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下午的时候李惟打开客厅游戏机，选了个玩得顺手的格斗游戏和薛青柠一起打。薛青柠挺有兴趣的，一直目不转睛地和李惟一起盯着电视搏杀。他偶尔看向李惟，见对方满脸纸条还一脸兴致勃勃不赢不罢休，那种属于男孩子的拼命劲儿一下子感染到了他。顿时一种名为“我特么还能输给这家伙么”的胜负欲冒了出来。
他坐在地摊上握着手柄接着不甘弱后地和李惟打了起来。
李惟朗声道：“我先说好了啊，谁输了谁明天剃头。正月里剃头死舅舅，丑话说在前头我没有舅舅！你有没有？”
薛青柠盯着液晶屏幕：“有。”
“那你还不再加把劲！”
薛青柠急速打手柄，全神贯注一脸认真：“我一定会赢的！”
家里多出来一个孩子果然热闹不少，李观澜笑着给他们默默一人倒了一杯热茶后，回书房看文献手稿和纪录片去了。
男人的爱和友谊都是打架或打游戏打出来的。李惟和薛青柠打了一天，其中他把他的暗恋对象按在地上锤了无数次，连招还带暴击与特效。他的暗恋对象则视他如仇人，每一下打过来的攻击都意图让他当场暴毙。
可能男人之间纯真的爱情大抵如此吧。
李惟凶神恶煞，闪现连劈带闪避：“兄弟，我看你今天印堂发黑怕是要死这。”
薛青柠不甘示弱按着手柄，上挑横扫加连击：“只有要死的反派话才特别多。”
两个人大过年的杀了一路打得不分你我。直到李惟他妈妈下楼，短发美人和仲裁者一般道：“大过年的看你们俩说的是什么话。还不快去收拾一下我的两个靓仔们。我要带着三个帅哥出街吃饭，让路人羡慕死我。”
正好游戏一盘结束，李惟开开心心：“老子牛批！”
薛青柠郁闷盯着屏幕，还想要再来一盘。然而听李想这么一说，立刻就乖乖起身收拾准备出门去了。
“早点出门吧，一会儿说不定会堵车。”李惟他爸穿了一件黛青色的毛呢双排扣风衣，带着一条淡蓝色的围巾。整个人看上去儒雅帅气极了，岁月才能积累起来的气质令他深韵沉稳。
李惟诚心实意道：“哥哥姐姐，你们太好看了。请不要大意地让我降低颜值来衬托你们。”
李想白了他一眼，伸手揉了一把薛青柠柔软的头发：“大过年的，小靓崽们快去换个衣服，别给我丢脸。”
李惟听话上楼，换了个白色的印花枫叶花夹克外套，里面穿着件黑色的连帽衫，下装是黑色的牛仔裤。他穿的好看，一出来看到只穿低领单衣的薛青柠愣了一下：“你就穿这么点？”
薛青柠：“车上有暖气。”
李惟心想也是，没多计较同他一块儿出门了。
年夜饭是在一家五星级的酒楼订的，酒店包厢在高层。装修极为古色古香有氛围还有一闪落地窗。吃到了八点的时候，滨江两岸忽然放起了烟花，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看清一切底下美景。薛青柠趴在窗台上盯着底下看，眼神新奇极了。
李观澜和李想看了一会儿烟花，拿了红包出来个两个孩子，他们这边的习俗是吃了饭拿。薛青柠拿着一大一小两个通红的信封有些发呆，想伸手打开看看被李惟阻止了：“别这么直接兄弟，得在枕头底下压一夜才行。你就想象这是一个特殊装备，提前打开就没有效果了。”
薛青柠把红包收起来，为难地对着李惟爸妈说：“谢谢，我该怎么回报你们？”
“你来年过得健健康康，开心快乐，万事顺利，这就是对长辈最好的回报啦。”李想笑着说。她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线，又带了对珍珠耳环，衬得她皮肤白净面容冶丽。虽然上了些年纪却不显沧桑，依旧如白芙蓉一般好看。
李惟各给他爸妈转了一笔钱做红包：“你们新年有没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实现？”
李想想也不想就开口：“你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李惟立即道：“换一个。”
李想瞥他一眼：“那拿着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去把大学上了。”
李惟瞬间道：“儿媳妇儿喜欢什么样的？”
李想淡淡地看他一眼，母子两个对视一眼都从互相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不过谁也没有多说，李想往薛青柠碗里夹了个鸡翅，李惟跟着往他碗里夹了个虾球。
