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当真

  归衡抵挡不住皎皎恋恋不舍的眼神, 到底是留在皎然殿用了晚膳才回去。

  宫里的消息向来长着翅膀。他来的时候,皎然殿还像蒸笼一般热,晚膳吃到一半, 殿内四角已经镇上了冰。

  归衡特意叮嘱了杜姑姑 ,不要纵着她贪凉, 故而皎皎卧处只在槅扇边上镇了几篓碎冰。玉秋将归衡带过来的茉莉花瓣择下来与碎冰放在一处, 满屋子都盈着清凉的芳香。

  皎皎睡前饮了一碗加了木樨清露的牛乳,枕着茉莉花香睡去。

  这是数日以来,她第一次如此快、如此安稳地沉入深眠。

  皇城之外。

  熟睡的钦天监监正陈玄,忽然被人从床褥中拎起。

  那人功夫卓绝, 连他床榻上滚着的小妾都没有惊动, 一手捂着他的嘴, 提着他破窗而出,径直上了陈府最高的三层小楼屋顶。

  屋顶坡度颇陡,要用心站稳也艰难,而陈玄的脚甚至没有踩在瓦片上。

  挟持他的黑衣人胆识非凡, 站在屋檐最边缘,而陈玄则干脆悬了空,脚下空无一物, 之所以还没掉下去,全靠那人拎住他后领的一只手。

  他好歹也是五尺三寸一个大好男儿, 然而那人单手拎着他,就像拎着一只即将拔毛割喉的鸡。

  陈玄哆嗦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下面一眼, 又紧紧闭上,浑身抖如筛糠。

  黑衣人在他身后低声威胁:“你若敢叫,我一松手,你可就成肉泥了。明白吗?明白我就放开你。”

  陈玄连忙点头,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他急喘了口气:“你是谁?想要什么?我——”

  然而立刻又被捂住。

  “不许问,只许答。”那黑衣人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如果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略微松了松手,陈玄立刻感觉到整个人往下滑了一寸。

  那种失重的感觉能把人逼疯。陈玄心胆俱裂,哭求道:“好汉问罢。我知道的,一定照实回答!”

  “谅你也不敢欺瞒。”黑衣人见他上道,终于大发慈悲把他往回拽了拽,让他一只脚点在了屋檐上:“我问你,前些天钦天监监副杨鸣所说的翼火蛇、妨天子一事,是受谁指使?”

  陈玄的命被人捏在手里,当然不敢问为什么监副说的要来问他,想了半天,颤颤巍巍道:“杨、杨鸣他不服我管束,想做监正已久……前些日子,我好像听说……”

  “听说什么?”

  陈玄咽了一口唾沫:“他、他投了太子殿下。”

  太子。

  那黑衣人默默重复。

  他武功卓绝,于政事斗争上却一窍不通,只好将陈玄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下来,回去禀报,主子自有分晓。

  他不言不语,在心里一遍遍记诵陈玄说过的话,把一只脚还悬着空陈玄吓了个够呛。

  陈玄忍了半天,终于小声道:“这位……这位好汉,我说的都是实情,您能不能放了我?”

  黑衣人猛然警醒,严肃道:“不行。”

  陈玄:“……”

  他要哭了。

  黑衣人将他往上提了提,轻咳一声:“杨鸣禀告皇上的乃是一派胡言,想必你也知晓。你身为钦天监监正,手下监副妖言惑众,你预备如何处置?”

  陈玄立刻道:“我明日便进宫回禀圣上,是监副修业不精,看错了天象!甘露宫非但没有落在翼火之蛇的分野,而且极为祥瑞,应当多去!”

  ——到这份上他还听不明白这高人是站在谁那一边,就算他白做了这几十年京官。

  然而高人却不太满意:“不必说多余的,单单破除这妖言即可。”

  陈玄点头如捣蒜。

  黑衣人又道:“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做。”

  陈玄茫然,听见黑衣人冷酷的声音:“——能做好吗?”

  —

  宁王府快要修建好了。

  这是第一位开牙建府的皇子,工部很是上心,用料和工艺都是一顶一的,用经办官员的话说,务必要让宁王看了赞不绝口。

  然而没等刚刚回京的宁王亲自去看一眼,钦天监的监正陈玄却忽然上书恒帝。

  他主要说了两件事。

  一是钦天监监副杨鸣观星时用的窥镜角度有些倾斜,导致他观察到的翼火之蛇星象有所偏差,并不冲撞帝星,也未落在甘露宫;

  二是,宁王快要建好的王府乃是千年前潜龙所居。如今潜龙虽已登天,龙气却未散尽,现在不宜住人,至少要等到一年之后。

  ——陈玄回禀的时候,温皇后也在。

  陈玄颇为忐忑,但温皇后笑容温柔,声音也宽和:“本宫与柔嘉妹妹许多年的情谊,原也是不信什么天象之说的。只是皇上身子近年来的确不大好,两次晕厥都有柔嘉贵妃在侧,这又怎么说呢?”

