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玩意

  又是一日天晴好,没了炎夏的蒸晒,不会出太多汗,也算是渐渐要入秋了。

  看着摆在床上的两套丫鬟服,确实如沈纪堂所言,有些过短了,前两日她还穿了,裤子又短了些,露出一大截小腿来,反而不美。

  如果要再做新的,报上去起码也得一个月才能拿到,等上一个月,拿来的是夏服,入了秋也穿不了了,又浪费了。

  她这两身夏服还是新的呢。

  胡曼曼有些犹豫,打开柜子,翻找了一套自己家里带来的衣服换上了,还是乖乖听沈纪堂的吧,那天在厨房,他的眼神凶狠地像是要吃人。

  她若是不听他的话……

  胡曼曼托着食盒去了小厅。

  天气不太热,她就做了些油炸的萝卜丝饼,边上还配了一碟子甜辣酱。给沈纪堂做了这么久的饭菜,她有些摸出规律来,他的口味虽说有些稍重,但却不是一窝蜂浓油赤酱就能满足的重口味。

  他喜欢食物本来的鲜美,浓油赤酱又不能盖住食物本身的鲜味,就很难了。

  不过这难不倒胡曼曼,她的油炸萝卜丝饼,看着油腻,实际上都是用上好的芝麻香油炸就。

  萝卜丝饼里还掐着三种肉馅,分别是猪肉,牛肉和一点儿鸡肉,还混了新鲜的马蹄碎。

  果然,沈纪堂只尝了一口,就觉得满口喷香,看起来寻常市井人家的萝卜丝饼,却别有风味,关键是口感丰富,还很爽口,就这甜辣酱,他吃完了整整八个萝卜丝饼和一大碗黑米粥。

  吃完,他换好整套军装,回头扫了一眼胡曼曼。

  她穿上了合体的袄裙,淡青色的上衫,露出一截白如嫩藕的手腕,下摆虽有些合身,却没丫鬟服掐的这样紧,长长地盖住了腰身。

  “很好。”他点了点头,戴上了军帽。

  好什么?是说自己做的好吃,还是衣服穿对了?

  胡曼曼收拾餐盒:“少帅,晚间你想吃些什么?”

  第一次有人问他想吃什么,沈纪堂不知道回答什么,他觉得自己并不挑食:“随便。”

  他一说随便,胡曼曼就有些犯愁,本着认真负责抱大腿的态度,她继续追问:“最近府里收了荷塘里的鱼,要不晚上我做个豆花鱼头?”

  她张着粉嫩的小嘴,有些忐忑但又尽心尽力的模样,颇有些有趣。沈纪堂唔了一声表示同意,很快就出了门。

  胡曼曼这才松了口气,总是摸索他的口味也不是个事儿,像这样每天问问,经过他同意再做,也省了她琢磨的工夫。

  她收拾完,便关在房里继续摆弄那个包,样子倒是差不多了,就开始练字。

  “曼曼!”袁小花拎着大布袋进来,有些沮丧的样子。

  “怎么了?”胡曼曼站起身来。

  放下布袋,袁小花不停地叹气:“我娘病了,家里缺钱。我就去府里弄了不少花来,曼曼,你能不能帮我做些花油拿去外面卖呀?”

  胡曼曼微微皱眉,她又去弄花了。

  袁小花是她第一天就认识的丫鬟,心思单纯,没什么坏心眼,如果是平常小事,胡曼曼也不会不帮,可她在梦里看多了升米恩,斗米仇的事,一时间沉默了。

  “小花,这些花油不是一日工夫就能好的。咱们府里丫头能买得起,不代表外面的人愿意买。”她听袁小花说要卖到外面去,就觉得不靠谱。

  再打开袋子一瞧,顿时吓了一跳,平常她带袁晓花去都是捡那些开败了的,现下袁小花却把正开着的一股脑都采了来。

  “你怎么把好花都采下来了,这要传出去了,得受罚的。”胡曼曼赶紧把口袋扎紧,拖到了柜子里。

  袁小花也是没了办法,顿时哭了起来:“曼曼姐,我也没办法,我爹娘把我送进大帅府,花了全部积蓄,想着我能好好做,到时候扶持弟弟一把,哪儿知道这么快,我娘就染上了霍乱。”

  霍乱?

  胡曼曼想起来,书里带过一笔,讲到过这病,说是有一段时间,不少穷人生了这病。

  袁小花拿起手帕擦眼泪:“曼曼姐,对不住,是我太急了。想尽快筹点钱,想错了法子。”

  她觉得错了,就还好说。

  胡曼曼也跟着叹气,在梦中,她何尝没受过各种苦呢,穷人的滋味,她也挨过,但她不能鼓励袁小花用不应该的手段来谋财。大帅府富有,是大帅府的。

  “打起精神来。会好的。”折下来的花,她也叫袁小花丢了,叮嘱她千万别被人发现。

  袁小花应承下来。

  一夜过去,袁小花还是无精打采的。

  胡曼曼没松口帮她做花油,大量的花瓣和花油太打眼了,她不能烂好心帮忙却惹祸上身。袁小花家里困难,她下场也不好,现在扒着男主的大腿还算过得去,万一被逐出大帅府……她不敢去冒险。

