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养了个儿子

　　158. 　考查

　　唐钰和殷禹决定好就养殷呈珉后, 当即便亲自过去接人，给予了最高的待遇, 和最真诚的心。

　　既然打算当儿子养, 那自然就是儿子待遇。

　　至于殷呈珉会不会因此以后而娇惯，这个完全不是问题，其他孩子或许要担心下，可是对于极度缺爱的殷呈珉来说, 你越是惯着他, 才越和对方拉近，其他三观方面再慢慢加以引导便是。

　　再次见到小孩的时候，小孩正跟其他王孙宗女一起吃饭。

　　不同于其他人面前精致小碟装的御膳，小孩面前拜访的一大盆馒头、一大盆米饭、俩大盆炒菜, 以及一捅蛋汤。

　　反正暂且不管菜色如何, 总之唐钰第一印象就是盆盆盆、桶桶桶！

　　“王叔，王后……”

　　一群正在吃饭的王孙宗女见到他们到来, 赶忙齐齐放下筷子，下跪见礼。

　　虽然众小孩子私下里有些娇奢，但出身王室他们从小就得学会‘审时度势’几个字，进宫前母亲更是千叮万嘱他们一定不能惹大王生气, 否则就会受到重重责罚。

　　而讨得了大王喜欢，他们就会拥有别人得不到的权利，几岁的孩子不明白权利是什么，但他们却知道权利能够带来更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以及让别人听话。

　　讨人欢喜的技能他们从记事开始就在学, 因为府邸的兄弟姐妹太多了，他们想要父亲看自己一眼，就必须学会怎么讨父亲开心，尤其是庶出的孩子们，这方面更是被大大教导。

　　殷禹对这些孩子的识趣还算满意，不管心中怎么想，众孩子小小年纪能够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还是算及格了。

　　至于被他和唐钰看中的殷呈珉也跪了下来，但不同的是这孩子跪下了也不能忘记拿着馒头往嘴里狂塞，仿佛几百年没吃过饭般狼吞虎咽，一双与年龄不相符的阴沉眼睛略带好奇的看过来……

　　殷禹略过众人，走到小孩面前，扫了眼小孩的饭食，“孤记得孤吩咐过，不许给你们提供山珍海味，但菜色也应当按照王孙宗制八道，你为何吃这些？是有人克扣了？”

　　话落，不等小孩开口，旁边掌管紫宸宫王孙宗女膳食的太监立马惶恐跪下，“大王饶命！奴不敢克扣王孙膳食，这都是王孙自己要求的，求大王饶命。”

　　说来这太监也是心里苦，当初大王把这些王孙宗女接进宫是可是亲自吩咐过的，表明了重视之意，他们怎敢违抗王命如以前那般因身份背景不同而看碟下菜？顶多就是那位王子给的打赏多，对其热情多点。

　　像什么直接苛待王孙膳食的行为，那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做。

　　只是殷呈珉这孩子脾气奇怪，不喜欢吃那些精致的膳食，反而喜欢粗茶淡饭，并且饭量极大，一个顶十个，饭菜必须给他拿大盆和桶装，不然这小孩绝壁要生气。

　　其实殷禹和唐钰从调查中也知道了这点，只是想问问，“为什么这般要求？这不符合你王孙的身份，你饭量若大，便吩咐御膳房多做些便是，殷王室还不至于让王孙饿肚子……”

　　而且按照小孩进宫之后就撕破脸皮报仇的性子，也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

　　“大王问你话，老实说。”

　　唐钰兴致勃勃跑上来，伸手揉揉小孩脑袋。

　　手感并不舒服，小孩因为从小营养不良头发干枯得很，这两月的时间还不足以养好，但是抱着这是‘未来儿子’的心态，唐钰心中是非常满足的。

　　九岁的殷呈珉从来没跟人这般亲近接触过，略微有些不习惯，但他敏锐的神经能够感觉到唐钰对他散发出来的喜爱，不知怎么小脸竟然有点红，还有些不知所措。

　　而殷禹则见不得这般，醋意大发把唐钰拉回来，不着痕迹换上自己的手占位置，钰怎么可以去碰其他男人呢？就算是个九岁小孩也不行。

　　“说话，孤要听真话。”，殷禹面无表情，声音威严，有点吓人。

　　但是对殷呈珉来说却不怕，敏锐的触觉能够让他感觉到面前看起来凶凶的大王对他并没有恶意，同样散发着淡淡喜爱之意，这对从未拥有过关爱的他来说，实在太新奇了，让他很想靠近。

　　“菜，吃不饱。”