  陈玄硬着头皮看了恒帝一眼。

  恒帝半眯着眼,没有说话。

  陈玄便道:“臣听闻皇上近日都未召见贵妃娘娘。臣斗胆多问一句,皇上的病可有大好么?”

  温皇后哑然。

  片刻,她微笑道:“龙体有恙,陈大人听上去倒毫不担忧啊。”

  陈玄跪地磕了个响头:“臣自然担忧。正因龙体有恙,臣身为钦天监监正,才更不能在此时让皇上再为无稽之事烦忧。”

  恒帝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你倒是忠心。”

  陈玄没说话,只是又磕了个头。

  “你继续说。”

  陈玄又将宁王府一事细细述说。

  “潜龙”二字刚一出口,温皇后呼吸便是一窒,手指紧紧抠着掌心。直到听到潜龙已经登天,才缓缓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飞快瞥了皇帝一眼,猝不及防,对上恒帝似笑非笑的目光。

  温皇后心口猛然一跳,狼狈地转过脸。

  听到最后,恒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便示意陈玄退下。

  陈玄一时摸不清恒帝的想法,却也只能晕晕乎乎地后退着出去。

  走出乾元殿不久,他立刻被人拉住,轻松拽进山石深处。

  那人牢牢钳制着他,让他发不出声音,也扭不过头,硬生生地盯着地上阴影,哆哆嗦嗦将方才殿内发生的一切都一一说明,才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他忽然从阴凉处被推到阳光下,下意识回过头。

  然而身后什么的没有。

  山石空空洞洞,一眼可以看到另一端的几枝妃色牡丹,正在轻轻摇晃。

  “严师傅来了。”常晖宫里,阿礼通传道。

  矮壮的武师板着脸朝他点了点头,一字不吭,进了次间。

  严三钉一定是又听了好些要紧的话,怕自己忘掉,故而不敢开口,正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

  阿礼憋着笑,轻轻阖上槅扇门。

  *

  宁王携功回京的消息,传遍整座帝京。

  帝京中的勋贵,总是深深裹挟在天家风云之中。朝堂上风诡云谲,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小心。

  靖国公府。

  唐老国公和在朝中为官的几个儿子密谈半日,叫了唐南斋的贴身侍从去。

  “他近来还同四皇子殿下来往甚密?”唐老国公当即便皱了眉头,“你去,传他来。”

  唐南斋一向敬重祖父,立时便换了衣裳过去。

  到了正院,小厮径直引着他去了书房。

  “南斋。”唐老国公虽上了年纪,精气神却还很足,和蔼地叫他坐下,聊了些近日读什么书之类闲话,将唐南斋聊得云里雾里,才慢悠悠开口:“你在宫中念书时和四皇子最好,如今还有往来吗?”

  唐南斋从不欺瞒祖父:“有。”

  事实上,归彻午后刚来过国公府,只是白龙鱼服,坐了片刻便离开,没有惊动老国公。

  “四皇子为人谦恭,礼贤下士,孙子每每与之交谈,都觉如沐春风。”

  唐老国公端详他片刻,笑道:“看你模样,可不像与他相谈甚欢。”

  唐南斋形状优美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他虽然对政治毫无兴趣,却也不是察觉不到形势变化的蠢材。

  归彻在这时候来找他是有什么打算,他心里清楚。他直白地告诉他,如果太子打算拉拢唐家,从他身上下手,一定行不通。

  他知道自己不擅长政事,无法为家族增添荣耀,却也不能为家族带来隐忧。唐家是否站队,站在谁那一边,自然有祖父、父亲和叔伯们做主,轮不到他来置喙。

  归彻一向最好说话,略劝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也并不强求,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话已至此,再留反而尴尬,归彻客套了几句,便要告辞回宫。

  唐南斋却拦住了他。

  归彻微微一怔:“南斋有事要问我?”

  唐南斋几番犹豫,终于低声问:“流言四起,公主……如何?”

