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悔把心淹没185

　　陈一元笑了笑，他和李白的关系好，他的很多东西都是李白教的，外语，下棋，画画，等等。

　　陈一元还记得李白刚到农场的时候，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连锄头等一些农业工具都不认识。

　　活干不好，还吃得多。

　　总是偷偷的用故事来换吃的，山上的鸟蛋，河里的小鱼。

　　在那个少吃的年代，相对于听故事，孩子更喜欢吃的。所以，很少会有孩子愿意，但陈一元却很乐意。

　　天天给李白送吃的。

　　有时候阿祖给他留的一些小零食，例如花生糖，芝麻糖等东西，也全送到李白嘴里去。

　　一路下来，不知不觉十几年，二十年，听着李白讲外面的世界，各种故事。在一次看到李白偷偷画农场瀑布的时候，陈一元表示想要学习。

　　李白同意了，然后教他。

　　再然后是下棋，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李白把自己会的东西一遍遍的交给陈一元，包括外面行走时候的一些阴谋阳谋，勾心斗角。

　　李白也算是陈一元的师父了，如果李白一直不结婚，没有孩子，陈一元也是会给李白养老送终的。

　　在农村，师父是等于父的。

　　“李白叔，谢谢你陪小五过来。我之前还担心她路上的安全呢。”陈一元捏捏陈白羽的小脸，“看起来就好骗。”

　　而且白白净净的，漂亮可爱，正是拐子的最爱。

　　虽然有带队老师，但老师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收到信说陈白羽要过来比赛，陈一元就开始担心陈小五一个人坐火车不放心。没想到，小五说李白叔会陪着她一起来，让他和小四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小四还想着要不要抽时间回去一趟。

　　幸好，有李白叔陪着。

　　陈一元和陈辉年对李白叔都很放心，从小，李白叔就教他们兄弟不少东西。当然，这也和陈一元和陈辉年的聪明有关。

　　如果是蠢货，李白才不浪费时间呢。不过是看陈一元和陈辉年聪明，不愿意他们被乡下的无知给耽误了。

　　再说，无聊着，教两个小屁孩玩玩也不错。

　　看着小屁孩一点点的成长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还好吧？”李白拍拍陈一元的肩膀，“不知不觉，当初的憨小子比我还要高大了。”是的。在李白看来，陈一元就是有些憨。

　　像陈楼上，老实。

　　“好着呢。”陈一元正准备和李白还有陈白羽介绍学校，就有一个黑着脸的女生跑了过来，昂着头质问。

　　“陈一元，这是谁？”

　　女同学的脸色很难看，双眼冒火的盯着陈白羽，那眼神能吃人，好像能把陈白羽给撕碎成渣渣。

　　任谁刚刚表白被拒，然后就看到自己喜欢的男生抱着一个小女孩傻笑，都不会高兴。哼。

　　陈一元只能是她的，谁也别想抢。

　　谁敢抢，就弄死谁。

　　女同学眼里闪过恶毒的光。

　　还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得不到，就毁了。

　　两年前，她第一次看到陈一元就喜欢上了，下定决心要追求爱情。但陈一元平时除了上课睡觉就是在实验室，而她没有进实验室的资格。

　　所以，即使喜欢了两年，陈一元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真的太挫败了。

　　但现在看着陈一元一脸温和高兴的抱着一个小女孩，她整个心都煎熬了，恨得想要把小女孩给扯下来，然后狠狠的踩上两脚。

　　“和你无关。”陈一元的语气很冷。

　　今天，他的一个朋友说要请他吃饭，没想到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同学。

　　原来，这个女同学喜欢陈一元，通过陈一元的朋友把他请了出去，表白。

　　被拒绝后，却纠缠不休。

　　还说什么喜欢了两年，非他不嫁之类的话。

　　呵呵。

　　要是喜欢他的女人，他都要喜欢，他喜欢得过来吗？

　　这女人当时就吵吵闹闹，弄得好像他始乱终弃一般，让外人指指点点。陈一元当时就炸了，直接说这个女同学不知廉耻随意盘咬人。

　　语言要多直白就多直白，要多恶毒就多恶毒。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声明，反正他也是要出国留学了。但同在一个学校的还有小四，以后小五可能也会考到这里来，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留下一个始乱终弃的臭名来祸害弟弟妹妹？

　　也幸好现在思想开放了，男女关系也不像以前那样严重了，否则陈一元就是满身嘴也说不清。二十年前，多少人因为男女关系而被毁掉一生？

　　陈一元抱着陈白羽冷冷的撇了女同学一眼，“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更不要纠缠我。请高抬贵手。”

