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晚11：47 美术馆广场
当王安紧赶慢赶来到美术馆门外的时候，美术馆外已经聚集了大量围观的人群，哪怕是深夜都无法阻挡这些“闲者”的热情，拍照录像的灯光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好似天上的繁星，甚至在外围还能看到一些电视台的采访车，而这些更引来了各类小贩。
兜售爆米花和饮料的声音，各种比着剪刀手合影的人群，渐渐将原本十分严肃的案发现场，变得像是正在举办什么庆祝活动一样。
——这是个娱乐至上的时代——
对此，王安没有什么想多说的，也顾不上多说什么了，现在他心中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大有焚天煮海之势：
他被人硬生生的扣了个屎盆子，而且被人扣上之后还拍下耻/辱照片全网散布的那种！
特别是当那些负责封锁现场的警员看到他证件上的那个名字时，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更是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尽管他也想尽快离开那个整体无所事事的地下隧道，但却绝不愿意用“我是渣男”这种让人无地自容的理由。
王安面无表情顶着各种仿佛能扎得他满身窟窿的目光，越过了警戒线径直向着美术馆走去。
他一边大步向前，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在接通后几乎是劈头盖脑的骂了起来。
“我艹！我们这边是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热心市民回应警官的请求，协助警方报案。】
某人卖起陈晋林卖得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用这种手段逼我马上过来解决问题你们也是真的够狠的！”
王安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满意，一大串的冷嘲热讽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不是那么横吗？不是讲逻辑将科学吗？怎么连一个只能靠恐吓杀人的D级事件都解决不了啊？”
【你先别过来听我说！】
电话里的声音只是短短的回复了一句。
“我不过来怎么解决那个小问题！？”
王安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升高。
“那玩意儿现在在哪儿？什么特征？我尽快解决好回去写报告！
你这次自己做的死自己负责！先进去反省一段时间吧！”
【你有听说过具有传染特性的怪异吗？】
另一头这次没有理会王安的问题与威胁，仅仅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传染性？你在胡说什么，那些又不是什么病毒……”
嗤笑的话还没说完，王安就突然愣住了，因为这个“传染”的说法非常接近他所知的另一种东西——无比可怕的东西，在内部文件中，那被称为“污染”。
“等等！你说的是具有污染扩散性质的特殊现象吗！？”
接着他的声音猛的变大，几乎带出了破音：
“你在这儿见到了那种东西了？这不可能！如果是那种东西这里早该尸横遍野了！”
【没有尸横遍野的原因，你要感谢就去首先感谢这美术馆那糟糕的人流量吧。】
手机对面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不咸不淡，这让现在已经怒火攻心的王安恨不得飞过去掐死她：
【目前只有三个案例，还不敢确认，但是可能性很大……】
“详细说明，不要漏掉任何细节，也不要加入自己的主观判断！！”
听着电话里的叙述，王安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这里发生的事件会被评定为D类的原因他完全理解
——主要是因为死的人实在太少，而且死因又和肾上腺素过量造成的死亡，也就是俗称的“吓死”症状极为类似，因此没有被局里的人重视。
哪怕是现在，王安在听完了少女叙述的所有特征后，如果没有提前往那方面去想，估计得出的结论也仅仅是某个能将被害者化为伥鬼的东西，以美术馆为中心随机杀人，最多将其分类D类变成C类。
但在得到了提示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原本很可能被忽视，被视为偶然的线索串联起来后，他很快也得出了那个让他目瞪口呆的答案……
“我艹！你遇到那种东西还和我通电话，是也想害死我吗！不知道那些玩意儿里面有可以用声音传播的类型吗！？”
说完也不等回应，手机强行关机取下电池和电话卡，随后王安在广场外围警员们疑惑的表情中，一脸决绝的挨个将附近能够照亮自己身影的照明灯敲得粉碎。
最后，他翻起自己的表盖，将时分针重合转动了三圈。
做完了这一切，他则是直接以一个大字躺倒在美术馆前的广场上，闭上眼睛。
剩下就是听天由命了……
与此同时，一串特殊的代码正由他的手表不断发送出去，那串代码的含义只有一个：
——立刻拉响警报召集人员，疑似遭遇A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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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11：51 天鹏小区
当吴局长被电话里突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声吵醒的时候，刚刚睡醒时的低血压让他看着上面那个红底黑框的A，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当他终于想起这个字母含义的时候，这个差不多六十岁的老人几乎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
当他仅仅在接到警报两分钟，便穿好衣物带上文件包冲下楼时，七辆没有开灯没有熄火的吉普车已经等着他了。
“头儿。”
看到吴局长下楼，机要秘书立刻打开车门。
