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盛丞相官威
岳盈汐还没等倒下去, 一个人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膊, 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药丸辛辣刺鼻,岳盈汐一下子就精神了。她站直身体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血蚕。
“这些人都是你弄昏的?”
血蚕点头。递了一瓶药给她, “让她们都吃了,跟我出去。”
院子外面还是有大批的护卫在的,不过并没有人敢动手。一行人来到正院, 看见盛辞还是寻常装扮,只是那气势却有不同。此时的她不是那个身体病弱的盛家四小姐, 而是隐国的丞相。
盛辞身边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穿着白色蟒袍, 头戴玉冠, 脸色十分不善。另一个中年人, 身穿红色官服, 头戴官帽,看样子是当地知府一类的官员。
“丞相,人都救出来了。”外人面前, 血蚕的称呼也要改了。
岳盈汐、花漪红等人此时都是灰头土脸,被烟呛得涕泪横流,实在狼狈。盛辞看得一皱眉,“世子,这些女人如何解释?”
白色蟒袍的青年男子就是秦阳王世子舒辛鹏。他冷笑道:“盛丞相,这些女人都是王府中的姬妾, 因为不服管束才被我关了起来。这样不犯法吧?”
盛辞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嚣张态度而生气,“是不是姬妾,世子总要拿出证据来。”
“你什么意思?”舒辛鹏怒道。
“我朝律法,府中姬妾必有文书佐证,哪怕是旁人相赠,也必有手书为凭才能作数。既然世子说是姬妾,还请府中提供相应的文书。”这种官面上的事,血蚕也好,岳盈汐和花漪红也好,基本上就插不上手了。
舒辛鹏的脸色越来越沉。“盛丞相,这里毕竟是我父王的属地,就算是皇帝陛下来了,也要给我父王一点面子。不过是几个女人而已,盛丞相何必如此较真呢?”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已经很浓了。
盛辞点头,看起来十分赞叹对方的观点。“世子说得没错。王爷是陛下的堂叔,陛下自然要给几分薄面。本相身为臣子,理应与陛下同进同退。可是如今王爷并没有出面,不是吗?”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明知道我父王是被陛下留在京城了。”舒辛鹏没想到盛辞居然软硬不吃。
其实是他不太了解盛辞。盛辞和舒云慈不同。舒云慈向来都不屑于去玩那些弯弯绕绕,她做事几乎就是靠着自己的强硬实力去碾压。而盛辞则完全不同。她自幼体弱多病,看起来温顺无害,实际腹黑多谋。她原本并不受宠,说话当然没有多少分量。于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说话往往都是顺着对方的逻辑去说,然后慢慢将立场扭到自己这边来。如果你跟着她的逻辑走,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已经掉进坑里了。
“王爷远在京城,世子做事更应该恪守本分。秦阳虽然地处偏远,可是再偏远也是隐国的疆域,也该遵守隐国的律法,世子您说是吗?”
舒辛鹏还要说话,被身边一个老者拦住。“世子息怒,丞相说的是,您还是依着丞相的意思,将这些女人都放了吧。”
舒辛鹏居然没有再反驳,尽管神色不悦,却依然摆手示意放人。
盛辞打量着老者,并没有多问。“李大人。”
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道:“丞相。”
“将这些女子都带到你的府衙之中好生安置,在本相没有查明事实之前,不许她们离开,更不许出现任何闪失。”
“是。”李大人立刻派人将这些女子都带回了府衙。
盛辞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却见岳盈汐的眼睛一直盯着舒辛鹏,似乎还有话要说。
“岳大人,你有什么话要
说吗?”岳盈汐虽然二了点,却是执行司的正经女官,有官职在身的。盛辞此刻点明岳盈汐的身份,也是希望秦阳王府做事能够有点分寸。
“回丞相,凤仪楼中有个叫做束蕊的姑娘,至今都没有找到。”
盛辞重新对上舒辛鹏,“世子,束蕊姑娘是否在府上?”
