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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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来回折腾, 喻思禾还得从这儿回家。

  池故送她,走之前她哭笑不得:“这送来送去的, 我感觉我今天就像个快递。”

  林听从池故手里接过了阿瑞斯的狗绳,车子开走,她低头跟帅气的大黑背对视一眼,牵着它沿着小区遛了两圈儿。

  这个时间小区里散步、遛狗和夜跑的人都不少, 她是第一次遛阿瑞斯,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张生面孔,导致一路下来收获了不少或惊异或新奇的目光。

  在碰到一位同样遛狗的老大爷时,林听终于知道这些目光的原因 。

  老大爷精神矍铄, 迎面走过来, 手里牵着只金毛。

  林听手里绳子一紧——阿瑞斯居然凑上去调戏人家的金毛!她手腕忙绕了两圈缩短狗绳,把池故他亲儿子拽回来。

  老大爷却看了她一眼, 笑呵呵地:“丫头别紧张,这俩关系好着呢。”

  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有经验。

  林听稍微松了点儿手, 两只狗子又凑一块儿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除了小池以外的人来遛阿瑞斯,”老大爷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丫头, 你是小池的妹妹还是女朋友啊?”

  说完没等林听回答, 他自个儿思索着得出答案:“长得不像,也没听说小池有妹妹,那就是女朋友吧?”

  是前女友。

  林听想着,略过这层关系,只说:“我现在跟他合租, 住一块儿。”

  谁知老大爷一停这话愣了下,神色变得怪异起来:“合租?”

  林听不解地眨眨眼:“嗯……对啊。”

  老大爷神色更怪了。

  林听:“……?”

  “小池这是缺钱了么……”老大爷摸着下巴喃喃一句,好奇问,“刚搬来?”

  “有一段时间了。”林听说。

  老大爷点了点头,还是满面思索的神情,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好奇。

  林听云里雾里的。

  最后大爷乐呵呵地跟她唠起嗑来:“小池这人看着不好接近,其实人很好的。前两年我们家喜喜肚子里长瘤,跑了几家宠物医院都不建议治了,还多亏了小池,把它从鬼门关捞回来。”

  大爷边说,温柔的视线看向脚边跟阿瑞斯玩儿得正欢的金毛。金毛活蹦乱跳的,看上去非常健康。

  “那会儿我们家又正好出了点事儿,钱都用去别的地方了,手头紧,小池都没收我手术费,”老大爷摇摇头,“这孩子,典型的冷面热心。”

  回来宣城后,林听很多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池故的事情。从喻思禾那儿、林枝那儿、万琪那儿……都是他们共同有过交集的亲近的人。

  而现在,她从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里听到了池故。

  似乎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也许是叙述者陌生,被叙述的人和事也蒙上一层新奇的外纱。

  林听安静地听着,不知不觉和这位陌生的叙述者聊了很久。

  池故原来在这个小区住了一年多了,很多人都认识他和他的狗。小区里有谁的宠物生病不舒服什么的,都会第一时间找他询问或看病。

  林听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一路总有人看她了。

  许久之后,池故的电话打过来。

  “在哪儿?”他问。

  “我在……”林听环顾四周,“中心草坪这儿。”

  没过几分钟,池故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沿着鹅卵石路走过来。

  “小池!”大爷一张脸笑成了花儿,大老远就冲池故挥了挥手,小孩儿似的。

  “孙爷爷。”

  “手怎么样啊,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林听站在一边等他。

  夜色昏暗,这一片的路灯光很亮,照在池故脸上像缓冲了一下,变得温柔许多。

  走回去的路上林听牵着阿瑞斯。阿瑞斯的年龄其实很大了,搜救犬在退休后通常活不了几年,高强度的工作早已透支了它们的身体。但阿瑞斯目前状态还不错,只是最近林听发现它也变懒了一点,不像她刚来的时候那么活泼了。

  越往回走,人逐渐变少,愈发宁静。

  池故忽然问:“今晚上怎么样?”

  “嗯?”