　　“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我，真的很令人厌烦。”陈一元没想到，他刚刚已经说得那么难听了，这个女同学竟然还缠上来。

　　甩不掉的牛皮糖。

　　恶心。

　　“陈一元，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女同学语气幽怨，她真的没想到看起来憨憨的，有些老实傻的陈一元说话竟然这么难听，半点没有因为她是女同学就怜香惜玉。

　　明明就是一张尖酸刻薄的脸，却偏要装柔弱。

　　看起来有些滑稽。

　　其实，女同学长的不算丑，只是颧骨有些高，有些瘦，看起来就有些尖酸刻薄。阿妈一向不喜欢这一类型的女孩，说没有福气。

　　农村的人一般喜欢圆润型的儿媳妇。

　　“噗。”陈白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嘴，“不好意思。我没忍住。”这个女同学的脸和眼神真的就是两场戏。

　　陈一元眼神冰冷不掩饰：“滚。”和这样的人说话，都是拉低智商。

　　“听不懂人话？我和你没有关系，半分关系都没有。请不要总是做出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来。看着让人恶心。”

　　陈白羽没想到来找大哥吃饭，还能看好戏。不过，这女同学的确有些恶心的。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却假装听不懂，想要死缠烂打，或者假装一个受害者，让别人同情。

　　“你。”女同学有些摇摇欲坠，好像被伤害惨了的样子。周围路过的人看过来，眼神带着好奇和探寻。

　　陈一元皱起眉头，有些烦躁。

　　陈白羽抿抿嘴，她不喜欢这个女同学，眼神太阴郁。

　　她大嫂这个时候应该还在魔都呢。她还是比较喜欢上辈子的大嫂，独立自信，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事业，而且对爸妈也好。

　　虽然是魔都人，但却没有魔都女孩的娇气。

　　“离我远一些，别污染了我周围的空气。”

　　陈白羽没想到，大哥也是个毒舌。

　　“你。”女同学气狠着一张脸，咬着牙，“陈一元，你太过分了。我喜欢你有错吗？有错吗？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我喜欢了你两年，两年。”

　　女同学伸出两根手指，“两年，多少个日日夜夜？”

　　“还有你，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笑话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弄死你就如踩死个蚂蚁一样容易。”女同学指着陈白羽骂。

　　“陈一元，只要我动动口，你就别想毕业。哼。”女同学放狠话，但这些狠话在陈一元和陈白羽眼中就是一个笑话。

　　“陈一元，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要么娶我，要么不能毕业，滚回农村去。”

　　“呵呵。以为你是大象？能随便踩死个蚂蚁？”陈白羽直接翻个白眼，“还有，像你这么丑的人也好意思在我哥面前丢人现眼？”

　　“丑八怪。表白被拒绝了就想要害人？你以为世界就是你家的了？还是以为地球就绕着你转？呸。我哥不愿意说狠话，那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不愿意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你还有脸了是不是？”

　　“什么东西？”陈白羽怒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哥不能毕业。娶你？下辈子也不可能。别说我哥不同意，就是我哥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我妈也不会同意。祸害。”

　　“农村怎么了？我们农村可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逼着男人娶你。你的脸呢？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把脸给你生出来了？”

　　陈白羽真的生气了，表白不成就威胁？什么鬼东西。

　　突然，陈白羽好像想到了什么？

　　“大哥，她不会是怀了别人的孩子然后被抛弃了，急需一个接盘侠吧？因为你是农村来的，所以想逼你吃个哑巴亏？”

　　陈白羽瞪大眼睛，被自己的脑洞给惊呆了。

　　陈一元和李白也惊呆了，眨眨眼，还能这样？

　　“你放屁。胡说八道什么啊。”女同学气得直跺脚，想要扑过来打陈白羽，但陈白羽被陈一元护着。

　　女同学气的眼都红了，“我没有。我就喜欢陈一元，喜欢他。”

　　“你的喜欢很重要？难道你就高人一等？你的喜欢也高人一等？凭什么你喜欢了，别人也要喜欢？”

　　自以为是的蠢货。

　　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

　　无知还恶毒。

　　陈一元笑了笑，“小五，不要和蠢货一般计较。会拉低自己的智商。”陈一元从来不担心自己的毕业。

　　作为电信工程最优秀的学生，实验室的主力，他有自己的资本。如果真的能因为某个人的话就不能毕业，那也是他无能。

　　陈一元捏捏陈白羽的小脸，“我们吃饭去。别和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

　　“好。”陈白羽皱皱鼻子。

　　李白看向了女同学一眼，轻笑一声，“黄家人？”