薛青柠老老实实低头吃得特香，李想喂着喂着突然有一种满足感。由于李观澜平时做饭贼难吃，李惟从小到大和她在饭桌上就特别“母慈子孝”。有时候一餐饭下来筷子夹着菜推来推去，类似于“你吃”“妈吃”“不还是儿子吃吧”“不不妈妈您先吃吧”之类的对话总是不绝于耳。现在看到薛青柠这么乖给什么吃什么，一种投喂小动物的感觉油然而生。
薛青柠吃着吃着，发现其他人都在看自己。他拿着筷子愣了一下：“我吃太多了么？”
“没有没有。”
“哪能呢？来来，再尝尝这个鸡。大鸡大利。”
“你是不是很喜欢吃这个虾啊，再上一份吧？”
一家三个人开始各种投喂，薛青柠受宠若惊，最后一餐饭吃下来活活吃撑了差点走不动路。
望着吃到扶墙的小队友，李惟心情十分复杂，对他爸妈说：“你们先开车回去吧，我带着他散步走回去消消食。”
他爸妈也多说直接就先走了，反正只要不去违法乱纪，年轻人想干嘛就干嘛他们不干涉。
一出酒店，除夕夜的冷风就迎面吹了过来，室内外温差有点大李惟被吹得脸颊有点冷，低头问薛青柠：“我脱件外套给你穿吧。”
薛青柠其实觉得还好没什么感觉，于是摇头拒绝了。他不冷，现在的问题是他……吃太多了撑得走不动。
李惟腿长，薛青柠有点跟不上。走出酒店一会儿以后他扶着路边的墙停着了，扶着腰皱眉微微喘气：“队长……你等一下。”
李惟快要被他笑死，忍笑忍得很辛苦：“怪我怪我。来，我背你走好么？”
薛青柠刚想又拒绝，他就直接过来抬起他手臂架在自己肩上。接着转身蹲下抱起他的膝盖弯，轻松把人背了起来。李惟甚至还掂了一下：“怎么吃了那么多还这么轻？你真该好好长点肉了。”
薛青柠面色发青捂着嘴：“别、别掂。”他快吐了！
“吐就吐吧，我不会怪你的。看你肚子，月份都这么大了，多吐几次很正常。”李惟虽然嘲笑得极其直男，然而走路的步子却缓慢平稳了许多。
薛青柠趴在他背上，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背起来过。正常来说一般男孩子都会觉得这么做挺羞耻的，但是他趴在李惟背上只觉得安心。他心想，自己还从来没有被高大的成年男人背过，就像是那些缺失的拼图又回来了一块。
他把手搭在李惟的肩膀上，只能从后背看到他一个线条形状优雅好看的下巴，以及说话间还有些抖动的纤长眼睫。
……真好看。薛青柠想。
李惟很好。还有他的爸爸妈妈，他的家也都太好了。原来，正常人家的父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地方，会有这么好的人？薛青柠心里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堵有些发酸，于是轻轻吸了一下。
薛青柠有些害怕。在一片冰凉的寂静里不断地问自己：“我这样一个活的不怎么好，除了打游戏一无所长的人应该拥有这一切么？是不是如果不赶快抓紧，等他们耐心一消失热度一过就再也没有了？”
这时候天上居然又下雪了，除夕夜的雪纷纷扬扬。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窸窣的雪花落在薛青柠的脖子上又凉凉地化开，他却不想动，只想先这么趴一会儿。
看到雪花落下，李惟抬头看了一眼。他呼出一口化为白雾的气，心想能够在除夕的雪夜里，背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哪怕天再冷他也感到一阵熨帖暖心。
李惟突然想：反正这里现在也没别人。薛青柠现在就在他他背上，要不直接告诉他自己的喜欢吧。如果他答应了，他就一路背着薛青柠走回家。如果他不答应，现在也无处可逃。
他轻轻吸了口冰凉的空气，这么多年职业生涯他心态一直都很稳，连总决赛的比赛都可以做到波澜不惊正常发挥，但现在却头一次感觉到了紧张。
正当李惟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听见背上的薛青柠说：“队长……请你，不，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刚要说出口的告白突然被卡了一下，李惟咽了口气，若无其事轻笑道，“那得看什么事儿，违法乱纪偷电瓶车一类的不行，其余的都可以依你。”
薛青柠：“我喜欢你。”
……
啊？？
