指着文件最下方那一行写着“绝密”的资料说道：

　　“我们派过来的人！他是我们原定的三位接头人之一！”

　　“双重间谍吗？”

　　“不，是血……”

　　但刚刚那位印加壮汉却走到了“裁判”身边，向他展示着刚刚战斗中沾上的血迹。

　　在他的手臂上，那些溅上的血迹正如同有生命的虫子般蠕动着，不断尝试着想要钻入其手臂之下，不过随着壮汉口中低声的咏唱，这些“虫子”很快便完全蒸发，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他的血有问题。”

　　“也就是说……”

　　比对了一番那半残头颅与资料上的照片，再回头看了看原本还是一“摊”，现在却正在慢慢重新聚集起来的血肉。

　　“裁判”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

　　“可控感染型吗？欧罗巴联盟真的给我们了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接着他大手一挥，高声说道：

　　“全员更换生化防御装备，本地视为三级特异生化污染区，任务改为突围并收集样本！任何遇到的生物允许先开枪！”

　　“明白！”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走廊测一侧警戒人员手中的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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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华朝千广市警察局探访室

　　“那么让我们开诚布公的说吧。”

　　唐雪凝将手肘撑在面前的桌上，十指交叉，朝着桌子另一头的许晴说道：

　　“许晴，我不信任你。”

　　“哦？为什么呢？”

　　“因为你的话中漏洞太大了。”

　　唐雪凝说完之后，突然话锋一转。

　　“你自称是来自未来，那么你’上一次‘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呢？”

　　“就凭这个怀疑我吗？”

　　许晴听到这个反问先是一愣，接着如同刚刚听完一个大笑话般，笑着反问道：

　　“说实话，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有被害妄想吗？”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我从你的那些话里，听出了你对国家的不以为然。”

　　唐雪凝摇了摇头，缓缓解释道：

　　“不可否认的是，当大量的，强度足以打破目前世界上国家与国家，个人与社会均衡的超级个体出现时，现在的社会结构必然会被改变。

　　而且视这种超级个体出现的频率与强度，我们如今世界的变化可能从一般人都难以察觉的细小改变到几乎完全重建不等，但哪怕真出现了小说中那种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是人类九成以上战斗力的’超人社会‘，现在的政府的大部分职能依然会存在下去——那些’超人‘们最多也就成为实君制君主立宪中的皇帝而已。”

　　“大部分留下来？”

　　听到这里，许晴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唐雪凝的话，她挑着眉毛露珠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

　　“他们凭什么会留下来？那群必然会被淘汰的人，凭什么在一个几乎完全弱肉强食的社会中能活下来？”

　　“因为人性如此。”

　　“你和我谈人性？”

　　“存在即是合理……”

　　看着许晴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唐雪凝继续解释道：

　　“我们来假设一下——假设你就是那一个或那几个’最强‘之一会是什么情况呢？

　　首先，假设你是原本体制内或是主动投靠了体制内的’最强‘，那么在现在这个基本上可以说是已经开启了末日倒计时的世界来说，你就是各国心目中新的选择，是一把通向未来的钥匙，好吃好喝供着不说，只要不过分的要求基本都能得到满足，甚至为了测试你的能力是否能够延续给后代，会有各种美男出现在你身边……”

　　说完，唐雪凝顿了顿，给了许晴一些消化她话里内容的时间：

　　“而且将来即便有了和你一样强大的新’超人‘出现，你也会因为这份资历成为其’长辈‘乃至’长官‘，特别是当对方采取不合作甚至敌视国家的态度时，国家更会是为你不断试探对方的能力与极限，让后设计出一套哪怕需要你亲自上阵，也只需要压阵或只需要你最后一击的战术计划来……”

　　“比起你说的超好待遇，我怎么觉得更可能是被切片呢？”

　　许晴再一次插嘴道。

　　“如果没有内忧外患，没有其它任何的能力者出现，你露出了所有底牌能被针对性克制，科学家在你身上长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资料，能力也被证明不能被遗传，国家的上下层流动更是已经基本停止切，上下层对立严重……”

　　说完，唐雪凝喘了喘气：

　　“如果这些条件都满足的话，确实有一定的可能，一些靠着身份没有丝毫能力的傻瓜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那种情况下，超能力也就并不是你会被切片的主要原因了，因为你可能因为任何原因被他们切片。”

　　“有点道理，那么如果是非体制内的呢？”

　　“你拒绝了政府的高官厚禄难道就是为了能在一个废土世界祝福用语是’祝蘑菇丰收老鼠满仓‘的废土世界当村长——最多镇长，去成天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唐雪凝朝着许晴摊了摊手：

　　“开玩笑，他们仗着力量是想要去享受的，是需要享受别人的赞美的——那样的世界他们怎么享受，怎么衣锦还乡？”

　　“……”

　　这一次，许晴终于不说话了。

　　“而你的情况也一样，现在当年车祸的活下来的四个人里，陈警官和杨大发都出了情况，我进了特事局，那么最为最后一个幸存者的你毫无疑问将是重点监控对象。

　　假如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不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你创立邪教的做法都毫无疑问将会触动特事局的反应机制，接着就比较有趣了……”

　　唐雪凝重新回复了正坐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你看，这样推演下来同样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你拥有了特异力量后任意妄为，被特事局围剿了。

　　不过如果是这种结局，你就应该明白现在的特事局对于你来说——至少现在的你完全无法匹敌的存在，你不但不会来’自首‘更会完全消失在特事局的视野中，跑到我们鞭长莫及的地方——比如东南亚之类的混乱地区悄悄搞你的邪教，间或收集几个今后大有作为现在却默默无闻的人，而不是到我们眼皮底下来赌特事局是不是还有责任感和良心。”

　　说到“良心”，唐雪凝便想起了陈晋林，不由得瘪了瘪嘴。

　　“而另一种情况，则是你加入了特事局，不过如果是这样，你想必也不会来找我，更不会自己去搞什么新兴宗教——你最该做的，就是学《神盾特工局》里面的九头蛇一样，靠着先知先觉的优势，迅速向上爬，不说在局内一手遮天至少也要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然后不论是借着国家的皮去进行你那些在我看来完全莫名其妙的’救世‘，还是要做其它什么都会顺利的多吧？”

　　“恩……”

　　低头沉吟了片刻，许晴点了点头。

　　“很有道理。”

　　“哪怕你没想这么多，”

　　三番五次被打断的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

　　“不过从你对特事局的道路这么不认可看来，你现在……”

　　“稍等一下，可以吗？”

　　但许晴显然并不准备让她如愿。

　　“你又有什么想问的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其实这场游戏挺有趣的，你用路基一点点将我逼进绝路，我用各种方式拖延时间，但游戏也该结束了……”

　　而这一次，许晴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接着，她在唐雪凝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指了指两人的头顶方向，歪着头问道：

　　“你觉得如果靠这种方式就能阻止那个人的话，那么这次的事件又如何会成为五年后人尽皆知的大事呢？”

　　【……我知道大家现在不相信我所说的一些……】

　　唐雪凝手机上原本显示着无法找到网页的网站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刷新，老人的声音从里面继续传来：

　　【那么接下来，我将向你们展示一些比起语言，比起全球同步新闻，能够更加直接证明特异存在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