“具体情况怎么样？”
几乎是在吴局长登车的同时，车队立刻依次开动行动起来。
按照应急预案，他们将首先在市区内绕一个三十公里半径的大圈，途径市府大楼、市公安总局、第9混成旅3连的市内驻地和千广市总法院，以便根据需要协调或是直接取代某些机构的负责人。
“警报是王安发出的，他的最后定位是在市中心美术馆。”
秘书转身从身边取出了王安的身体实时监控数据，以及“美术馆事件”的初期调查报告——与警方报告大相径庭的局内版本。
“美术馆那个案子？不是初步判定为D类，也就是只能吓人的那种特殊事件吗？”
根本没去看报告，早已将经手过的大大小小各种特殊事件详情牢记于心的老人问道：
“会不会是误报？”
“误报可能性确实存在，所以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我已经派出队伍去核实了。”
“做得对，不管如何，我们都按照最坏的可能做好准备。”
丝毫没有因为秘书的越俎代庖而生气，吴局长赞许的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长达几十年的秘密战线工作早已经让他明白，只要把握住分寸，给与部下适当的空间去自由发挥，才能让工作更加顺利与安全。
也正因为如此，老人才能以平凡之身，在一个非常特殊的部门中，被原本那些桀骜不驯的部下们亲切的称为“头儿”。
“请下达命令！”
“启用后备小组，征召所有档案中的民间人士，设法瘫痪市内通往外界的交通一个……不，三个小时！”
说完老人又补充道：
“联络附近的驻军做好准备……
让他们配发三防装备和装备实弹武器，等我们通知，做好必要时强行接管市内要害部门，控制机场火车站和码头，弹压大规模群众恐慌的心理准备……”
“用什么理由？”
“告诉他们，这是机密！
如果是误报就告诉他们是实战演习，确认的话……”
老人没有把话说完，反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另外，记得提醒他们在动员部队的时候千万别再提什么‘为了国家和人民！’
半夜紧急集合，配发三防和实弹，再听到这话，是我我都要慌，太容易造成不必要误会了！
上次漠西出的那个情况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次千万别重蹈覆辙！”
“我们采用哪一级授权？”
“最高级，毕竟在A级事件上我们拥有国家给予我们的无限制授权。”
但车内的人都明白，这个无限制授权所代表的意义是沉重得如何的可怕。
“让他们找国家军事委员会核实去吧！”
“收到命令！”
秘书一边埋头起草着命令全文，一边问道：
“头儿，我们现在去现场吗？”
“不，我们不是局里那些专业人士，你不是，我同样也不是。
而我们所面对的，也不是凶残的敌人或者汹涌的洪水。
这种情况下，我们去现场是添乱，就是给现场增加负担的！”
接过递来的文件，老人飞速浏览了一番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命令在这一刻正式开始生效。
“我们回局里先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去帮我们局里的那些在前线的年轻人兜住底，让他们不用担心其它问题，让他们能敢放心大胆的去做！
通知局里的值班员，我到的时候要看到他们已经启动了一级响应，启动了相应预案，启动了我们为这种情况发生所准备的所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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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12：12 千广市法医医院停尸房
——嘀！——
当电子门的门禁被打开的瞬间，一队装备着三级生化防护服的人员立刻鱼贯而入。
“快快快！”
看得出，小队成员异常的训练有素，在进门的瞬间便分散开，检查电脑拷贝资料，检查取样，查找尸体编号，几乎没有浪费一秒钟的时间：
“将今早送来的杨涛和周伟的尸体立刻找出来！”
“找到了，分别在B-02和B-09！”
几乎在数字被报出的瞬间，两个对应编号的冰柜便被打开，露出了其中苍白的人体。
一套盖格计量器般的设备也同时开始了工作。
“怎么样！？”
“检测到特异粒子含量超标！”
“短期内接触过那些玩意儿的人都超标！”
似乎是队长的人一边浏览着现场电脑中的文件，一边大声说道：
“我不想知道这个！我要知道的，是他们尸体上有没有多出或者少些什么！
一切有异常东西，今天的值班法医呢？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立刻去找！”
回答的队员没走出两步就停了下来。
“呃，长官……”
“报告……”
不过已经不用队员报告了，队长在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一个灰白色正在不断融化的人影，慢慢从几个冰柜的死角中走出……
“确认情况，该事件大概率具有污染性。”
队长看了看那不断逼近的人形，拿出了自己的无线电：
“法医已经死了，法医医院和警局及相关当事人全部需要进行隔离。
本小组所有成员直接目击疑似A类事件，为防止污染扩大，本小组将执行自我隔离。
其后，本小组会利用现有设备进行进一步的复查，所有资料将统一加密后发往局里的特殊邮箱……
头儿，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
“执行吧……协助你对这些地方进行隔离的支援将马上出发。”
看着那被反复过滤杂波并转码成文字后，发送到自己PDA上的文字，吴局长安静了片刻，低下达了可能是给对方的最后一条命令：
——祝你们好运。——
“拉响警报！通知国防委员会的战备值班员！叫醒国家领导人！”
当老人再次抬头时，他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吼了起来：
“我们这边遇到了最糟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4K，本来想着稍微水一水分成两章的，但想了想，这样太破坏情节的完整性了，合并成了一个稍微大点的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