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番外二

  大团子是四只绿团子中最先睡醒的, 他用喙为自己梳理了一会儿羽毛, 而他的一个弟弟与两个妹妹依旧睡得四仰八叉,全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大团子是耐不住寂寞的绿团子, 无人陪着他玩耍,他便无聊地从小床上飞了下来, 出了洞府。

  一出洞府,他便瞧见了一间不知甚么时候出现的竹屋,一圈不知甚么时候出现的篱笆, 以及篱笆旁边一个不知甚么时候出现的马棚。

  马儿正在一旁悠闲地吃嫩草, 突地被大团子跳上了马背, 吓得口中的嫩草都掉了。

  大团子用额头蹭了蹭马儿的鬃毛, 问马儿:“竹屋、篱笆以及马棚是甚么时候出现的?”

  马儿喜欢他的两位主人, 自然也喜欢他的小主人们, 尤其小主人们还毛茸茸的,极是可爱。

  但他听着大团子在自己的毛耳朵旁边说话, 却顿时陷入了沉思,因为他着实听不懂孔雀语。

  大团子飞至马儿眼前, 又问道:“父亲与爹爹在哪里?”

  他们四只绿团子是被父亲哄睡的,岂料, 一醒来,既不见父亲,亦不见爹爹, 父亲与爹爹是背着他们去玩耍了么?

  马儿是一匹聪明的骏马, 见大团子东张西望着, 猜测大团子应是问它两位主人去哪儿了。

  两个时辰前,他瞧见不好相与主人被病弱——划掉——病弱主人已经不病弱了——貌美主人扯着进了竹屋,便知两位主人定是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去了。

  它贴心地“咴咴”地叫了两声,以提醒两位主人。

  大团子觉察到马儿往竹屋瞧,遂朝着竹屋飞了过去。

  但他堪堪飞至竹屋门前,那门却刷地开了。

  开门的乃是他的父亲,父亲的衣衫有些微凌乱,发丝未束,身体将门挡得严严实实的,又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父亲。”他喊了一声,才意识到父亲听不懂孔雀语,便又换成了人言,“父亲,爹爹去哪里了?”

  叶长遥答道:“你爹爹累了,须得歇息了,你勿要打扰他。”

  大团子突然发现父亲的耳根微红,用左翼摸了摸父亲的耳根,关心地道:“父亲,你生病了么?”

  叶长遥摇了摇首,见大团子探头探脑着往竹屋里瞧,便将竹屋门阖上了。

  大团子瘪了瘪嘴,将小脑袋埋进了父亲怀里——像他爹爹一样。

  叶长遥揉着大团子鲜艳的羽毛,柔声道:“想爹爹了么?”

  大团子耷拉着小脑袋,道:“我想爹爹了。”

  许是四只绿团子尚且年幼的缘故,每只绿团子都很黏人,特别黏云奏。

  叶长遥哄道:“父亲陪你玩可好?”

  大团子的双目亮晶晶的,抖了抖羽毛,道:“父亲,我们去镇上买吃食罢。”

  叶长遥不置可否,先抱着大团子轻手轻脚地去了洞府,见三只绿团子睡得正安稳,便又出了洞府,为洞府与竹屋设了结界,才答应了:“好罢。”

  一路上,大团子有时会在父亲头上盘旋,有时会立在父亲的肩膀上,有时会钻进父亲怀里,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他明白一只小绿孔雀口吐人言会吓到凡人,在快要接近镇子的时候,便变出了人形来。

  大团子快满三个月了,瞧来与一岁左右的孩童一般身量。

  叶长遥抬指一点,为大团子变出了一件衣衫来,才抱着大团子,进了镇子。

  在大团子的指挥下,他买了一堆吃食,刚买好枇杷,恰有一货郎拿着一拨浪鼓从他们身边经过,便听得大团子问道:“这是甚么?”

