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后端端坐着,居高临下的瞧着张贵妃:“贵妃莫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一把年纪如此作态像什么话!”

  皇帝弯了弯唇角,不愧是姑侄,说话一个比一个狠,瞧着眼下似乎没他什么事,皇帝干脆就倚在一旁看热闹。

  “仁仪候在外头干的混账事,贵妃今儿个是知也好不知也罢,本宫都不同你计较,但沈北衣三个字已入沈府族谱,那就是本宫名正言顺的嫡亲侄女儿,这孩子命苦走的凄楚,如今也只剩沈府这一家亲人,本宫定是要替她讨这几分公道,倘若贵妃再不知好赖护着那禽兽不如的东西,便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皇后根压根没给贵妃开口的机会,几句话便将自己的立场说了个明明白白,这件事她皇后娘娘管定了,谁要是与她对着干,先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掌印太监闻言乐了,不知娘娘您与贵妃有何旧情可谈?如果恨不得掐死对方也算的话,那倒是情分不浅。

  张贵妃此时却安静了,不是她怕得罪皇后,而是她明白此事牵连甚广,之前她只知道兄长动了公主府两个侍女,也对成眴冥婚一事略有耳闻,但却并不知其详情。

  刚刚赶过来时,收到简儿紧急传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灭亲,她初看不解其意只怪阿简太过冷血,对自己亲舅舅都能摒弃,心里头自然就多了一些气性,难免会迁怒沈棠,区区两个侍女闹出这么大动静,她沈棠还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主儿了。

  而沈棠这些年温婉知礼的表象,竟让她忘记了沈棠本就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柔软性子,所以她本笃定自己能护住兄长,却没想眼下的情况已超出她的预料。

  如今简儿与太子斗的水深火热,这事一个不好是就要将简儿拖下水,按理说简儿早就进宫了,可却只派人急匆匆送了信,到此时还没有动静,说明已经被人绊住了。

  眼下这件事已不仅牵扯到嘉和公主府,还牵连了沈府与成府,就连皇后娘娘都有了名正言顺打压她的理由,况且抛开其他几方势力不说,光一个成眴就已是麻烦,锦衣卫个个铁面心冷,官职不大却手握实权,成眴无任何倚仗几年就升至锦衣卫百户,这样的人就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就算拉拢不了,也万不可在此紧急关头将人得罪了。

  殿内一时间安静的可怕,而恰在此时,外头有内侍来报:“禀报陛下,沈夫人,成大人求见。”

  张贵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倒是她小看嘉和了,这一环扣一环就是在将人往死里逼,这一次,兄长是保不住了。

  国舅爷家的嫡女,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儿,当朝六品官夫人死的这般不光彩,那罪魁祸首谁还敢保,谁又能保。

  如今只能弃车保帅,不让简儿牵连在里头,在皇帝开口之前,张贵妃重重将头磕在地上:“陛下,臣妾有罪!”

  皇帝:“哦?爱妃何罪之有?”

  张贵妃:“臣妾先前不知兄长如此混账,有失察之罪,臣妾不明真相为兄长求情,失了德仪,请陛下责罚。”

  皇帝扬眉:“贵妃不替张衾求情了?”

  张贵妃眼角落下一滴泪,咬着唇痛心疾首:“兄长多行不义,理应承担罪过,请陛下严惩!”

  皇后冷冷一哼,还真是好演技,将一个顾念兄妹之情,又不得不大义灭亲的作态演了个十成十,不过她也没再步步紧逼,皇帝明显是在回护,她何必去找不愉快。

  反正经此一事,简王算是栽了个大根头,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到底是自己宠了多年的人,皇帝自然得给她几分面子:“既已知错,便回宫禁足两月。”而后又道:“仁仪候品行不良,劣迹斑斑,谋害无辜性命证据确凿,今撤其封号贬为庶民,抄其家产,着嘉和公主亲宣圣旨,着锦衣卫百户成眴就地诛杀仁仪候。”

  “朕乏了,沈夫人与成大人就不必面圣了。”。

  “陛下英明,谢陛下圣恩。”沈棠跪地谢恩,这一场仗,她赢得毫无悬念,然却无半点开心。

  接下来的才是硬仗,毕竟她连对阿莀下手的是谁都不知晓,沈棠深吸了一口气,不论是谁,她都要将这个人揪出来,报这血海深仇。

  出了大殿,便见沈夫人与成眴候在殿外。沈棠上前行礼:“多谢母亲。”

  沈夫人微微勾唇:“棠儿不必见外。”

  经了容莀这事,沈夫人待沈棠倒多了几分亲近,也不知是怜悯还是心疼。

  成眴阴沉着脸朝沈棠谢了恩,二人带着圣旨与锦衣卫一同前往仁仪候府。

  —

  当仁仪候府被抄家,仁仪候人头落地时简王才抽开身,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原准备的大义灭亲正气凛然,一个字也没有用上。

  眼下已无他法,只得赶紧去龙华殿请罪,然却被皇帝拒之门外,简王跪在龙华殿外的几个时辰,外头已是惊涛骇浪。

  成眴带着锦衣卫在仁仪候府寻到了五十八具尸体,皆是女子,有的已成了白骨,有的还未完全腐烂,此事一出,震惊整个长安城,顺天府拿了近些年失踪的案宗一一比对,又是好一番折腾。

  皇帝得知此事迁怒简王,令其禁足两月,皇帝此番动了气身子越见不好,朝堂上的形势也发生了极大的扭转,好些保持中立的都倒向了太子,一时间简王被彻底压了下去。

  昭王府

  “主子,简王当真会谋反?”