　　殷呈珉一边继续啃着手上的馒头，一边言简意赅回答。

　　他没有说谎，王孙宗女的饭食按照常人来说是吃得饱的，毕竟八道菜对一个小孩子完全吃不完，可他因为天生神力的缘故，不仅食量大，还必须吃主食，菜做得再精致好吃，也不顶他多吃几个馒头肚子舒服。

　　只是他因为从小没人教，并不懂怎么讨好人，但他没有躲闪殷禹和唐钰揉他脑袋的动作却代表着他的心情，否则平常人休想近他身半步。

　　而且他有个特别不雅的习惯，那就是情绪一强烈波动，就想往嘴里塞吃的，或许是小时候饿多了的缘故。虽然殷呈珉知道自己该停下来乖巧喊人才会讨喜，可他一时间没办法控制自己。

　　小孩面无表情的鼓着脸颊狂啃馒头，看起来有种很无力很不屑的样子，但唐钰和殷禹却从中发现了一丝紧张和懊恼……

　　虽然调查中的事件无一不表明这孩子有多么残.暴阴狠，但事实对方只有九岁，仍旧是个天真稚儿，其所犯下的事全是因无人教育和自我的保护。

　　殷禹喜欢有狼性的孩子，看着殷呈珉他就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脸上难得在外面露出笑容，“那你知道你吃的饭菜都是哪里来的么？”

　　殷呈珉啃着馒头不说话，眼神懵懂，似乎在疑惑他问这个做什么。

　　殷禹见他不说话，也不急，又侧头看向那些王孙宗女，“你们可知道？”

　　一群王孙宗女也是懵懂表情。

　　但周围管事的太监侍女还有太傅却是皆露出惊诧表情，似是猜到什么面面相觑，心情波浪汹涌。

　　几个太傅心情更激动，赶紧朝平日自己最喜欢的王孙那边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大王问你们话呢。”

　　自古学生对老师就有种天生的敬畏，虽然平时众王孙宗女脾气上来不把太傅放在眼里，但多数时候却还是听话的。被太傅喊了一句，有几个大胆点的便鼓起勇气怯怯开口。

　　“百姓从田地里种出来的……”

　　声音很统一，可见这个问题平日太傅都是教过的。

　　秦国现在之所以这般强大，就是历代秦王对子孙的教育看中，秦国先祖可是从苦寒之地出来的部落，绝对不允许子孙中出现五谷不识的人。因此殷王室的纨绔再怎么败家子，也绝对算是败家子中的高个子。

　　殷禹点头，这才看向小孩，“你呢？”

　　说话的同时顺便拿掉了对方狂啃的馒头，他也发现了，小孩啃馒头不是因为饿和没礼貌，而是因为太过紧张。

　　馒头被拿掉的瞬间殷呈珉脸上露出一种极度失去安全感的表情，整个人显出一种非常恐慌的表情，直到殷禹伸手放到他头顶，近亲的态度才让小孩平静下来。

　　“告诉孤，你觉得他们说得对吗？”

　　低沉威严的声音带给小孩无比的安全感，殷呈珉情绪平静下来，稚嫩又沉闷的声音响起，“不对。”

　　“为什么不对？”

　　“是将士和百姓一起种的。”

　　“继续……”

　　“百姓种田，将士守卫疆土。如果没有将士的保护，就没有种田的土地；但是如果没有百姓种地，只有将士的保护，我们也不到饭菜。”

　　只有九岁的殷呈珉用懵懂的眼神诉说着连许多大人都不懂的粗浅道理，其实他也并不是太深刻理解自己说的话，只是在府邸时，每次去偷听兄弟姐妹们上课，那些老先生总说什么百姓为根基、将士保卫疆土的话。

　　久而久之，年幼殷呈珉就朦朦胧胧留下了两者的关联，再加上这几月太傅的系统教育，他才会这么说。

　　殷禹和唐钰原本并不期望他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毕竟王孙宗女的回答已经可以说是完美，但是却没想到小孩竟然带来这样的惊喜。

　　一个帝王，光是重民可不行。自古仁治天下，武定江山，两者缺一不可，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小孩竟然自己就能明白这个道理，简直就是十足的帝王之才。

　　殷禹喉咙里发出愉悦的笑声，“那你再告诉孤，我们秦国为何能在六国之中成为与姜国争霸的存在？”

　　这些知识太傅也都给王孙宗女们教过，虽然大家年纪小，但能已经能够听懂是什么意思。只是这问题要回答起来，对一个孩子来说就难了。

　　殷呈珉沉默一会儿，老实摇头，“不知道……”

　　虽然没有回答上来，但这种坦诚的态度却足以让殷禹满意。

　　殷禹朗笑出声，伸手将不知所措的小孩抱起来，对着几位太傅道，“从今以后，殷呈珉不再是王孙，而是孤的太子。”