  “这是拨浪鼓。”他与云奏虽然带过向善,不算毫无育儿经验,但四只绿团子还是搅得他们手忙脚乱,特别是小团子爱哭爱闹,直到最近绿团子们长大了些,他们才松了口气。

  因而,他们自是无暇想到买拨浪鼓。

  他并不问大团子是否想要,直接唤住了货郎,买了四个拨浪鼓。

  由于买了太多吃食,不好提,他让大团子坐在了后颈上,又将其中一个拨浪鼓递予了大团子。

  大团子摇着拨浪鼓玩,又问父亲:“父亲,你小时候亦会玩拨浪鼓么?”

  “父亲小时候不曾玩过拨浪鼓。”叶长遥尚未满月便被亲生父母遗弃了,捡到他的师父为人严肃,不曾买过拨浪鼓,但会哼儿歌与他听。

  大团子将下颌抵于父亲的后脑勺上,道:“那我再玩一会儿,我的拨浪鼓便送给父亲玩罢。”

  叶长遥怔了怔,又笑道:“父亲已经长大了,不是玩拨浪鼓的年纪了。”

  大团子困惑地道:“为何长大了便不能玩拨浪鼓?”

  叶长遥被问住了,为何长大了便不能玩拨浪鼓?玩拨浪鼓对于成人而言是甚么不好的行为么?是因为太幼稚了罢?但成人为何不能有幼稚的时候?

  大团子见父亲不答,道:“就这样决定了。”

  到了观翠山山脚下,他不舍地将手中的拨浪鼓递予父亲:“给你玩罢。”

  叶长遥回过首去,望着大团子,又腾出一只手来,接过拨浪鼓,一转动,拨浪鼓便“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片刻后,他将拨浪鼓递还给大团子,笑着道:“父亲已经玩过了,还给你罢。”

  “父亲若是想玩拨浪鼓了,一定要向我要哦。”见父亲颔首应下了,大团子才从父亲手中接过了拨浪鼓。

  叶长遥能看出大团子对拨浪鼓的喜爱与不舍,心中感动,忍不住亲了一口大团子又白又软的脸颊。

  大团子亦亲了叶长遥一口,才顺手摘了一颗路边樱桃树上的樱桃来吃。

  叶长遥本想批评大团子樱桃须得清洗过了才能吃,见樱桃并不脏,便只是提醒道:“下次勿要直接送入口中,以免闹肚子。”

  话音落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并非寻常的绿孔雀,定不会为此闹肚子,但大团子已经乖巧地应下了。

  大团子正玩着拨浪鼓,又想起之前的问题:“父亲,竹屋、篱笆、马棚是甚么时候出现的?”

  “是在你睡着的时候,父亲为你爹爹搭建的。”一思及云奏,叶长遥不由口中发甜,“你爹爹喜欢吃川楝子,父亲打算在院子里栽上一片。”

  大团子舔了舔嘴巴:“川楝子好吃么?”

  叶长遥笑道:“待川楝子成熟了,你尝尝便知晓好不好吃了。”

  父子俩一回到观翠山上,便瞧见了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回来的云奏以及三只绿团子。

  叶长遥当即将大团子放下了,吻了吻云奏的额角,低声道:“不累么?”

  云奏伸手圈住叶长遥的腰身,附耳道:“有些累,但你一走,我便睡不着了。”

  “抱歉。”叶长遥献宝似地道,“我们下山买了枇杷、油桃、翡翠白菜饺、金钱饼、酒酿饼以及粘糕,你要吃哪一样?”

  云奏张口轻咬住叶长遥的耳垂道:“我想吃你。”

  叶长遥瞧着一只白团子以及三只绿团子颇为为难,却又听得云奏莞尔笑道:“骗你的。”

  云奏松开叶长遥,见叶长遥还买了拨浪鼓,不禁又想起了向善。

  他本是打算待他与叶长遥痊愈了,便去将向善接回来的,但因他后来产下了四枚孔雀蛋,忙着带孩子,耽误了。

  他记得他曾抱着向善,摇拨浪鼓,哼儿歌。

  他先是将余下的三个拨浪鼓分予了满脸好奇的三只绿团子,又问白团子与绿团子们:“你们想要小哥哥么?”

