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洗把脸出来吃饭了。”区在扬抽了两张纸再给莫月递过去，不再看她梨花带雨的一张泪脸，转身拉着黎庚辰走人。
准备了这么久的竞赛要是夭折在这里，谁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个时候还是让她自己冷静一下比较好。
黎庚辰视线一直追着他，眸里多了点意味不明的深意，区在扬没管，揪着他袖子一路走到饭馆门口放置的观赏鱼缸面前才停下。
鱼缸被紫色的灯光笼罩，几只巴掌大扁扁的鱼自在的游来游去。区在扬背对着黎庚辰，无声的呼了两口气，视线追着其中一只，跟着它钻珊瑚后再从假山中游出来。
区在扬伸出手，隔着玻璃戳了戳凑过来的鱼嘴，体内那点被搅和起来的波动随着游来游去的鱼也渐渐的消散在平静的海水里。
“桌儿，你后悔过吗？”区在扬靠在鱼缸旁，紫色的灯投到他脸上，藏起晦暗不明的神情。
黎庚辰低头思考了一会，望着他炸开的蓝发，低声说：“没有。”
他从未后悔过。
区在扬戳玻璃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一丝笑意从嘴角晕开，果然是他的逼神同桌，没有后悔过。
真好。
“走吧，饿了。”区在扬看了好一会鱼缸，转身摸了摸肚子对着黎庚辰眨眼。
“嗯。”黎庚辰落他一步，走过鱼缸回头看了眼那只被他戳过的鱼。
世人居于一隅负重前行，鱼又何尝不是。
……
区在扬跟黎庚辰过来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来，莫月安安静静的坐着吃，泪眼虽然还挂着血红，但神情比刚刚好多了，眼泪没什么用，但哭完多少能带走点负能量。
“扬神你你们干什么去了，去那么久。”李烨鑫是个状况外的，还懵懂的盯着姗姗来迟两个人。
“洗完手看见缸里那两条鱼不错。”区在扬捞起筷子，随口说了句。
“我也看见了，那种鱼贼不好养，我家之前弄了两只，我妈天天没事就蹲缸面前研究，有一次我去书房找东西看桌上放个本子，打开一瞧，你们猜我看见了啥？”秦海见区在扬没提刚刚的事儿，顺着他的话拐过去。
“啥？”
“我妈居然还在写鱼的观赏日记！”秦海当时翻开，每页都写着家里这两只鱼谁吃得多，水温气温怎么样，最后还特么的记录鱼的心情。
“你们不知道我当时看到最后是什么心情，鱼特么的有什么心情，它高不高兴兴我妈都能看出来，还说的头头是道。”秦海越说越乐。
莫月也听着噗嗤笑出声，脸上最后那点阴霾也没了，还跟李烨鑫说有时间去秦海家瞧瞧那两只鱼，看他们能不能看出来鱼的心情。
区在扬跟秦海对视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终于把队里唯一的娇花给哄开心了。
莫月要了瓶雪碧给每个人倒杯子里，看着面前的四个男生端起来：“大家都能考得特别好，干杯！”
“必须的！”
“干杯！”
饭店的一角，桌上的五只杯子碰一块儿，变得是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变的是他们心中的向往。
—
吃完饭区在扬拉着黎庚辰回了家，两人洗了个澡换身家居服，瘫沙发上不想动。
“竞赛蹲，竞赛蹲，竞赛蹲完期中蹲。”区在扬整个人瘫沙发，脑袋枕着黎庚辰的腿，数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区在扬还等着同桌往下接，结果半天没人吭声，扭头看着想心事的黎庚辰，一时有点懵逼，这人从吃饭的时候就不太对劲，别人看不出来，他平时就话少安静，但这会儿在他们两私下还能这么安静话少，就有点不对了。
“欸。”区在扬抬起头磕了下他的腿，眼珠子在他脸上转了两圈，能让他思考这么久绝对不是什么平常事。
“嗯？”
“出什么事了？想啥呢你？”黎庚辰一般有什么事都会直接说，何时还需要他问了。
“没事，你休息好我们就开始补课。”
区在扬：“……”
当他没问。
—
刷完理综题的区在扬把语文素材书盖脸上，转了两下手里的笔，盲戳了两下身旁的人，“吉祥物，你说我这次期中能不能上五百？”
区在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虽然黎庚辰说高考就那么点东西，但他越学越觉得自己不会的还有很多。
黎庚辰心思还在游离，被戳痛了才回神，心算了下他目前的分儿，只能说还不够稳。
得出这个结论的学神又丧心病狂的勾了六门要学习的重点，进度还得往前拽一拽。
区在扬拿下书坐直身板，看着桌上显示快十一点半的钟表，再看成堆的重点……
