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早上碧湖过来服侍,看见床上一对交颈鸳鸯立刻红了脸,云敬之虽然知道林夕媛此时听不到动静,却还是挥手示意让她先出去。

  他看着她,脑中全是昨夜的放肆,她翻身又来搂他,露出的肩上全是他的吻痕。

  云敬之不由得有些懊恼,都说女子第一次需轻怜密爱,自己竟然如此孟浪。

  林夕媛搂住他,过了一会儿也是跟着醒了。云敬之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她会因为自己的不加克制而感到厌恶,不想她却是笑着跟他说:“你好厉害啊……”

  她说,自己,好、厉、害……

  云敬之的紧张瞬间不翼而飞,脸上挂起了难见的傻笑。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歪了。

  “你好厉害啊……竟然让我把触感找回来了许多。”

  林夕媛说着,掐掐自己的脸,又挠了挠脖子:“虽然还是不太明显,但是比之前好很多了呢。”

  云敬之呼了一口气,自己在乱七八糟地想什么呢……起身将她也搂了起来,然后便听到她又喊疼。

  云敬之于是亲了亲她,表示安慰,她果然不再喊了,乖乖地让他给穿了衣服,由他喂着吃了饭。

  “还是尝不到太多味道,不行叫厨房把口味做重一点吧。”林夕媛如此道。

  云敬之哪里肯,虽然尝不出味道,调味品多了对身体也是有害的,于是拉着她的手写道:“别急。”

  林夕媛叹气:“这样子很不好玩啊,怎么可能不急。”

  云敬之将她抱紧了,让她感受到存在感。

  林夕媛果然不再说了,转而问:“慕容拓应该是回来了对吧?事情了结了吗?霜剑和墨书呢?”

  云敬之在她掌心写下都好,她点头,心情放松了许多。

  两人用过饭,起来在侯府里面散步,她便到处摸索熟悉着:“还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这里的应该是银杏树,不知道我在下面埋的酒还有没有了。”

  听她如此说,云敬之便让人取了小铲,挖到一坛,引着她去摸。

  “果然还在。这个粗一点的坛子应该是装米酒的。”

  云敬之笑,没想到这种事情她也记得清楚。不过这会不是什么品酒的时候,他抬手就又埋了回去。

  两人如此在院子里熟悉了好一会儿,外面来人禀报说是裕王来了,云敬之知道他不亲眼看一眼,终究难心安,于是让墨书去跟他说,让他无论如何不要太激动。

  墨书说这些的时候,自己的表情也很是不好,少夫人为了救裕王,实在是损伤太重了……

  慕容拓虽然已经做了足够准备,但在看见那一个几乎如木偶一般的人时,还是全乱了。

  “她怎么了?!”慕容拓不可置信,这是林夕媛?他可以接受她恨自己骂自己甚至要报复回来,但是这样呆呆立着的人,算是怎么回事?!

  “五感尽失……以后慢慢会好的,你不必多想。”云敬之努力平静,虽然他心里也没有底。

  “怎么会这样……”他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林夕媛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是谁来了?”

  云敬之于是写道:“裕王。”

  “哦,裕王啊,我……我没事。”林夕媛说着,却是想到她是如何平安的,忍不住一抖。

  云敬之握紧了她:“你别怕。”

  慕容拓心中极痛,这能叫没事?他几乎是瞬间想到问题所在:“她怎么等到你的?那些人呢?!”

  “都死了。”

  都死了?那么是她一人……杀了那许多……原本只是用来救人的手,如今杀了人,因为他……

  不论她是怎么做到的,事实是她做了,而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慕容拓僵立当场。

  云敬之知道慕容拓心中会过意不去,沉声道:“这归根结底是我没把人保护好,你就不要再为我的妻子费心了。”

  他有意提明两人的身份,慕容拓听得明白:“……少夫人有你陪伴,自然会无恙的。”

  云敬之一笑:“等她好一点了,再请你们喝喜酒。”

  “嗯,那得备一份大礼了。”慕容拓道,“恭喜。”

  云敬之笑:“说起来还得谢你这媒人。”