舒辛鹏一脸懵,“我不认得。”
从舒辛鹏的反应上来看,盛辞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她此刻的目光反而落到了方才规劝舒辛鹏的老者身上。
“这位老先生如何称呼?”这句话问出口,连一旁的血蚕都看出舒辛鹏有些紧张。
老者躬身施礼,“丞相,老朽夏清,不过是寻常百姓,在王府中负责照顾世子的普通下人而已。”
盛辞微微点头。“夏老先生连用了两个词强调自己的普通,可见你怕本相发现你的不普通啊。”
夏清和舒辛鹏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没有接话。
“夏清,你见过束蕊吗?”盛辞正色问道。
夏清摇头,“回丞相,老朽没有见过。”
盛辞并没有多纠缠,“李大人。”
知府大人立刻过来,“丞相有何吩咐?”
“搜府。”
“你敢!”舒辛鹏不干了。“盛丞相,你别忘了,这里可是秦阳王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搜的地方。”
“是吗?”盛辞依旧不急不躁,向旁边一伸手,身边一个丫鬟递上来一个东西,所有人仔细去看,那竟然是一道圣旨。明黄色的御用丝绸,绝对不会有错。
“皇上圣旨在此,本相奉旨彻查秦阳王府和成业教。不管什么人,胆敢阻拦,可以先斩后奏。”盛辞的神色冷峻,一改平日里温柔的模样,此刻没有人会怀疑这么柔弱女子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世子,如果不想本相搜府,那就交出束蕊,否则,今天谁都阻拦不住。”她这话就是在明显的诓人了。在并不确定束蕊还在王府之中的情况下这么说,其实是强人所难的。但是这就是盛辞给舒辛鹏下的小陷阱。只要舒辛鹏一个意气用事,束蕊的下落就出来了。
花漪红站在一边看着,觉得这个盛家四小姐确实有点意思。处处给人挖陷阱,挖坑小能手啊!
“本世子哪里知道束蕊是谁?没有这个人就是没有这个人,这么多女人我都交了,还差你一个?”舒辛鹏烦躁地说。
盛辞点头,“那又何妨一搜呢?”
花漪红挑眉,妙啊!两头堵,好有趣。
“你……”舒辛鹏要发作再度被夏清阻止。舒辛鹏很听夏清的话,咬咬牙还是忍下了。
李知府奉命派人搜查王府寻找束蕊。岳盈汐走到盛辞身边,“丞相,我要见见王府的下人和护卫。”
盛辞转头看她,见她没有一点胡闹的意思,点头同意。
王府的下人和护卫都被叫过来,岳盈汐很准确地找到了自己先前问话的那个小厮。她走过去问:“你说你见到两个护卫带着一个姑娘离开,是哪两个护卫?”
小厮根本不敢抬头,“大……大人,小的不记得了。”
岳盈汐微笑,“你抬起头来。”
小厮抬头,然后他的大脑就不听自己指挥了。岳盈汐很快得到了两个她想要的名字。
护卫被揪了出来,两人也是没怎么挣扎就中了岳盈汐的幻术,说出了他们之前将一个女人的尸体送出去埋了。
一听到“尸体”二字,岳盈汐心中就是一颤。她抓着其中一个护卫就往外走。
花漪红转头看着盛辞,盛辞对她微微点头,花漪红也跟了出去。
舒辛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夏清,神情十分不悦。
“今天就到这吧。”盛辞上前一步道:“世子,今日之事牵连人数众多,所以,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府上人等暂时不能出门。”
舒辛鹏又要发火,盛辞将手中圣旨向上举起,舒辛鹏脸色由红转白,只能咬牙闭嘴。
岳盈汐抓着护卫来到他们抛尸的地方,是城外一处悬崖。她丢开护卫,想要下去寻找,被跟过来的花漪红拦住。
“你要不要这么拼命啊?还说不是看中人家小姑娘。”花漪红十分不满。
岳盈汐刚要解释,红影一闪,花漪红已经跳了下去。
岳盈汐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花漪红手中的魂灵纱还缠着山边的一个大树呢。这么危险的时候,她也不敢大喊大叫,生怕吓到山崖下面的人。
她站在悬崖边上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下面传来叫声:“你快点把我拉上去!”