他捞起黎庚辰的手指头往自己太阳穴一戳，随着他不解的目光吐出一个单音：“啪”，然后脑袋往后一倒，吐出一小截舌头。
他死了。
他现在很想把高一高二的自己活埋了，让你不要学习，之前欠下的债还特么的不是要现在还！
黎庚辰目光一路从区在扬露出的脖颈滑倒他吐出的小舌头，呼吸瞬间变得粗了几分。
理智在脑海叫嚣着让他挪开目光，不能再看了，可区在扬就跟胶水一样，黏上就再也挪不开。
“吱—”黎庚辰突然站起来，推开椅子没等区在扬睁开眼，头也不回的跑洗手间去。
区在扬：“？？？”
没喝多少水啊，这么急？
……
区在扬拔开笔帽解了两道题，现在他算题越来越顺手，偶尔灵光乍现还能用大物的知识点解，解完这道题越看越觉得刚刚那点不自信又填补回来。
“桌儿，你看我……”区在扬抬头，身旁还有个屁的人，扭头发现厕所灯还开着。
区在扬走过去踹了下门：“欸，吉祥物？”
里面的黎庚辰呼吸一顿，咬着唇没吭声，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压不住的粗重声音。
“你掉厕所了？”
区在扬见他不吭声，敲了敲门，“同桌？”
黎庚辰眼神一闭，深深呼出口气，平复了心跳才开口：“我没事。”
“哦。”区在扬挠了挠头，转身走了。
心里有个想法突然冒出来，想到一半自己否定自己，听到厕所抽水的声音后，区在扬更是一巴掌拍自己脸上。
果然特么的想歪了，管飞机什么事。
他学着学着脑子进水了。
—
期中考这只小魔鬼拎着刀来了，区在扬已经是案板上的一条咸鱼，来就来吧。
他们两的笔被区在扬搞得混成一团，到最后谁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两个人随意的捡了两只就走上考场。
区在扬的考场终于从一楼变成了二楼，虽然没黎庚辰陪着，但阴魂不散的还有程楠啊。
程楠后来跟林一檩抬杠抬的上头，更好玩的是一边抬一边还能厚着脸皮问人家这道题怎么解。
林一檩把他不客气的怼沟里，批的程楠体无完肤哭着说要改名叫程不易，但最后还是会丢来写满了解题思路的纸团。
区在扬面无表情的听完两个人的糊涂账，拍了拍程楠肩膀叹气：“儿子大了，爸爸也管不着你了。”
“二妈，我这次考完，肯定能蹦到三楼去。”程楠忽闪着大眼睛说，在林一檩剁菜似的刀下存活，他不管是抗压还是能力都跟鸡崽子从火里走了一遭一样——涅槃重生。
“滚吧你，还涅槃。”区在扬从他兜里偷糖吃，“你这次排名能进前五百，预售的板儿我给你买了。”
“真的？二妈你没驴我？”程楠一听来劲了，预售的那个板儿是个大佬自己定制的限量款，他瞄了三个月，但因为天天要苟着林一檩，花销有点大，他又不敢跟老程要。
“真的。”区在扬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挖了个浅浅的坑等着程楠，还在坑边放了糖，不怕他不跳。
“你等着，我肯定可以。”程楠风似的跑回自己的座位，凳子还没坐热又跑过来。
“不对啊二妈，无利不起早，你没什么条件？”
区在扬微微一笑，点头：“有，我要你去年的那套轮子。”
程楠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啥，敢情在这儿等他呢。“你好端端的要那个做什么？”
“你管我，你给不给？”
这下程楠有点犯难，那套轮子是他留着用来自己组装的，但这次的预售他也好想要，区在扬简直是在问他鱼跟熊掌你要哪个。
“考试了，考完再说。”
“二妈，你真驴。”程楠瞧着快走进来的监考老师，无比委屈的看着他。
他们认识这么久，他第一次发现区在扬还有黑心的一面，还专门黑他。
……
区在扬考完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程楠走过来说他应了，上好的轮子难得，但大佬的绝版板子更难得。
他好像算到程楠会答应，高高兴兴的看着程楠躺坑底美滋滋吃着糖。
区在扬低头把笔扔书包里，单肩挂着跟蹦蹦跳跳的程楠走出去，黎庚辰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黎庚辰面无表情的脸看到他后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风，从眸底透出扎眼的光，旋出醉人的酒窝。
为了这个人，坑个程楠算什么。
区在扬心里想。
“饿了吧，我们去外面吃。”黎庚辰给程楠点了个头，但眼神一直没离开区在扬。
“你点好了？”
“嗯。”
被无视的程楠：“……”
作者有话要说：
程不易：谢邀，人在饭店，刚考完试。狗粮很好吃，他是天边最亮的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