　　是太子！不是王子！太子代表的是继承人，这孩子才九岁啊！

　　众人表情惊骇得连领命都忘记了，呆立在原地直到君王走了之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

　　159. 　太子

　　殷禹从紫宸宫带走了个王孙，并当众宣布小孩成为太子的事情，当晚还没有天亮，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朝臣的耳中。

　　众人惊骇，连夜齐聚讨论纷纷，一宿觉都没睡，第二天直接准时进宫上朝，早朝开始，便马上向殷禹确认消息真伪。

　　自然，众人得到的答案没有意外，顿时跪地表达不妥，连害怕都顾不上了，只觉得这事儿简直荒唐。

　　历朝历代还没听说过哪个君王刚上任就立太子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太子不仅是个稚儿，还不是大王的儿子，简直没有比这更草率荒谬的事情了。

　　但是殷禹却十分坚定，不仅是为了堵住朝臣日后劝诫他纳妃的借口，以及看中殷呈珉，也是为了不避免再次出现他这代激烈争夺储君之位的残酷事件，毕竟他没有子嗣，这些王孙将来岂有不争之理？

　　“虽然自古宗制规定，但贤明才是最先的选择，孤不想再出现损害王室血脉的事情，早立储君虽有坏处，但亦有好的方面，凡事都有双面……”

　　“你们无须多说，此事孤注意已定，众卿心忧之事孤明白，孤给你们保证，倘若这孩子十五岁之前显现不出储君的才能，孤便重新考虑立储之事。”

　　殷禹态度坚决，当然，若殷呈珉不争气成了伤仲永，他也会考虑重新选人。

　　这般语气和话语，已表明没有商量的余地，朝臣们心中悠悠，却又找不到再反驳的地方，毕竟殷禹也没把话说死。

　　可还有人不甘心，他们还等着过几年全大王选妃把女儿送进王宫呢，这太子之位怎能让一个莫名其妙的王孙给占了。

　　“大王此番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就算我等也计较王孙非大王之子，但其生母地位低微，乃宫外婢女所出，小王孙更天生异瞳，恐有血脉之污啊……”

　　殷呈珉之所以幼时过得凄惨，跟他生母身份和金色眸子脱不掉干系，毕竟古人不知道什么叫基因变异，眼睛颜色不同，那肯定就是其生母是个外族人，代表血统不纯正。

　　这点殷禹不介意，可也没办法反驳朝臣的话，所以此事唐钰早有准备。

　　殷禹镇定如斯，“众卿说得话也有理，但孤派人查过王孙生母祖上数带都乃秦国人，确实没有血脉问题。正所谓福祸相依，这貌异是贵是祸谁也说不定，所以孤决定带王孙上登天台祭天，以求苍天指示，众卿觉得如何？”

　　“这……”

　　朝臣迟疑，大家虽然迷信，但天象之事谁也说不准啊。而且上次殷禹登基天降异象，提起祭天这事儿众人心中就莫名觉得有点虚，总觉得会不会太巧合？怎么感觉大王像是给他们挖坑呢？

　　众人迟疑，殷禹也不多说，直接阴沉脸色拍龙椅，一本正经的耍无赖了，“那你们给孤出主意，说怎么办！”

　　反正就是一副‘孤看中了你们不答应我就要生气发飙了’的表情。

　　朝臣：……

　　最后的僵持结果证明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殷禹以绝对的话语权和不要脸完败朝臣，众人心里没底，但却也不得不乖乖跳进君王的坑，答应祭天以求苍天指示的事儿。

　　而最后的结果也如朝臣们心中隐隐猜测的那般，祭天时出现异象，一条小小的金龙在云端翱翔，侧面的证明了殷呈珉也乃天命所归的‘事实’。

　　看着那小金龙翱翔的画面，朝臣心中真是：……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们就知道，大王果然有法子制造天象，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不过心中再吐槽，众人也无可奈何，这也再次证明了新君一旦决定就不容人置疑的脾气。面对这个事实，大家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好在大王还算能力贤明，否则秦国威已。

　　这些事儿唐钰听到阿六的报告，是乐笑之后就不管啦，高高兴兴开始了他的养儿生活。

　　虽然养殷呈珉是有目地的，但既然打算收养，那他便觉得还是要拿出真心相待，小孩敏感的很，也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而且殷呈珉的性格跟暴君很像，他也确实爱屋及乌的喜欢。

　　小孩食量很大，并且每顿都要吃主食，也喜欢面食和米饭之类，不怎么吃菜。如此‘挑食’对身体成长可不好，闲着无事，唐钰就翻看自己的美食技能书，把里面关于面食和米饭的菜谱全部找出来，然后教授给御厨，换着花样给小孩改善吃饭问题。