  自从上次遇见虞琬,唐南斋就总觉得心里压着块大石头。

  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皎然公主。小公主年幼时便展露美貌,待到豆蔻,容貌更是盛如怒放的牡丹,允称绝色。

  比她的容貌更万里挑一的,是她出奇暴戾的性子。唐南斋无意中撞见过好几次她无缘无故发怒,对象除了宫人,还有来宫里参加饮宴的世家公子贵女。无论你是何身份,若不如皎然公主心意,总要叫你吃一顿狠的。她整治人的手段又刁钻,动不动告到恒帝面前去。

  唐南斋对她印象极差。

  后来,公主摔伤了,许久未参加过任何饮宴——

  再次相见,她已经大不相同。唐南斋这才知道,所谓“相由心生”并非妄谈。

  分明是一样的容貌五官,却变得清雅而娇憨。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唇边两点梨涡,好像盛着蜜。

  她盯着人看时,浓长睫毛轻轻一眨,像挠在人心上,微微的痒。琥珀色眼瞳再也不会倾泻出怒火,反而那么干净清澈,叫人不忍心让那汪清泉里染上一点阴霾……

  唐南斋不愿意承认,听到宁王归京后,他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虽然他甚至没和宁王说过几句话。

  但宁王回来了,她总该开心些吧?

  他征询地看向归彻。

  归彻微笑着回望他,温声道:“已经没事了。”

  唐南斋低声,“已经……”

  归彻声音含笑,漂亮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五弟回来了。”

  听到那个名字,唐南斋微微一怔。

  果然是宁王殿下。

  后来他着意打听过,虞琬被皎然公主撞见那日,她在和沈依嵘争执的内容。

  得知虞琬是因为替宁王说话才被皎皎另眼相看,唐南斋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如果说曾经的皎然公主像只高傲的凤凰,现在的皎皎就像只娇小绵软的白兔。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吗?

  那会是什么样子?

  他真想……

  他真想成为那个幸运的,被她维护的人。

  他也想在流言四起时保护她,让她看见自己就笑出梨涡,双眸发亮……这样的场景,他只是想一想都心摇神荡。

  可是被她维护,让她伤怀,又让她开颜的,都只有那一个人。

  “南斋。”

  他蓦地抬起头。

  归彻笑容浅了些:“你从前可从来不会主动问起皎皎。”

  唐南斋静了一瞬,一时有些心慌意乱。

  好半天他才想出托词,刚一张口,就被归彻打断。

  “时移世易。”归彻看着他,慢慢地说,“如果你真的不想趟这摊浑水,那么,我从前与你说过的事,便当没有听过吧。”

  从前说过的事……

  便是说,恒帝属意他尚皎然公主为驸马。

  若是半年之前他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一定会高兴得大醉三天三夜,可此时听到,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像突然塌下去一块。

  归彻说完这句话便离去了。

  唐南斋与他相识多年,知道他认真起来是什么模样。

  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从那种令人沮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抬起头:“祖父,我与四殿下的确有些龃龉,与朝局无关,您不必多虑。”

  唐老国公早发觉他魂不守舍,不是“龃龉”二字所能概括,此时也不去拆穿他,只道:“那就好。不过,南斋……”

  他加重语气,唐南斋下意识挺直了身板。

  “从今往后,不要再私下与任何一名皇子来往,包括四皇子在内。你与他有同窗之谊,本来便惹人注意。”

  唐南斋一悚:“祖父,您是说……”

  可是储位稳固,东宫势壮,怎么会——

  唐老国公看着自己这个从来万事不操心的小孙子,深深地叹息一声。

  “帝京,怕是要变天喽……”

  *

  国公府两条街之外的康平伯府,康平伯虞闻江同样苦口婆心劝说女儿,不要再总是入宫找皎然公主。

  虞琬满不在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注意力全在翻看攒盒里点心的花样,倒是虞夫人被他念得耳朵起茧:“哎呀,你们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同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做皇帝,公主不都是他的妹妹么?”

  “嗨呀!”虞闻江被气个够呛,想发火又不敢,纠结得掉了好几根头发:“陆大人今天又弹劾太子殿下了,这次还有其他几位大人,也同样参奏了三殿下……”

  虞夫人笑着按住他的手:“有人参奏太|子一|党,你就推断到不宜与皎然公主来往,未免离题千里。”

  虞闻江道:“宁王殿下一回来早朝便如此激烈,你觉得会是偶然么?而宁王殿下与公主交好,又有谁不知道?这种时候,咱们的女儿——”

  虞闻江说着说着,忽然瞪大眼睛:“咱们的女儿呢?!”