  李昭把玩着手中玉瓶勾了唇:“左右不过是个死,何不搏上一搏。”

  金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主子,奴才有一事不明。”

  李昭:“嗯?”

  “既然主子已经知道嘉和公主会带着证据进宫,又为何在前一天给简王送信。”

  起初还以为是主子要从简王手里谋什么东西,可眼下看来却并不是,如今事已发,这件事已然不能要挟简王半分。

  李昭:“无他,只是叫他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儿。”

  “昨夜,简王定是夜不能眠。”

  金卓:………

  主子越发恶趣味了。

  李昭负手立在窗前,手里握着青玉瓶子,眼神幽幽,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

  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便已近六月,这段时日,李昭经常出入公主府,有时是带些民间小食,有时带几瓶治咳嗽的良药,沈棠刚开始对他有意疏离,客气几分,后来也就不甚在意了,反正脚长在了他的身上,是来是去她也奈何不得。

  且她也没心思与他过多周旋,杀害阿莀的凶手查了几个月仍旧一无所获。

  直到六月十三。

  长安城出了大事。

  简王谋反,带兵从朱雀门杀入皇宫,皇后与沈夫人被张贵妃扣在手里,太子与皇帝被简王堵在了龙华殿。

  沈棠大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简王竟会来这一手。

  几番思虑后,她决定进宫。

  但若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她或许不会做这个决定。

  沈棠刚出府,李昭便来了,她原以为他是来阻她的,却没想他是来帮她的。

  她扮做了寻常宫女,随着李昭的人进了宫往来仪殿而去,因如今宫里大乱怕惹来事端,那人带她走得隐秘,是来仪殿的暗室。

  沈棠到时正瞧见一出好戏,张贵妃被当场反杀,这一切不过是皇后与太子用的一出引蛇出洞,假意被困罢了,凭着张贵妃手里那些权势,又如何压的过沈府。

  沈棠松了口气,正欲推门而出,却被那宫人拦住了,他一脸苦色小声道:“公主,您行行好,可别从这地儿出去,这是奴才无意中得知的密道,方才情况紧急,才冒着风险带公主走了这里,眼下外头已无大碍,你要从这儿出去了,奴才可就没命了。”

  一个内侍发现皇后娘娘宫里头的暗室,这后果如何不用想都知道。

  沈棠倒也没为难他,转身便要原路返回,却又听那内侍道:“公主您先等等,奴才先瞧瞧外头有没有人,这要是被撞见了,奴才就活不成了。”

  那内侍急匆匆的走了,沈棠也没起什么疑心,这里是姑姑的宫殿,她透过上圆孔就能瞧见外头的动静,就算有人害她,也不会选在这个地儿。

  然她没想到,害是没人害她,却叫她听见了一个惊天秘密。

  这个秘密,还与她有关。

  —

  沈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宫门,只觉得浑身连血液都是冰凉。

  难怪不得,母亲待她向来疏离,难怪不得,皇后对她格外亲近。

  原来,这竟是一场天大的阴谋。

  那位正在龙华殿争夺皇位,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才是母亲的亲生骨肉。

  而她,竟还真的是公主。

  不仅是公主,还是唐洲唯一一位帝女殿下。

  原来她与陛下肖似七成不是巧合,她是他的血脉,不像他又该像谁呢。

  呵…这样的真相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她能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她不能冲到来仪殿问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能跑去龙华殿告诉陛下她才是他的亲生骨肉。

  此事牵扯太大,一旦捅出去,沈府没一个人能幸免,就连皇后也难逃一死。

  沈棠失魂落魄的回了公主府,却见李昭在府外手而立,见她回来,眉眼里染了几分笑意。

  瞧着朝自己缓步而来的人,沈棠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算起来,你应当唤我一声三皇兄。

  若是嘉和有所顾忌,不若唤我一声三哥哥。

  原来,他竟真的是她哥哥啊。

  “嘉和,怎么了?”

  沈棠摇头:“无碍。”

  这一路走过来,她心里已有几分清明,皇后与沈府都需要一位太子殿下,来巩固权势,换百年荣华。

  而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谁让她是个公主呢,活该尝不了骨肉亲情。

  沈棠不说,李昭也不问,只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他这人便是这样,温柔如水,心思玲珑,与之相处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

  沈棠还没来得及从这惊涛骇浪中缓过神,宫里又出了大事。

  简王负隅顽抗,皇帝皇后双双薨逝。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到重生前的剧情会简单带过的哈,所以进度会有些快哦~~

  别问原因,问就是想快点虐昭绿茶。

  李昭:有人说我是恶毒男配上位?

  作者:难道不是么?

  李昭:………

  :现在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作者:见或者不见,你的设定就是这样~~~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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