　　陈一元和陈白羽同时看过来，“认识？”

　　“呵呵。一家的祸害。”李白冷笑一声，直接从女同学身边走过。

　　陈白羽有些好奇，“李白叔，你认识？”

　　“我认识她姑，也是一个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女人。”李白眼里闪过冷意。没想到，黄家人竟然比以前还要猖狂。

　　“一元，你还是小心些。黄家女人的手段有些龌龊。”李白提醒陈一元，可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特别是黄家的女人，手段层出。

　　“李白叔，你放心。”陈一元笑了笑，“我从不小看女人。”

　　“你知道就好。”

　　陈一元带着陈白羽和李白叔去找陈辉年，此时陈辉年正在宿舍里想陈小五什么时候能到？然后要带小五去哪里玩？吃什么？

　　“辉年，你在发什么呆？”舍友们有些好奇，平时一向少在宿舍的陈辉年竟然在宿舍发呆，“现在也不是春天啊。否则，还能念一句‘当春乃发生’。不过，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么？思春了？”

　　“我家小妹要过来。”

　　“真的。那个珍珠一样圆溜溜的小妹？”

　　陈辉年的钱包里有一张全家福，舍友们都知道他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妹，看着就让人喜欢的小妹。

　　“辉年，小妹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哥几个请她吃饭吧？想吃什么？烤鸭？”

　　“不用。我家小妹不缺吃的。”陈辉年半点面子不给。他还想把小五给藏起来呢，怎么可能让她认识更多的男人？

　　只要想到将来会有一天，他家小五被这些臭汉给叼走，陈辉年就‘慈父’般的无奈和痛。

　　“客气什么？你的小妹就是我们大家的小妹。”

　　“陈辉年，你大哥找你。”有同学路过宿舍门口的时候喊了一声。

　　“知道了。谢了啊。”

　　陈辉年拍拍屁股就走了，任由宿舍里其他的同学还在讨论要怎么讨好陈辉年的小妹。请吃饭，然后送个小东西什么的。

　　“四哥。”陈白羽高兴的伸出双手要抱抱。

　　陈辉年从大哥怀里接过陈白羽，“怎么看着瘦了些？”

　　陈白羽两眼望天，怎么都以为她最胖的时候为标准看人？

　　“李白叔，谢谢了。”

　　“先去吃饭，然后去逛校园。”陈一元点点陈白羽的小鼻子，“好不好？”

　　“好。”陈白羽摸摸肚子，她也饿了。她没有在火车上吃东西，早就饿了。她不吃，不是因为火车的东西贵，而是因为气味太杂，影响了胃口。

　　吃过饭后，陈一元和陈辉年带着陈白羽和李白逛校园，京都大学的校园还是很美的。

　　“小五，喜欢吗？”

　　“喜欢。”陈白羽带着剪刀手拍了一张又一张，她还要带回去给同学们看呢。鼓励同学们奋发向上，好好的努力学习，也成为京都大学的一员。

　　“考过来？”

　　虽然陈小五说想要考本省的农业大学，但陈辉年还是希望她能考到京都来。

　　“我考虑考虑吧？”陈白羽呵呵笑。

　　其实，陈白羽已经决定考到京都来了，她需要更好的人脉。她还不知道黄知然什么时候开始报仇呢。她积累些人脉，总能帮助一些。

　　“李皓？”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语气里带着试探。

　　陈白羽看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沧桑，不过，气质很好，很知性，一看就是知识女性。

　　李白一脸的冷然，点点头，语气比和陌生人打招呼还要冷，“你好。好久不见。”

　　“呵。是好几不见了。你，你回来了？”女人看起来有些激动，然后又有些不敢相信，“你，你家里......”