  四只团子异口同声地道:“想要。”

  云奏这才对叶长遥道:“我们明日便出发去接向善可好?”

  叶长遥由于“骗你的”三个字而不觉失落着,闻言,颔首道:“好罢。”

  云奏自然感知到了叶长遥的情绪,在与白团子们一道用着吃食时,传音与叶长遥:是真的。

  ——我想吃你,是真的。

  叶长遥的耳根又红了,他低首吃了口酒酿饼,而后为吃得满脸都是碎屑的四只白团子一一擦拭干净了。

  云奏抬起首来,弹了下叶长遥的左耳,才一本正经地对白团子们道:“明日我们便出发去接小哥哥,小哥哥唤作向善。”

  白团子们正忙于往口中塞吃食,一只含含糊糊地应了,其余三只俱是颔首。

  待得夜幕降临,叶长遥先将四只白团子哄睡了,又去将川楝子栽下了,才回了房间去。

  然而,一进得房间,他却只看见了云奏躺于床榻上的背影。

  他不免失望,沐浴过后,正要上床榻去,却猝不及防地被云奏掀翻于床榻上。

  云奏身上仅着轻薄的亵衣,且根本未将亵衣系带系上,便这么敞着。

  他垂下首来,唇齿于叶长遥的唇瓣上辗转不休,后又吐气如兰地道:“夫君,抱我。”

  叶长遥登时气血翻滚,抬手描摹着云奏的眉眼,问道:“明日几时出发?”

  云奏了然地道:“过了午时再出发罢。”

  时间充裕,一直到三更天,摇曳着的烛火才被叶长遥熄灭了。

  叶长遥为了喂绿团子们用早膳,一早便起身了,而云奏则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由着叶长遥为他穿衣洗漱。

  出发前,叶长遥叮嘱四只绿团子:“这一路上,你们不许在变回原形的时候口吐人言;不许乱走;不许乱吃。”

  绿团子们从未出过远门,正兴奋着,听见父亲的叮嘱纷纷答应了。

  云奏与叶长遥带着绿团子们与马儿下了观翠山,重新买了马车,又将绿团子们塞进了马车里头。

  云奏已不复苍白模样,与叶长遥一道坐于辕座上,靠着叶长遥的肩膀,低喃着道:“不知向善可还记得你我,不知向善如今是何模样?”

  他们是昨年五月将向善送至千年古刹的,送走之时,向善将近两个月大,而今已是四月了,过去足足十一月有余。

  可向善乃是“千岁珠”,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不可能是一岁大小的模样。

  叶长遥安慰道:“我不知他可还记得你我,亦不知他如今是何模样,但是三郎,你勿要太过忐忑了。”

  “嗯。”云奏吻了一下叶长遥的唇角,“夫君,我心悦于你。”

  叶长遥侧首吻了一下云奏的唇瓣:“娘子,我亦心悦于你。”

  云奏其实时常会对他表白,但每一回入耳,他总是心动神摇。

  因为有绿团子们在,马车行得并不快,耗费了足有半月,他们才到了千年古刹。

  云奏与叶长遥分别一手抱着一只变出了人形的白团子,上了山去。

  在他们说明来意后,僧人请来了住持大师,住持大师自然还记得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命弟子将孩童带来了。

  孩童抽长了许多,瞧来五六岁的年纪,一见到生人怯生生的,不言不语。

  云奏正欲开口,他怀里的两只白团子已然跳了下来,又齐齐冲到了孩童面前,连声唤道:“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

  孩童从未见过较自己还小的孩童,登时手足无措。

  叶长遥怀中的两只白团子不甘落后,亦从叶长遥怀中跳了下来。

  四只白团子立刻将孩童团团围住了。

  孩童看看白团子们,看看云奏与叶长遥,末了,发问道:“是你们将我送到这里来的么?你们此来是要确定我尚且安好,再正式向我道别么?”