　　至于为什么不亲手做更显诚意呢？那当然是累啊，小孩一顿至少要吃一大盆米饭和馒头，外加一桶菜和汤，算下来起码有十个大人的饭量，顿顿做那不是要累死他？

　　唐钰也是有心无力，而且他穿越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人伺候的小少爷，这些地方心意到了就是，有被人伺候的条件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那不是傻么。

　　再说他要顿顿亲手给小孩做饭，暴君肯定要吃醋，所以这坚决不是他太懒……

　　但是对殷呈珉来说，唐钰专门花心思去找菜谱变着花样给他改善伙食的行为，已经令小孩很感动了，这是年仅九岁的殷呈珉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外人的关心，感觉特别新奇。

　　殷呈珉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反正就觉得心里酸酸的，瑟瑟的，像小时候偷吃了没成熟的果子，却又在吃下去后缓解掉肚子的难受，整个人都舒坦开心。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殷禹，并不是唐钰哪里做得不好，而是大变.态和小变.态骨子里的惺惺相惜，面对暴君，小孩有种找到组织的兴奋感觉。

　　尤其是看见暴君惩治违抗自己命令之人的时候，在小孩看来就如同天神般圣神。

　　殷禹不仅满足了小孩对父亲的形象，也满足了男孩子骨子里对强者的臆想。

　　为了得到殷禹的认可，殷呈珉对暴君吩咐下来的事情都非常努力的去完成，小小年纪有种超乎常人的执着，只要能够得到暴君一个表扬眼神，小孩就会非常开心。

　　不过小孩也有对暴君不满的地方，那就是殷禹不许他太靠近唐钰，醋意强大的男人连个小孩子都防！

　　在殷呈珉心中暴君是强大的父亲角色，唐钰就是给予温柔的母亲角色，不能够亲近母亲，小孩子内心可想而知有多遗憾，他十分向往以前那些兄弟姐妹晚上挨着母亲睡觉，听母亲讲故事的画面。

　　而殷呈珉本来也不是个老实的孩子，看似呆呆愣愣，实则满肚子主意，殷禹不让他单独靠近唐钰，掐断了他想挨着‘母亲’睡觉的梦想，于是小孩就只能曲线救国。

　　不能挨着父后睡，那等父王睡总行了吧？

　　然后……殷禹和唐钰还没体会完养孩子的乐趣，就开始体会了养孩子的烦恼。

　　“父王父后，你们在玩什么？父后，你为什么骑在父王身上？”

　　半夜溜过来偷爬‘爹娘’床的小孩，用懵懂无知的眼神盯着前面少儿不宜的画面，问出了天下孩子小时候共同的心声。

　　唐钰镇定拉过被子遮挡，耳尖通红，“练功。”

　　小孩霎时露出崇拜之色。

　　殷禹脸色漆黑的怒喊，”阿九阿十，明日自己去领罚！”

　　阿九阿十欲哭无泪。

　　……

　　而与此同时，在前来王城的一条道路上，正缓缓前行着一个非常庞大的队伍。

　　队伍的领头正是出使赵国返回的江汉奕，而队伍的马车中自然坐的是赵国的绝色芸香公主。不过除了芸香公主外，这个队伍中还有从澧城出发来王城的鲁崇山、邱仲父、唐家众人等。

　　当初夺位凶险，也为保后方安全，邱仲父唐家等人因年迈自然留在了澧城做后勤支柱，直到王位确定的消息传回去，大家才收拾东西启程前来王城。

　　不过由于都是些老弱妇孺身体不好，形成速度自然缓慢，走走停停数月，正巧就碰上了从赵国返回的江汉奕，于是两个队伍就干脆一起走，相互间有个照应。

　　毕竟现在世道纷乱，他们是官方队伍没错，可保不准有那种脑子进水的亡命土匪上来拦道不是。

　　但凡事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两个队伍合在一起走完全就是大大的滴错误。

　　本来高高兴兴准备去王城当皇亲国戚的唐家人，在知道芸香公主是赵国准备送给暴君和亲的美人后，顿时全部脸绿了，哪个娘家人愿意看到自家的孙婿娶小老婆？

　　尤其是唐祖母，当初本来就不想嫁孙子的，都是殷禹再三跟她保证会一心一意对她孙子好，她才放心的，结果这刚登基，就来个和亲公主想跟她孙子抢男人，简直可恶！

　　而芸香公主也是年轻冲动，心中也本对和亲不情愿，在得知暴君鹣鲽情深的对象是个男人才对自己不屑，弄得自己此来秦国多半要嫁个没用的王孙贵胄，顿时也不爽了。

　　于是两人就像热油碰上冷水，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