  慕容拓勉强地跟着笑,自己可以说是最差劲的牵线人了吧。

  不过云敬之不在意这些,既然是天赐良缘,多一些波折又怕什么呢?比起以前形影相吊、前路迷茫,如今他还等得起。

  下午的时候,云敬之想了想,带着她到东厢房去了,里面的布置也没有变,她一一抚过,眉间舒展了许多。云敬之见她兴致不错,又拉着她坐在小桌前,握着她的手写字。

  林夕媛仔细感受着,依稀感觉出写得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松了手,她想了想,写下另一句读过的诗: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她的字虽然又成了蝌蚪文,却是能分辨出来大概,云敬之欣喜地看了许久,才一并收了起来。

  见她一没事做,又开始呆愣,云敬之便取了宫铃塞到她手里。林夕媛抚摸了一会儿,已经摸出来是什么物件,先是轻轻摇了摇,然后又使劲乱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笑起来。

  “能听到一丝铃音。”

  “以后会好的。”

  她感受到他写在手心的笔画,点头应是。

  云敬之想起她以前在这里的生活,又叫人取了几样常见的药材来给她辨认。林夕媛一摸到,果然来了兴趣,仔仔细细地摸着棱角,然后在一边写下药名:“对吗?”

  她有的认得对,有的却是不行,云敬之在她手心纠正过,她便重新再摸一回,感受着自己所想的差距。

  有了熟悉的事情做,白日的时间都还算好过,甚至她认真认药的时候,他悄然离远了一些,她也还算平静。

  想要让她克服恐惧,这么一味地陪着她并不算真的好,以后给她多找点医学上的事做,慢慢习惯了应当会好很多吧,他如是想着。

  不知是他的陪伴还是玄机大师的手串,亦或是两种原因都有,林夕媛感觉自己的确是在慢慢恢复。云敬之也觉出了差别,且不说她的感官要比之前灵敏一些,就是这副身子也有渐丰的趋势。

  在他的着意安排下,林夕媛开始盲辩药材,心中渐渐的不再总是沉重于如今的状况,正事便重新回归到日程上。

  “现在是几号?”

  “四月初二。”

  林夕媛点头:“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得抓紧再提升一番。”

  她说着便又要去摸索认药,云敬之拦下:“不急这一时,今日另有别事。”

  “什么事?”她现在这样子,别说做手术看病什么的,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还有什么事。

  “朝廷的封赏下了,有你的。”

  如今尉迟崇已经伏诛,皇上称之欺君罔上、拥兵自重、藐视王法、戕害宗室,数罪并罚,已经砍头抄家,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自然也要嘉赏有功之臣。

  裕王府和侯府本就是难再加的荣身,皇上多赐了金玉和额外封地,其他一应出力之人也得了晋封,她这个在关键时刻救得慕容拓回京的,当然也是有封赏。

  慕容錱本来听说杏林堂集体前往支援救灾,已经是觉得很难能可贵,再看到慕容拓及时回归完成布局也是她一力相助,更是啧啧称奇。

  慕容錱向来爱才,如此奇人虽为女子,也不曾小看,再加上她于防疫有功,又一直为离国杏林造福,是以数功同赏,封了她为洛临县君,享一方封禄,今日圣旨就要传到林府上去了。

  云敬之带着她回了林府,林从焕和林从深一看都是放心不少。两人陪着云敬之在外间说了会话,两个嫂嫂则抱了各自的孩子给她摸着熟悉。

  如此过了一会儿,朝中派来传旨的内监已经到了,云敬之不便露面,便跟林从焕说了等会需要领旨的时候让人敲她的肩,她便知道该如何了。

  林从焕应是,趁着举家出门的时候对胡氏说了。那内监一喊林氏听封,胡氏连忙如言去做,林夕媛果然从容拜倒,到要接封的时候再敲,她便摊开双手接过:“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从焕看在眼里,略松了一口气。那内监传完封,林从焕便上前递了件东西上前:“有劳您跑这一趟了。”