　　“家里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回家。”李白的语气更冷了，眼神闪过厌恶。

　　陈白羽也感受到李白的冷意，走过去要抱抱。

　　李白把陈白羽抱起来，语气软下来，“我们走吧。”

　　连再见都不需要说。

　　有些人，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李白。”

　　女人看着李白的背影，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自言自语，“对不起。”好像突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改变了所有一切的那一天。

　　窒息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女人擦干眼角的泪，站起来，看着李白的背影，再看他怀里抱着的小女孩，心里酸涩蔓延，痛得难受。

　　陈白羽八卦的看着李白，然后声音甜腻腻的，“李白叔？你以前的暗恋者？”对方看李白的眼神带着爱意，愧疚，思想，激动，总之很复杂。

　　但李白看对方，却平淡无波，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所以，应该不是恋人，可能是女方曾经单相思、暗恋。

　　李白眼里闪过厌恶，“曾经的邻居。”李白没想到回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曾经的邻居，看到家里的那些人是避不开的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对一些人一些事已经不再期待。

　　“那，那你要回家吗？”陈白羽双手抱着李白的脖子。陈白羽不知道李白和家里有什么恩怨，但她知道李白不想回家。

　　“不回。”

　　李白不想多说，又和陈白羽说起了京都校园的风景还有二十年前的一些风云人物。二十年前，他也曾经是京都大学的风云人物。

　　京都秦家。

　　老爷子惊讶的看向秦珊，“李皓回来了？你见到他了？”

　　“嗯。见到了。抱着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秦珊满心的苦涩，眼眶有些红。但是有些错是她自己选择的，只能跪着走远。

　　如果知道会有今天，她当初还是那样的选择吗？

　　当初，她真的没想到李皓会直接选择下乡，而且一去不回。

　　秦珊咬着手，本来这些年的艰难已经让她后悔当初的选择，现在再见李皓，所有的后悔涌上心头。

　　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李皓连恨都不愿意。

　　今天李皓看她的眼睛平静得好像一个陌生人。

　　心口痛得窒息，秦珊真的很想问一问爷爷，当初为什么要帮李家爷爷？为什么连一个公平都不能给李皓？

　　不是希望她嫁给李皓和李家联姻吗？为什么要在李皓和李家冲突的时候选择李家而去伤害李皓？

　　可笑的是，她当初以为讨好了李家老爷子就能加入李家，就能嫁给李皓。

　　真的太可笑了。

　　秦老爷子叹口气，“回来了也好。”看了一眼孙女，最后也只能叹口气，“去告诉李老头一声吧。”

　　“作孽啊。”

　　“都是李老头自己作孽。”

　　然后嗤笑一声，“秦老头作孽，全家受罪。也是活该。活该啊。”

　　只是，因为他当初的选择和逼迫，害了孙女。

　　哎。

　　那些已经快要忘记的往事又一次涌上心头，不知道是悔还是恨。

　　李家。

　　因为秦珊带来的消息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李家老爷子坐在书房里，目光幽深而冷然，“他回来了？呵呵。回来了。好啊。好啊。我看谁还敢说李家断子绝孙。”

　　“咚。”书桌上的水杯直接扫落地上。

　　曾经做过的事情不是不后悔，而是不能后悔。以为后悔也没有用。

　　“爸，他不会回来的。”当初李皓走的决绝，而且还一脸平静的说：我诅咒李家断子绝孙。

　　现在李家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想到当初，李志高也只能叹口气。

　　“这可由不得他。”李老爷子眼里闪过狠辣，“让人去查一查，他结婚的对象，还有他的女儿。”

　　“如果是乡下的女人，不配进我们李家。秦家丫头现在也单着吧。正好配一对。以前，就想让他们联姻。”

　　如果不是李皓突然失踪，娶的就是秦家闺女秦珊。

　　“呵呵。爸，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么多年过去，因为李家人手不足，子孙后续乏力，很多势力被其他人一点点瓜分，慢慢的已经被边缘化了。

　　如果不是老爷子还在，还有几分面子，他们李家早就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现在也不过是外表看起来光鲜，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给离家面子了。

　　谁在说起李家的时候，不感慨一声，落魄了。

　　老爷子退了下来，而他任的是闲职，后面除了旁支的几个子孙在小打小闹，根本就无法和那些有得力子孙继承的人家相比。

　　李皓从小就聪明，既然他敢回来，就不可能再是当年那个任由别人宰割的小子。

　　“这些年，我们一直都让人查他，想要把他找回来。但半点消息没有。他的所有消息好像都被人刻意掩藏了起来一样，干干净净。”

　　现在，却突然的回来了。

　　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爸，如果李皓是回来报仇。”

　　那才是大笑话。

　　李家老爷子脸部抽动了下，“他敢。”

　　“他为什么不敢？死的是他妈，亲妈。”李皓的亲妈，他李志高的妻子，被人害死了，不仅不能报仇，还要把仇人娶回家。

　　想想就觉得可笑。

　　李皓凭什么不恨？

　　他也恨，恨老爷子，恨李家，很他自己。

　　李家老爷子闭上眼睛，有些悔慢慢的把心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