  他连忙去追,却只看到虞琬一角飞速离去的背影。

  虞琬才不耐烦听父亲说那些有的没的。

  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要是再不进宫,小公主很快就要没有甜点心吃了。

  那怎么行。

  虞琬和贴身丫鬟一人一个十二色的点心攒盒,抱在怀里几乎遮住她整张脸,大得实在有些夸张。

  她已经做好了被宫门守卫盘问的准备,没想到西延门的兵士看到是她,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一张脸笑得如同怒放的菊花,几乎是将她请进了宫。

  正巧,这天当值的羽林卫便是她第一次被盘问的那一小队。当日他们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虞琬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其妙。

  倒是她的丫鬟悄声说:“这是宁王殿下回来了的缘故吧?有人给公主撑腰了,是好事呢。”

  虞琬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唔,这下皎皎会开心些了。”

  丫鬟笑道:“见了小姐带的东西,一定更开心。”

  虞琬看她一点,笑容得意洋洋。这可是她跑遍全京城的酒楼、点心铺子,还央求了虞夫人才攒起来的点心,每一样都又精致又美味,皎皎一定喜欢的不得了。

  她想的虽好,然而刚走到皎然殿院外,便遇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极为年轻,一身云杉绿衣袍,金线刺绣着松涛云纹,行走之间隐然有金光闪烁,贵不可言。他身量极高,肩宽腿长,面容清俊,又因浓黑的眸和深邃轮廓添了几分近乎惑人的气息。

  虞琬不自觉顿住脚步。

  不是因为那人的身份或容貌,而是因为他看着她时凌人的气势。

  如同雪山将崩,冰冷如有实质。

  她硬着头皮,行了个礼:“宁王殿下安。”

  那人半天没有说话。她虽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对方落在她头顶的目光,上下打量,沉重冰凉。

  “虞小姐。”那人终于开口,声音也像掺着冰碴:“康平伯几时入的宫,我竟没有听闻。”

  虞琬咽了口口水:“家父并未入宫……”

  “哦?那么虞小姐孤身入宫,是否不合礼数?”

  对方立刻就有一句等着她。

  虞琬低着头,转了转眼珠。

  她又不是没见过归衡。当初冬狩时,宁王殿下虽也冷淡寡言,偶尔开口说话时也只是淡淡的,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带着近乎不掩饰的倨傲和冷淡。

  虞琬越想越奇怪,干脆抬起头:“臣女能够时常入宫陪伴公主,是陛下准许,公主也同意的。殿下离京数月,若非有臣女不合礼数地入宫陪伴,公主独居深宫,只怕会更无趣、更寂寥。”

  归衡眉头一皱,下颌紧绷,居高临下俯视她。

  如果说他刚才的气势只是凌人,如今便是骇人了。

  虞琬甚至清晰地看见归衡身后的小内侍瑟缩了一下。

  然而虞琬本来也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知道进退的人,用虞闻江的话说,就是胆大包天。

  她看着归衡,越想越替皎皎觉得委屈,忍不住又道:“宁王殿下。这些日子以来公主被流言所困,见不到皇上也见不到母妃,堂堂公主衣食住行受人掣肘,连口甜点心也吃不上,您知道吗?她有时想您想得掉泪,您知道吗?您总不能只记得礼数,却忘了兄妹情分——”

  归衡打断她:“皎皎……想我想得掉泪?”

  少年音色清冽如碎冰击玉,极其动人,尾音却带着微微的沙哑。

  虞琬一时哑口无言。

  然而归衡却牢牢盯着她,冷声问:“当真?”

  “当然。”虞琬嘟囔了一声。

  那时候小公主无声无息哭得满脸是泪,她看了都觉得心脏揪成一团。宁王殿下不好好反思自己这一出京让小公主难受了多久,还好意思怪她?

  虞琬昂着头,打算看看归衡有没有良心发现,露出愧疚神色。

  只见那面若冰霜的清隽少年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眉宇间萦上一丝喜色,唇角轻抬,浓黑的眼眸如同霎时间坠入数万颗星星,连苍白的脸颊,都晕开了淡淡的红。

  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手虚握拳抵在脸上,清咳了两声,再拿开时,唇角才重新放平。

  然而双眸中灼然生光的欢愉,却完全无法遮掩。

  虞琬目瞪口呆。

  宁王殿下到底是不是真的跟公主交好啊。

  怎么听到皎皎哭了,他、他还这么高兴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虞琬:???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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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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