  “不是跟你爸去吃饭么,”池故道,“让喻思禾假装你室友。”

  林听“啊”了声:“还行。我爸应该……没发现异样。”

  “嗯。”

  到家门口,池故边开门,边状若随口地问了一句:“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

  林听心头一跳。

  江和良压根儿没说过也叫了盛向礼,吃饭时她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池故这么一问……她怎么莫名感觉自己像一个背着丈夫出去偷腥的妻子?

  她压下这种诡异感觉,如实道:“有……就是上次说的那个,我爸妈朋友的儿子。”

  池故侧身让她先进去,闻言挑眉:“不是‘向礼哥’?”

  林听:“……”

  林听松开阿瑞斯的狗绳,慢吞吞地脱掉鞋子:“是他……”

  “绕这么大个圈子,”池故发出一声气音的笑,“不拗口么。”

  “……”

  林听不知道说什么,含糊地“唔”了一声。

  她只是不想在池故面前用这种称呼去提起别人——好像多亲昵似的。

  微妙的心虚感。

  她抱着包上楼,池故在身后忽然叫她的名字。

  林听脚步一顿,停在半道转身。

  屋内灯光是很温馨明亮的颜色,她垂眸望下去,池故抬头看她,灯影落在他瞳眸里,繁星如昼。

  他问:“如果哪天你爸妈知道你跟我住在一起,会怎么样。”

  林听微愣。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从来没想过池故会问这个问题。

  他声线比平时低,语调低缓,含着她不太理解的情绪。

  大抵会是场灾难,林听想。

  但回答的却是:“不知道……我没想过。”

  “会再带你走一次么。”他又问。

  林听唇瓣动了动,说:“不会吧。”

  林听望着他的眼,隔着居高临下的距离,恍惚地回忆起当年他红着眼眶的模样。

  当时他眼神很冷,语气也结了冰,说着寒锥刺骨的狠话:“林听,以后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用不着我护着了,你最好也别再回来。”

  她的手腕被他桎梏,生疼,下一秒就要断掉似的。

  可他的眼眶很红,洇着一层薄薄的潮湿。

  “可能还是会吧,”林听回过神,改了口,“但是我这么大个人了,他们总不能绑我吧。”

  “……去哪儿、留在哪儿,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决定呢,”她轻声又说,“已经不是从前了。”

  池故敛眸,没说话。

  良久,他低低地应:“嗯。”

  -

  江和良第二天就走了,走之前还同林舜华和万琪见了一面。

  这是第二天万琪告诉林听的:“也没什么,就是简单吃了个饭,随便聊了聊,说来说去去他就是很不放心你。”

  林听对此也很无奈。

  舞剧的排练还在继续。

  翌日排练开始前,张念媛把人召集在一起,说:“林听入团后我们还没给她办过欢迎宴,我问了下酒店那边,就安排在这周五晚上吧,顺便也预祝预祝咱们这次舞剧顺顺利利。”

  于是周五这天排练结束后,所有人都没急着走,换完衣服后,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出发去了酒店。

  林听作为这次饭局名义上的主角,被热情簇拥。

  就像单怡松之前说的那样,虽然是下馆子,人多菜也多,但荤素搭配上还是很严格的。

  “我们之前总是来这家酒店,张老师跟后厨都快成一家人了。”单怡松吐槽道。

  林听被逗乐。

  酒席热闹非凡,他们不能喝酒,张念媛让酒店准备的是鲜榨果汁。

  但有人能把果汁喝出酒的气势来:“林听,来!我敬你一杯!”这个敬果汁当敬酒的是路惜茜。

  林听很矜持地跟她碰杯。

  路惜茜:“就喝这么一口?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干了干了!”

  单怡松笑倒在林听身上:“茜茜你够了啊,欺负人呢?来,我陪你!”

  说着加入戏局。

  路惜茜不忘拉上周围的人陪她一起闹:“虞箐姐,来来来,咱们俩也走一个。”

  虞箐被她拽着,无奈地跟她碰碰杯,却只抿了一小口。

  路惜茜很委屈:“虞箐姐你也看不起我啊,你这都没喝到吧?就嘴皮子碰了碰。”

  “太甜了,我喝不惯。”虞箐说。

  “那我给你换成苹果醋?”

