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凌迟处死

  三月末,东厂查出世家顾氏、花氏相互勾结,授意内宫妃嫔花婕妤杀害太子,妄图扶持顾昭容所生之子,继承太子之位。

  两个世家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留在家乡的族人,在结案之前,便已被派人统统捉拿了去。

  还在朝堂、地方里做官的,待案情大白后,也迅速被抓住了。

  偶有几个叫手下私兵与朝廷对抗的世家官员,正好作为证据,将“图谋帝位”这项罪名,坐得实实在在。

  因这案子做得极大,死了的是皇帝唯一适龄的继承人,故此,罪责又重了几层。

  两个世家十岁以下的男女孩童,都被没入宫中。

  成年男子们俱都问斩,至于女眷、少年等,全部发配至安化行省。

  至于首恶顾昭容、花婕妤,判处凌迟碎剐,以谢天下,念及二人都是宫中妃嫔,特许于宫正司中行刑。

  ·

  顾昭容被软禁,还守在宫中,陪伴着仅剩的儿子生活。

  她从宫人那里得知,自己生产后昏睡之时,女儿便被柳贵妃带走,记在了贵妃名下。

  她思念不得相见的女儿,有时会默默垂泪。

  沉寂许久的宝台宫,这日忽然来了一群人。

  有内廷中官、内宫女官,以及几队内卫。

  他们沉默地进了宫,将服侍小皇子的人全都带了出去,包括年幼的孩子。顾昭容愣了一下,疯一样地扑了上来。

  “你们要把小皇子带到哪里去?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她尖叫道。两个内卫一左一右地架着她,同样往外面拖去。

  宫正司宫正女官、司正女官,以及几位女史,行在她身畔,见顾昭容喊叫不止,都不齿地摇头。

  一位司正到底好心,提醒她道:“娘娘做了什么,自己不明白吗?”

  “我做什么了?”顾昭容惶惶地问。

  她望着被宫人抱在手里的儿子。他们之间隔着不少内卫、女官,如同很快便要将他们分离开来。

  她做了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从前她是害过人,也让皇后和朱贤妃知道了,可那不是让谢、叶两家替罪了吗?

  朱莹便是要报复,也不可能用如此光明正大的手法,把她连同皇子一起抓出来。

  可若是她用陷害的手段,顾昭容扪心自问,知道自己并不会怕她。

  她别的都不怕,只怕自己仅剩的孩子,被夺去交给别的妃嫔抚养――如果这就是贤妃的报复,那么她赢了!

  ·

  长长的队伍,押着顾昭容来到宫正司衙门里。

  暗室外的庭院中,血腥气扑鼻而来。

  顾昭容打了个寒噤,被内卫们一路拖进去,只见中间设了两个刑台,其中一个,已经全都被血色浸透了。

  朱贤妃就坐在黄盖之下,手里捧着清茶,望着刑台,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人将孩子抱给她,朱莹接了过来。她以一种粗暴的手法举着皇子,目光透着寒意,盯着他。

  小皇子被抱得不舒服了,哇哇大哭起来。

  朱莹微微皱了眉。

  奶娘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行礼道:“娘娘,您弄疼二皇子了……”

  她还没说完,朱莹便轻声嗤笑了一下。她随手将孩子递给旁边的宫人,道:“他算什么人物,也配称二皇子?”

  奶娘不敢说话。

  朱莹说:“抱下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他。”

  宫人们哪里敢多说半句,抱着孩子便退了出去。

  然而宝台宫已经封了,皇帝皇后都还病着,贤妃不想见到这个孩子。

  司礼监属下倒是管着年幼皇嗣的一应事务,可这些宫人们都是女子,没办法出内宫。

  她们徘徊在宫正司衙门前,便见不远处有人骑马而至。

  那人一身官服,极为年少,跳下马来,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何在衙门前聚集着?”

  奶娘含泪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

  那人闻言,拴了马,走进宫正司衙门,过了一会儿,重新走出来道:“你们随我去皇子居吧。”

  宫人们无计可施,只得随着他去了,路上不住地道谢。

  那人便道:“我是司礼监苏纯,照顾皇嗣在我本职之内,何必道谢呢。”

  他将人安置在皇子居里,又骑马回了女官衙门。

  ·

  被内卫堵着嘴,目睹孩子叫朱贤妃赶了出去,顾昭容的心几欲滴血。

  她狼狈地挣扎,甩开内卫捂着她嘴的手,连谦称都忘了用,嘶声道:“朱贤妃,你算什么贤妃?我是皇子生母,二皇子是圣上亲生孩儿,你便是如此欺辱我们的吗?”