  渐渐的,袁小花不跟自己说话了,胡曼曼也只当没事人,只想着怎么给沈纪堂做好吃的,上次,豆花鱼头他也全吃光了,就着鱼饼,连汤汁都没剩下,沈纪堂还破天荒说她做的好吃。

  哪怕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表情淡淡的,胡曼曼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大腿,算是正式抱上了。

  早上,送走了沈纪堂,她打算把那两套夏服缝补修改一下,两套做成一套,再绣些花样,免了浪费。

  胡曼曼刚裁好两片布,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叫声。

  是袁小花的声音。

  站起来一瞧,窗外早就聚拢了一堆人,中间站着的,正是二太太身边的春芽。

  “胡曼曼,你出来!”春芽朝着里面瞧去,扯着袁小花就走向了胡曼曼的房间,边上一堆丫鬟也跟着过来瞧热闹。

  她这么一叫,胡曼曼就掩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她落落大方:“春芽姐姐,什么事?”

  落在春芽的眼睛里,就是一股子狐媚气,再一看到胡曼曼身上的衣服,更是气得不行。大小丫鬟都是丫鬟,凭什么她胡曼曼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啧啧啧,谁让你穿上自己的衣服,丫鬟服呢?”

  胡曼曼也不怕她,沈纪堂的大腿抱住了,熬过这一段就行,其他的,她有理,又怕什么。

  “少帅让我不要穿丫鬟服。”

  现下沈纪堂不在,春芽也没这资格质问少帅,顿时憋了气,一把推开袁小花,又叫人把笸箩拿过来:“瞧瞧,这不是你的主意?我早就知道你们干的这好事,我,我这就去禀告大太太。”

  笸箩里,密密麻麻都是整朵整朵的鲜花,一看就是从枝头生生摘下来的,有些还是后山的名品玫瑰。

  胡曼曼愣了一下,她早就交代袁小花丢掉的,哪知道她非但没丢,还变本加厉。

  她目光变得有些凉,袁小花低下了头,也不哭闹,辫子被春芽扯开,头发乱成一团,衣服扣子也被春芽扒开了一个。

  现在,春芽也没给两人机会,直接上楼去告了大太太。

  没多久,楼梯上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春芽跟在大太太后面,昂首挺胸地下来了。

  下人的事,也是大太太在管着,春芽是二太太的丫鬟,大太太叫二太太也一起下来了,三太太一见,自己也跟着下来了。

  一件小事,竟闹得三个太太都下来,袁小花浑身颤抖,求救地望向了胡曼曼。

  胡曼曼却没瞧她一眼。

  她早就告诉她该怎么做,袁小花不听,还把她给拖下了水。

  她站在袁小花旁边:“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好。”

  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这倒也是稀奇。

  三姨太抱着白猫:“春芽,我方才没听清,你再好好说说呢。”她一见胡曼曼这丫头,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熟络和好感,真是奇了怪了。

  春芽站在二太太边上:“第一桩,胡曼曼她不穿丫鬟服,被小丫鬟告到我这里来,我才来寻她。”

  这当然是她瞎编的,但她揪出袁小花,本来就是要杀杀胡曼曼的威风。

  “第二桩,我就抓到了袁小花摘了花园的花,在这里晒,听丫头们说,她是要晒了卖钱。”

  “第三桩,我已经叫人搜了袁小花和胡曼曼的房间,里面还有不少花。袁小花说了,这都是胡曼曼的主意。”

  三姨太扑哧笑了一声:“二姐,你的丫头还是像你,说什么都有个一二三,书香门第出来的,到底不一样。”

  二太太瞥了眼三太太,没说话。

  大太太点了点头:“丫鬟服怎么没穿?”

  胡曼曼深吸口气:“回太太们的话,丫鬟服短了,少帅叫我穿自己的常服。”

  大太太又问:“那这弄花的事,确实是你的主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胡曼曼也没抵赖:“太太们,我想回房拿点东西出来给你们瞧瞧。”

  “成。咱们也不能只让一个人叭叭地说个没完呢。”三姨太摸着猫毛发了话。

  剩下两个太太也都默许了,胡曼曼就从房间里取了一个干花包,一小罐花油,一瓶插好的花枝,摆到了桌上。

  “太太们明鉴,是我起的头不假,可我采的都是些掉下来的花和花瓣。不信太太们可以瞧瞧。”

  “至于袁小花采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大太太先是看到桌上那一瓶插好的花枝,叫香珠取了过来,放在手上看了一回。瓶子是个旧酒瓶,但选的样子好,青白色的,旧旧的,反而带了点儿古意,里面插着一支细细的干树枝,寻常肯定是瞧不上眼,但这树枝经过修剪,疏影横斜,枝头还粘着几朵鲜粉色的合欢花,远远望去,真如开了一树红梅。

  看了眼大太太,似乎并着恼胡曼曼,反有几分欣赏。

  春芽气得嗓子快要冒烟,她说了这么多,竟还不敌胡曼曼几句话,她还真是牙尖嘴利,站在那里妖妖调调的样子,叫人难受。

  “大太太,我还有事得报告您,刚刚叫人去她俩房里搜了,还搜出了这个。”

  趁着大太太还没发话,春芽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交到了大太太那儿。

  “盘尼西林?”大太太一眼就认出来,这东西乱世中价比黄金,大户人家都会储藏一些,可从胡曼曼那里搜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17章 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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