  云奏不及否认,又闻得孩童道:“我并非凡人,而是个怪物,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你们毋庸愧疚,且快些离开罢。”

  见小哥哥要赶他们走,小团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团子一哭,二团子与三团子亦是泫然欲泣,而大团子则是在哭声中仰首问道:“小哥哥,跟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把我的拨浪鼓让予你。”

  孩童当即想起了那只拨浪鼓——抛弃他之人将他与拨浪鼓一并交予了住持大师。

  大团子得不到答复,又道:“我让爹爹与父亲买好多好吃的予你,你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云奏一面为三只白团子擦眼泪,一面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团子与向善,但叶长遥却是心生忧虑,从昨年六月,即云奏的发情期起,他便再也未赚过一文钱,早已囊中羞涩了,近期的花销皆是云奏所出。

  云奏见孩童已被打动了,蹲下身来,轻声道:“你并非凡人,我与夫君与这四个孩子亦非凡人,我与这四个孩子的原形乃是绿孔雀,而我夫君则是修仙者。”

  他身畔的叶长遥亦蹲下身来:“你并非怪物,你不过是个一岁的孩子。”

  孩童有些情怯,不安地道:“你们当真要带我回家?”

  “当真。”云奏催促道,“你且收拾收拾,随我们走罢。”

  孩童转过身去,走出两步,又回过了首去,确认他们并未离开后,才直直地冲到了自己的寮房,将行李收拾妥了——其中只有换洗的衣物以及那只拨浪鼓。

  他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大殿前,即刻被白团子们包围了。

  白团子们对于小哥哥很是新鲜,抢着要与小哥哥牵手。

  孩童不得不先牵了两只白团子,走下几阶石阶后,再换成另外两只白团子。

  云奏牵着叶长遥的手走在后头,却忽闻小团子奇怪地道:“小哥哥,小哥哥,你为甚么没有头发?”

  云奏忍俊不禁,又正色道:“因为小哥哥出家了,但小哥哥已还俗了,很快就会长出头发来的。”

  “甚么是出家,甚么是还俗?”面对白团子们的疑问,他耐心地解释了许久。

  下山后,叶长遥将四只白团子一一抱进了马车中,又朝着孩童道:“从今往后,你便唤作‘向善’意为‘一心向善’。”

  孩童——向善已有法名了,听对方为他取了一个较他的法名听起来更像法名的名字却并无异议:“多谢公子为小僧——我取名。”

  叶长遥望了眼云奏,才道:“你便如孩子们一般唤我‘父亲’,唤三郎‘爹爹’罢。”

  向善微微哽咽着道:“父亲,爹爹。”

  他终于有家人了。

  叶长遥又将向善抱进了马车中。

  向善一进得马车,并未瞧见四只白团子,而是瞧见了四只毛茸茸的绿孔雀。

  绿团子们争先恐后地拍着双翼,往他身上扑,唤他:“小哥哥,小哥哥……”

  午膳时分,云奏掀开马车帘子一看,四只绿团子正趴在向善身上呼呼大睡,向善亦睡着了。

  他放下马车帘子,唇角含笑:“晚些再用午膳罢。”

  叶长遥生恐饿着云奏,经过一点心摊子时,买了各式点心。

  云奏吃着点心,时不时地投喂叶长遥。

  咽下核桃酥后,他忽然想起一事,害羞地道:“夫君,下下月便是我的发情期了。”

  他已恢复道行,不会再为发情期所控了,但他还是想与叶长遥一道渡过发情期。

  叶长遥自是记得此事,红着耳根道:“到时候便劳烦向善帮忙照顾孩子们罢。”

  “嗯。”云奏的右手从叶长遥的左侧耳根蜿蜒而下,摸索到叶长遥的左手,与叶长遥十指紧扣。

第110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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