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到底是‘出现’还是‘复苏’呢？”
许晴提出问题， 但唐雪凝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审讯室中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这个问题本身并不难回答，但问题是在唐雪凝看来， 许晴不该在现在提出这个问题， 而且她更加不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么，她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还有一定的争议，但从我们现在手里的各种证据来看，‘复苏’的可能性比较大。
总局那边甚至已经从近些年发掘的文物和古迹中拼凑出了当年大致脉络：
大概在公元前五千五百年到一千年前后， 当时的古人们先后了解并掌握了某种我们现在尚未了解的……”
在静静的盯着许晴看了许久后， 唐雪凝十分小心的斟酌着用词开始介绍。
“尚未了解的技术，缔造……”
“技术？噗……哈哈哈……亏你能想到用这个词……”
听到唐雪凝口中这个充满官方口吻的词语， 许晴直接笑喷。
“不好意思，请继续。”
“……缔造了可能是地球上的第一批人类文明
一千三百年前，地球的物理现象与现在——至少是‘漠北事件’之前的世界并不相同。
在那个时期， 出现过遍及全球的， 现在已经成为了各国传说的特异文明。
他们使用着‘灵气’、‘元气’、‘神力’诸如此类异名而同质的东西，创造出了一个总体来说不逊于我们如今，甚至在某些领域比我们更加先进的文明。”
唐雪凝没有理解许晴那满脸的讥讽， 继续说道：
“但后来它们却毫无例外的消失了——目前推测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的‘能源供应’开始枯竭，于是他们不得不离开了这个世界迁往能源更加充沛的地方， 只留下了无数我们看来不可思议的‘工程学奇迹’。”
“哦？可能性比较大？
这个答案在我这里可没法得分啊？
不过你们手里的线索确实是少了点， 那么我现在再给你们一点提示。”
许晴仿佛十分纠结的想了想，接着突然说道：
“‘仙帝求道于野， 餐风饮露数十载，外感天地内探生死， 天道终感其诚，授之以道。’
这句话几乎是任何描述到那段传说般的历史时，记录中最常出现的一句话。”
“天道……”
而唐雪凝也立刻就发现了话中的重点，随即皱起了眉头反问道。
“感其诚？”
“嘿嘿，果然你注意到了那个矛盾。”
对这个反问许晴回以狡黠的一笑，如同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道：
“天道无心，何以感诚？天道无我，何以授道？”
“一朵乌云不会去可怜加班到晚上十一点的小职员。
闪电不会因为它的落点是一个‘好人’就会让他生存。
科学家们更不是只要‘心诚’就能感动物理规律给他们指出方向或弄出一些特例。”
唐雪凝面色凝重的接上了许晴的话。
“能带来那些特异现象的，好吧，我们暂时按照国内特异能力者的说法——那个‘道’。
‘道’可能有许多许多意思，可以是某种人类很简单就能直接运用的特殊物质，可以是当时来地球调查的不可见外星人，可以是某种高维生物，甚至可以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道’都不该有我们人类的价值观。”
“可问题就在于……”
许晴说道这里，朝着唐雪凝摊了摊手。
“现在各种特异事件事实上却是支持这种描述的。
所以，要么是这个世界错了，要么……”
“要么是我们错了！？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那位‘仙帝’遇到的‘东西’，并不是我们现在先入为主所想的那种‘道’？”
几乎用着肯定的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唐雪凝不等回答，盯着桌子对面那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许晴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么，请将你要告诉我们的说都出来吧，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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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的位置十分的隐蔽，入口处于一块巨石与山壁的夹缝。如果不是走到跟前，哪怕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也根本无法看出任何的端倪。
越是沿着山洞向下，越是没有一点光线。
当一行人沿着七弯八拐的通路前进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更是一切自然光源都不复存在。
这对于并不是单纯依靠光源来视物的安德鲁等人来说，除了地面平整得像是人工开凿外，并没有其它什么异常。
但是在特异存在的视觉中，这条狭长山洞却变得异常阴森恐怖：
地面就像是凝固的水泥，但细看就不难发现，这看似平整的水泥地面其实是一支支纠缠在一起的人类手臂。
而在那些“水泥”偶尔没有覆盖到的地方，则会露出大片大片的骸骨，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怪物的骸骨。
它们就像是被这无穷的手臂所死死抓住，最终被困死在了这里。
而四周的洞壁上，则是由无数的诡异晶体与带着惊恐表情，仿佛正挣扎着想要从洞壁里逃出来的人类雕像。
“父亲，这里是……”
这幅光景让奔跑在小队最前方的布伦德都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这里就是我当年从‘对面’回来的道路，是当年漠北事件的源头之一。”
安德鲁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回答着问题，但回答的预期中充满了某种莫名的感慨。
不过紧接着，他就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队伍前方的黑暗大声说道：
“……也是拉开全世界特异现象爆发的开端
姜，我们让你久等了吗？”
“父亲！？”
布伦德一惊之后，随即挡在了安德鲁身前。
“安德鲁，你的直觉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敏锐。”