  朱莹微微垂眸,以杯盖撇去茶中浮沫,只含了几分笑,说道:“他是圣上亲生孩儿,毋庸置疑,可顾昭容你,却不是他的生母。”

  眼见着顾昭容脸色一瞬间苍白下来,她冷冷地道:“圣上的子嗣,不能有一个罪大恶极的母亲。”

  顾昭容本就微薄的希望,被这句话绞得粉碎。她明白,这是朱贤妃的报复,可她在这上面,偏偏无计可施。

  只是罪大恶极一词,绝不能冠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当着如此多的人,否则她连想办法要回孩子的机会都没了。

  顾昭容落下泪来,哭泣道:“妾身知道娘娘恨妾身。可害了德妃娘娘的人是谢昭仪、叶修媛她们,确实和妾身无干啊。”

  朱莹饮了口茶,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花婕妤二人,合谋杀害了太子殿下。”

  顾昭容险些瘫倒在地。她想说她根本就没有合谋,可话未出口,心中顿时便一片绝望。

  这座庭院与刑场何其相似,其中一个刑台上,还有未能完全凝结的血迹,在阳光下现出些许润泽的光。

  “妾身冤枉,妾身一直就在宝台宫里,身边都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哪里合谋过啊?”顾昭容哭道。

  她忽然发院中没有花婕妤,又激动起来,道:“娘娘,妾身想和花氏辩一辩,您怎么能任由她诬赖妾身呢?”

  那刑台上的血,不可能是花婕妤的。

  自从大齐立国开始,宫妃们即便有罪,也一向是赐毒酒、白绫,命她们自我了结。

  一定是花婕妤害死了太子,临死之前,有意攀扯了她!

  朱莹放了杯。

  她喝不下去了。

  看着顾昭容惊慌又狼狈的样子,朱莹忽觉有些讽刺。

  她害人的时候,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她知道谢昭仪和叶修媛为何被拿来顶罪的时候,想过顾家,也总有一日会被清算么?

  ――大概是顾家极为强盛,身为顾家人,她太过自信了,所以从不曾想过吧。

  横竖苏纯还没有回来,没法宣读处决她的旨意,朱莹挥手,命内卫将她带去暗室,亲眼去见花婕妤。

  ·

  暗室门开了,浓重的血腥气漫了出来。

  花婕妤昏晕在干草堆上,身无寸缕,身上一部分肉已经被剐了下来,放置在旁边的筐里。

  她便是在昏迷中,也不间断地□□着。

  顾昭容已经什么都不想辩论了,她此生还从未看过这样的惨状,双手捂住口鼻,不断向后退去。

  堵着门的内卫向两侧让开。她踉跄着退出去,没站稳摔在地上,不住地干呕。

  朱莹淡淡地看着她。

  她能为故去的德妃报仇了,能给故去的孩子报仇了,也可以给新近亡故的太子报仇。

  但她半点喜悦都没有。

  她目光平静地扫在刑台上,血色已经从殷红凝固成深重的紫黑。她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半分起伏都无。

  花婕妤的惨叫,一刀刀割下来的血肉,都于心里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朱莹挺直脊背坐在那里,再回想时,脑海中已经对这场凌迟记得淡了,仿佛每日早上胃口不好时吃的清粥小菜,不重要,所以从不曾留意过。

  苏纯从外面进来,向朱莹行礼。朱莹指了指旨意,道:“宣旨,看着他们行刑。”

  顾昭容向她扑来,抱住她的腿,哭叫道:“妾身没有!娘娘,那都是花氏自己做的,和妾身无关啊!”

  她哭得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苏纯有些犹豫地望向朱莹。

  朱莹低着头,看顾昭容。她声音也很淡,未带着多少情绪,道:“这些都不重要。”

  顾昭容颤抖着抬头看她。

  朱莹面上笑了笑,眼里却无分毫笑意,只觉得万分讽刺:“顾昭容若是不明白,便可以想想叶修媛。”

  她踢开瘫软在地的顾昭容,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苏纯宣读旨意的声音,以及顾昭容变了调的哭叫求饶。

  再然后,惨叫声突兀响起,连绵不绝,响彻整个女官衙门聚集的地方。

  她乘上舆,闭目道:“走吧。”

  ·

  为什么报了仇,她却不觉得高兴呢?

  为什么观了刑,决定人的生死时,她却未有半分不安呢?

  朱莹安静地想着。

  大概是……这里面掺杂了太多功利吧。

  朝廷容不下世家大族对权利虎视眈眈,她也容不下世家人,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整个大齐,迫切地需要去除世家这毒瘤。

  思虑的东西多了,归罪于顾昭容的目的,便也不只是为了报仇。授意江月行事时,她甚至没有想起德妃和孩子来。

  不绝于耳的惨呼渐渐远去,被马蹄声打碎,最终听不见了。

第78章 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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