岳盈汐急忙拉动魂灵纱,拉了一下才发现,怎么这么沉?难道花漪红是个秤砣体质?她好不容易将花漪红拉了上来,累得自己都要吐舌头了。
花漪红上来后将用另一条魂灵纱捆在身上的人解了下来。岳盈汐一看正是束蕊。
“她……”岳盈汐下意识去试束蕊的鼻息,惊讶地发现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她还没死!”
花漪红白了她一眼,“当然没死,否则我背她上来干什么?不过你最好快点找个明白人医治她,我看她离死也差不远了。”
岳盈汐一听立刻背上束蕊就跑了。花漪红喘了口气,“没死也被你折腾死了!”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溜溜达达回城了。
盛辞带着血蚕回了自己的宅子。一回到自己的房间,盛辞方才的沉稳气势就不见了。血蚕半扶半抱地将她扶到床上,帮她除去外衣和鞋袜,让她躺下休息。
“今天刮北风,实在难为你了。”血蚕抓过她的手腕替她诊脉,却被盛辞抓住手,摇摇头。
“我躺一会儿就好,没那么严重的。”盛辞嘴上这么说,还是感到西北之地刺骨的寒冷。她觉得自己的心始终收缩着,无法放松,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血蚕点了一点君宜香,袅袅清烟腾起,可以舒缓人的神经。盛辞渐渐暖和起来,人也放松下来。
“这里的事情我们尽快处理好,赶在下雪前回京,你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等下了雪,不仅天气更冷,路上也更难走了。”
“好。”
两人正在温情脉脉,连房间里的空气都带着甜蜜的味道。这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然后就听岳盈汐大喊道:“血蚕,快来救人啊!”
血蚕出门一看,岳盈汐背着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正在叫她呢。“把人送到你房间里去,我马上就来。”血蚕不想让人打扰盛辞的休息,她回房间取了自己的药箱,嘱咐盛辞好好休息后去了东跨院。
岳盈汐刚刚将束蕊放到自己的床上,束蕊的脖子上有非常明显的勒痕,显然不是被人勒死就是自己上吊了。至于她为什么没死,那也只有以后再说了。
血蚕一见这种情况立刻伸手点了束蕊的几处大穴,然后伸手让岳盈汐拖着束蕊的脖子将她扶起,她在束蕊身后顺着经脉按了几下,又将束蕊放下,她从药箱里取出金针,先在束蕊的头上扎了几针,而后才开始诊脉。
“怎么样?还有救吗?”岳盈汐这时候才有空擦擦脸上的汗。
“死不了。”血蚕诊脉之后又取出金针,这次一口气在束蕊的头上身上扎了二十几根针。
岳盈汐看着都疼,人都被扎成刺猬了,好人也扎死了。
血蚕收手,舒了口气。“你守着她,我去配点药。”她刚出门,就看见花漪红站在门口揪着院子角落里那几株还没冻死的菊花。
“花姑娘,你怎么不进去?”
花漪红扭头,“那姑娘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但是命还是可以保住的。”血蚕朝着房间的方向努努嘴,“岳姑娘在照顾她。”
“人救回来了就好。我先回去了。”她说完就走了。
血蚕看着满地菊花花瓣,摇摇头,替这些花惋惜。她配了一些药熬好后给束蕊喂下去,在等待束蕊反应的时候听岳盈汐说了事情经过。
束蕊经过她的一番救治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岳盈汐不放心别人照顾,执意要自己照顾,血蚕也没多说什么。
回到盛辞的房间里,血蚕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和盛辞说了一遍。
盛辞听完道:“你对束蕊有什么怀疑吗?”
血蚕愣住,“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虽然不是个多么热心的人,但是对于救人还是很积极的。而对于这个束蕊姑娘,你却很少提及她的情况。”她轻轻咳了一声,“另外,一个姑娘在被勒住脖子的情况下,又被丢到悬崖之下,她不仅没掉下去摔死,还能被花漪红救上来……”盛辞微笑,“这一切不是太奇怪了吗?”
血蚕点头,坐到床边解释道:“她体内确实没有任何内力存在的迹象。但是我的月华诀可以感知到她的身上偶尔会有内力波动。我想,她大概练了一种能够隐藏内力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