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安德鲁等人前方的黑暗就像是化开的墨水般想着四周流淌，露出了后面严阵以待的特事局官兵，以及那一脸感慨的姜部长。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的顽固。”
“不，不论是你还是我，这些年都早已经变了许多。”
姜部长的话安德鲁却没有丝毫的认同：
“你从一个纯粹的战士变成了软弱的政客，而我则从一个学者变成了坚强的战士。
在这些年里，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要拯救我们的世界到底需要什么。
我得到的答案是力量——没有力量是拯救不了世界的。”
“安德鲁，不是我变软弱了，而是你变极端了。”
姜部长摇着头回应道：
“你现在还可以回头。”
“为什么要回头？我离成功拯救世界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你怎么知道这条……”
安德鲁顿了顿，接着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知道了，是谭那混蛋，对吧？
果然得到的太轻易的，往往都是有问题。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我’前几次会失败了。”
“虽然你们对我而言都是罪犯，我更恨不得把那个自称开心的混蛋跳起来大卸八块，但他好歹还有点底线。”
姜部长说完，接着问道：
“我很好奇你到底用大预言术知道了什么未来？
以至于你在过了这么几十年后，还依然会选择用这么激进的手段来完成你的计划？”
“理智与无情的现实告诉我了一个我不愿意相信的结果……”
从安德鲁狡辩不断破开演示地面，好似触手般不断舞动着的带刺藤蔓为他的回答作出了最好的注解。
“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对面的时候，曾经好几次就它的存在于来历发生过争论吗？
而在这么多年之后，我终于得出了结论
——我们所面对的特异现象，它既不是‘出现’也不是‘复苏’……”
“现在还没有证据来证实那个理论！”
“你为什么要这么顽固的纠结于证据！？
难道这么多的经理还不足以佐证这个结论吗？”
安德鲁大声回应道，说完，他讲一只手放到了他身前布伦德的肩膀上。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它们！与我们的传说是何等的相似！？
相似得让人怀疑它们干脆就是按照我们的传说‘制造’出来的一样。”
“我们的传说很可能就是以它们为依据才出现的。”
“不，我们的传说原本可不是它们这样的。
天使在早期的描述中就是个飞翔在天空中长着多只眼睛的圆盘，翅膀与人形都是后来版本中由再版者所修改的。
你们中原佛教与高原佛教同一来源，甚至用着不少同样的经文，但外在表现却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安德鲁回答时，他脚下的藤蔓已经想着四周蔓延开。
“流传到我们如今的传说，早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传唱者与书写者的‘再理解’，无数次被编撰者想当然的‘合理化’，被数不清的当权者为了掩饰罪孽而‘加工’，与最早版本的传说早已经大不相同了！
这种情况下，会出现和我们印象中相同的特异现象和特异事物，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问题吗？”
“当那些传说中的存在于现象是真实存在的，当事人就可以不断的根据那个‘原版’不断的修改那些被扭曲的东西，让它们不断的贴近现实了。”
姜部长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每当藤蔓想要从视线死角靠近特事局防线时，都会在一阵跃动的电火花中化为焦炭。
虽然安德鲁等人敏锐的在陷阱钱停下了脚步，但凭借着现有布置姜部长依然有信心将安德鲁一行人都留在这里。
只是这样会付出相当大的伤亡，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而已。
所以他现在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先将安德鲁挡在这里，拖得越久，他的优势越大。
“所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
安德鲁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明明同样得出了相似的结论。却始终用各种理由选择不去承认它。”
“要相信一件事很简单，只要你愿意为错误付出代价。
但在这件事上却完全不同，一旦你错了，那么这个错误就会让全人类来承担后果！
他们可不像你，还可以在其它平行世界继续试错！”
“如果我错了，我也一样会死在这个世界。”
“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的选择能代表得了全世界几十亿人的选择？”
不过姜部长却完全没有认可这个答案：
“就因为错了你也会死，所以你就觉得自己有权力可以拿着几十亿人的命去赌？”
“当年核弹刚刚出现时，有人质疑链式反应会直接烧尽大气。
当年欧罗巴粒子加速器开始实验时，有无数人相信它可能创造出一个毁灭地球的黑洞。
我难不成还要给全人类中的每一个人都讲解我的发现，然后来一次全人类参与的投票？
不用投票我也知道结果！
人数越多，对整体而言就显得智商越低——这是科实验验证过，但却几乎没有人敢承认的社会学理论！”
安德鲁说道这里几乎是在大吼：
“要不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难不成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对面离我们的世界越来越近的情况下，在很可能下一刻就是现代文明末日的情况下，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世界华为对面那样的废墟！？”
“别自我满足的将自己看成是义人！
现在在努力避免那个最坏结果的，远远不止你一个！
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反而是将我们的世界加速推向了那个最坏结果，是在让这些年来无数人的牺牲与奉献白费！”
而姜部长同样针对性的的吼了回去：
“对于现在特异事件的原理，光是符合逻辑的主流猜测就有七种，更不要说其它非主流的那些，听起来天方夜谭一般的，却也无法证伪的猜测了！
告诉我，你到底在那边知道了什么东西，是什么让你无比相信自己的结论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