李惟傻了，心想他在说什么？
“你……你说什么？”他停下了脚步，把人缓缓放下地，面色麻木机械地问。
薛青柠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体忽然有些发抖并怎么都停不下来。他盯着李惟，强行让自己鼓足勇气道：“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会给你一切的，甚至把命给你都行。我会全心全意地喜欢你，向往崇拜着你的所有……”
李惟麻了：……啊？
“队长，我想和你在一起！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往后余生里最幸福的事情了！”薛青柠近乎大喊道。
天地一片寂静，唯有雪花飘。李惟裂开一般看着他不说话，薛青柠的心却越来越凉。他穿的不多，细看还在微微发抖，背上此时已经是一片冷汗。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卑劣不堪了，李惟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还想得寸进尺，就像是个贫穷的乞丐大言不惭想要皇帝的青睐。
一瞬间薛青柠难受到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应激得喉咙剧痛，紧张到反胃恶心，甚至想立刻跑掉。
李惟忽然靠近抓住他胳膊：“你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薛青柠干巴巴地重复：“队、队长我想和你在一起……”
李惟：“不对，上一句。”
薛青柠倒带中：“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李惟：“再上一句。”
薛青柠：“我喜欢你。”
李惟：“再上一句。”
薛青柠停了一秒，脑门上浮现一个小小的问号，疑惑道：“队长请你答应我一件……”
“我答应你！！”李惟把人一把抱住，用力地像是要把他嵌进骨骼里。这样固然感人，但薛青柠差点把晚饭给挤出来了。
他脸色发青，用力推他：“队长！！”他快吐他身上了！
李惟难以言喻此时的心情，疯了，他简直不敢置信。他抱了好一会儿以后把薛青柠松开，低头仔细盯着他的脸看。
薛青柠被盯得脸上发麻，有点发抖抖：“怎么了？”
李惟盯了他好几秒，眼神发直，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天啊……我短短几秒内，已经想好我俩以后孩子叫什么长什么样在哪上学了。你看孩子都有了，你不因此对我好好负一负责么？”
“？？？”薛青柠呆呆愣愣地：“好，付。付多少？一次性结么？”
李惟眼神锐利地像要把他给活吞了，低哑着嗓子礼貌发问：“请问我能亲一下你么？”
“可以。”薛青柠一下有点紧张，“您请便。”
李惟把他的头抬起来直接贴了过去，这是薛青柠出生以来第一次和别人接吻，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经验，连普通的亲脸也没有过。此时完全不知道手脚该放哪里，他只感觉对方贴的好紧气息整个把自己包围，然而他连换气都不会，简直菜的抠脚。
李惟亲完以后也有点呼吸不稳：“谢谢你。”
薛青柠则不停大口喘气，他差点因窒息而死在这，面红耳赤缺氧几乎快被李惟谋杀，当场印证他刚才说过的要把命给他的诺言。他心悸道：“不、不客气。”
“从刚才面对面solo中，我觉得小薛你经验不足技术不行，需要队长以后陪你多练练么？”李惟捧着他的脸，手指揩过他有些发红的唇角，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大雪天中飞霜缠绵，彼此触摸到的瞬间身体从指间开始麻痹，除了身体互相贴近的存在感以外其余再也感受不到。
“好，谢谢队长。”薛青柠脑子缺氧，只能下意识回答。
“应该的，不必和我客气……”李惟说着说着没忍住，又再次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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