  内监顺其自然地接过,笑言了一句恭喜县君,却见对方毫无反应,又看她神情呆滞,不由得有些愣。林从焕知他心中所想,便低声说明情况,还请他勿怪。内监恍然应了,说了几句体面话,回去复命了。

  这还是慕容錱手里第一回特例封赏女县君,所以趁着心情好还把传封的内监叫过来问了一句:“林氏得了这封赏,反应如何?”这等奇人,应当不会出现什么欣喜若狂之类的反应吧,那样倒是叫他会有些失望。

  内监说神情不卑不亢,十分得体,但是如今却是损伤极重,听不得也看不得,不知几时能好。

  慕容錱闻言更觉意外,不过想想慕容拓那小子伤成那样赶回,这留得一人孤立无援,能活着逃出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只是如此人物要是从此不见好,当真是可惜了。

  林夕媛伤重的事和得封的消息同时传遍了京城,章全坤和王世博一听这女人现在失去了感官,当然是兴奋不已,虽然她现在有了封号,可到时候再输了的话比往日还要丢人。

  除了这俩在这边幸灾乐祸,其他熟悉她的则多是担忧。君语同与她最是要好,一听就急着想去看,陈庭钰让她别急:“她现在这样不一定想见人,听慕容说起过此时人在敬之府上,等问过他了再说。”

  云敬之听陈庭钰说了这事,想了想还是觉得放放再说:“她如今交流困难,弟妹看了只怕是更难受,等她好一点了再说吧。”

  同样想来探望的还有裕王府戴雪迎,怎么说人也是为了自己丈夫受伤的,不去看看着实说不过去,但她一提慕容拓就直接摇头了:“如今这样只会让她更难堪,以后再好好谢,何况你身子也没好全,先把自己顾好再说。”

  “王爷……”听他如此说,戴雪迎不由得又是泪目,“都怪妾身大意……”

  “不许再这样想。”慕容拓道,“是你替我挡了一劫……那孩子只是缘分未到,以后咱们还会有的。”

  戴雪迎不住点头,心中伤痛略为平息。

  外界的纷扰被阻断,林夕媛得以专心回归医学药理,虽然说过程总是不顺畅,却也能乐在其中。

  云敬之为了帮着她熟悉,自己在这期间也是被迫认了不少药。这样自己做了,才知道这东西是真心挺难,在他看来大部分都是长得差不多的草根树皮。

  她如今摸倒是能摸出大致的形状肌理,甚至比原来掌握更透彻,但错误率却很高,因为无法辨色辨味,许多相似的就分不清。

  虽然感觉不出来,她还是执着地加上了闻气和尝味的环节,希望可以唤起身体一丝本能。

  除了这些,剩下的时间还要摸着铜人扎针,依着桌案习字,有的时候还要拿云敬之练习把脉。

  她如今触感恢复许多,可是脉象细微,却是摸不清的,林夕媛无奈地想着,也不知道到七月能不能恢复过来。

  云敬之看她给自己把脉,则是忽然想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最近一直不加避讳,她会不会有孕?

  这个时候有孕可不是好时机。且不说婚礼未办,虽有了婚书,他却也不想让她留有遗憾,再一个她如今身体这样弱,怎能经得起孕中辛苦?

  云敬之心中放不下此事,这两天便又只是克制地拥着她睡。后来发现她身上来了葵水,倒也放下心来。

  林夕媛一开始也没想太多,只当是他累了要休息,后面自己来事了,当然更是乖乖睡觉不想别的。结果等亲戚都走了几天,他还是一副不动明王的样子,这可就让她搞不懂了。

  难不成不行了?不会被这就坏掉了吧?她神情古怪地想着,探手过去。

  云敬之看她表情丰富地在那边想事情,拽住她的手防止她继续胡闹,然后写道:“此时有孕对你不好。”

  原来是在怕这个啊……林夕媛恶意地笑了,一通乱亲撩起了火,然后就美滋滋地自己睡了去,徒留云敬之一人欲.壑难填地熬了大半夜。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林夕媛就兑换了一堆小雨伞。云敬之了解用途之后明白了,这丫头昨天就已经想到了,因此都是故意为之,云敬之平白被晾了一晚上,自当加倍奉还。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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