  “不用了,”虞箐笑了笑,似乎没什么胃口,“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的。”

  单怡松:“虞箐姐,你不舒服么?我看你今晚上好像没怎么吃东西。”

  “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啊?”路惜茜道。

  虞箐摆摆手,她长指纤细,带着几分骨感:“没有,我还不太饿。你们吃,我去一趟卫生间。”

  她起身离席,林听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眉头越拢越紧。

  路惜茜也没了玩闹的心思,担忧道:“虞箐姐怎么了?会不会还在因为没选上瑶姬难过啊。”

  单怡松看一眼皱着眉的林听,在桌下提醒似的拍了她一下,道:“你当虞箐姐是你啊。”

  “那她最近怎么总是不开心……”路惜茜百思不得其解,“她还吃得少,我都觉得她瘦了。哦对,她报名了舞蹈节来着,会不会因为这个在苦恼啊?”

  “舞蹈节?她不是不参加了吗?”

  “唔……这不是舞剧没选上,所以……”

  单怡松眉头一皱,又拍她一下。

  路惜茜面露委屈,不懂自己哪里又说错了。

  两人交头接耳,林听却垂下眸,拇指在玻璃杯上迟疑摩挲,拧眉若有所思。

  虞箐去了许久才回来。

  欢迎宴结束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很多人都住在舞蹈中心旁边的公寓里,成群结队离开,单怡松和虞箐不住那儿,但方向也是往那边去的,单怡松落后大部队,在门口问林听:“你不走吗?”

  林听席间收到池故的消息,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上来就问她在哪个酒店、几点结束。

  她也不多问——问了也没用,他别扭得很,不会说他是想来接她的。

  搞不好又扯什么“遛狗”的借口。

  想到这,林听忍不住笑了下。

  “我等人,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她说。

  单怡松恍然大悟,露出一个“我懂的”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行,那我走了。”

  人越来越少,林听等了会儿,低头发消息问池故到哪儿了。

  “林听?你还没走么。”

  林听扭头,薛丞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冲她友善地笑了笑。

  她皱了皱眉,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绷着语气:“等人。”

  酒店门口没什么人了,保安往这边看了两眼。

  “哦……等谁?你那个男朋友?”他靠过来,眼里涌动着某种异样的光。

  林听不懂那是什么情绪,但她非常、非常不舒服。

  像一只小虫子在她周围绕,但她又抓不住,在耳边发出嗡嗡的声音。

  薛丞只觉得心痒。

  他原本对林听没什么兴趣——因为之前那件事儿,他看她不太顺眼。

  但他没想到剧院那天晚上再隔壁隔间里的会是她。

  本来这是件很尴尬的事情,然而发现那个“听墙角”的人是林听之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他再回想起那个晚上,某种难以言说的刺激与兴奋逐渐取代尴尬。尤其当他回想起将女朋友压在隔间墙上,他们嬉闹时发出的声音和说的荤话或许被一墙之隔的林听听了个完完本本,他就更加兴奋

  要怪就怪林听的模样看上去太纯洁了。

  她那双眼睛太清澈,正如外界对她的称呼,就像只一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的白天鹅。

  越圣洁的东西,就越不由自主让人会去想:如果玷污起来会怎么样?

  薛丞就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而这种想法,在他觉得剧院卫生间那件事对圣洁的林听是一种玷污之后,日益强烈。

  或许现在他可以试试做点什么。

  想着,薛丞靠近她——步子刚抬起,肩膀被一股力道钳住。

  这股力量很霸道,把他往后拽。

  “劳驾,”男人嗓音淡淡,伴着夏夜微热的风,却天寒地冻,“让一让。”

  作者有话要说:  咕:是我拿不到刀还是你太飘?

  别急,会制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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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更!晚上有二更滴!我的评论又出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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