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口恶气

  “黎榕,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黎棠实在是太气了。她真的是不知道,黎榕到底是太蠢还是太无耻,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居然扯出她的耻辱来说事。

  林熙兆就在正厅外,他坐在栏杆上,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问蕊芝姑姑,“从前,他们也是这样逼迫棠棠的?”

  蕊芝姑姑道,“从前,我家夫人身体不好,赵姨娘当了家。每每跟老爷埋怨当家艰难,缺了银子,老爷就来问夫人要。夫人看在夫妻情分上,也多有拿嫁妆贴补。这些钱到了赵姨娘手里,能有一半变成她的私产。”

  林熙兆嗤之以鼻,“居然问女人要嫁妆,这黎一德真不是个东西!”

  屋里,黎一德又道,“你要是如此薄情寡义,全然弃娘家于不顾,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往后你有了关口,也别回娘家求助。”

  黎棠心想,黎一德说得好像他真的会为了谁拼命似的。

  黎一德怒气冲冲地出了正厅,突然发现,林熙兆就坐在门外的栏杆上。他本来带着怒气的脸,立马就变了一个样。

  他笑嘻嘻地上前,“哎哟,贤婿你也在家呀!今日怎的没出门?”

  “休沐。”

  黎家父女三人来这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给程涧求情。

  程涧出事之后,程家得到了消息,程夫人当即就逼着黎樱求情。黎樱回了娘家,求黎一德来找黎棠求情。黎一德被黎樱母女三人纠缠得烦了,只能硬着头皮上门来,毕竟程家这门亲事,他还是看重的。

  可是,此时真见到了林熙兆,他又不太敢开口了,他可害怕林熙兆给他安上一个贿赂的罪名。

  正式开口之前,黎一德觉得,他得先铺垫一下。他寒暄道,“大姑爷,棠儿在林家,可还算听话?”

  “不太听。”

  “啊?”

  “她不是听话的孩子,也不逆来顺受。当众检举未婚夫,宫门口求亲,听话孩子可干不出来。”

  黎一德尴尬地笑笑。

  林熙兆又道,“你可能不知道,有个品行不端的女儿,也可能知道了,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你却是实在地不知道,另一个女儿外柔内刚,比你以为的更有胆识、更能干。所以,你才认为,应该牺牲她,去溺爱另一个。”

  黎一德陪笑道,“贤婿,你言重了。”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横眉立目,恶语相加,吆五喝六,反客为主,你们是这么求人的?你们在黎家怎么逞威风,外人管不着,但这儿是林家,黎棠是二品诰命夫人。对她不敬,就是藐视皇权君威。”

  黎一德顿时觉得脸上臊得慌。“贤婿,你误会了,实在是……”

  林熙兆打断了他的话,“她嫁来林家还不到一月,你但凡有一丝心疼她,今天就不会踏进这个门。你对这个女儿,没有一丝恻隐之心,不管不顾她求了情是不是会得罪了夫家,以后会不会难做人,也不管程涧这个混账犊子背弃过她,让她求情是不是会让她膈应。”

  黎一德仍是不忘辩解,“我知道程涧对不起棠儿,可也不是非要变成仇人呀,毕竟眼下还关系到她妹妹的前途,我这才……”

  “因为你是棠棠的父亲,我还特意去吏部调了你的档案,跟工部的江尚书与两位侍郎聊到了你。你多年不得升迁,我也好奇,是不是我们这么多年的考评不够细致,埋没了你。”

  话锋一转,林熙兆又道,“可惜,无论是你的履历,还是三位上司对你的评价,都是不值一提,毫无可圈可点之处。远的不提,就说去年夏天,工部安排你去督建黄河河堤,你本是一口答应的,后来听闻洪水冲走了一名河工,你第二天就突然一病不起,病了足足一个月。”

  当众翻旧账,简直太诛心。黎一德听到这话,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黎棠在屋里听着屋外的动静,有点吃惊。她倒是知道,她爹去年突然病了,却不知道,他居然是被吓得装病的。这渣爹比她以为的还要怂啊。黎棠突然觉得,她以后得多跟林熙兆聊聊天,这样肯定能知道不少王公大臣们的内幕。

  黎榕的胆子要一些,她看到她爹居然被女婿训得狗血淋头,她本能地很想插上几句,帮她父亲辩解一下。可是,她突然发现,她根本插不上嘴,林熙兆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林熙兆脸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但黎榕就是觉得,他是不能惹的人。

  “大姐夫……”

  “够了!下次再敢找上门来让她不痛快,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鬼亲戚。你们几个,赶紧走人,不送。”

  林熙兆发话了,黎一德也是不敢耽误地赶紧带着两个女儿走人。

  林熙兆现在算是很能理解了,黎棠为什么宁可豁出脸面不要,也要摆脱黎家的安排。黎家如此不像样的根源,就是黎一德这个家主立身不正。

  黎棠走出正厅,脸色不太好。林熙兆摸摸她的头,“一会儿,夫君带你去吃酒。”

  他吩咐林修冶,“你先去套车准备着。”

  黎棠道,“说到套车,我想起一件事。上次扎秋千的小厮文其不错,我想让他专门给我驾车。蕊芝,你去传话。”

  蕊芝姑姑提醒她,“小姐,文其偷了先张夫人的嫁妆,被张姑姑责罚,打了二十个板子。”

  黎棠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没人来回我的话?”

  “许是张姑姑觉得事情不大,就没来叨扰夫人吧。”

  “张姑姑能干,想来是没错的。可惜了,我还说文其差事办得好呢。”

  蕊芝姑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虽说他手艺好,可也不能证明他品行也不差呀。”

  黎棠把话说到这儿,微微扭头看看林熙兆。他应该知道张菁儿在挑事了吧,赶紧为她主持公道呀!

  但是,林都宪毕竟是林都宪,他已经看到了更深一层。他不仅知道了张菁儿在挑事,还知道了黎棠故作无意地把话说给他听。

  “别看我,我不管。”

  黎棠立刻嘟嘴,表示不满。

  林熙兆轻轻捏着她的耳坠把玩,“你是当家主母,你全权处置。男人插手后院事,那是家宅不宁的表现。”

  大户人家规矩如此。

  黎棠哼了一声,我不高兴了,看你家宅还宁不宁。

  “绿翘,你去把府里的人都叫来,我要当众问话。”

  林熙兆但笑不语,小丫头要发威了。她明明是发怒了,怎么还是这么娇娇弱弱的模样?

  林熙兆回了正厅屋内,搬了把椅子坐在窗边,等着看好戏。

  黎棠也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正厅屋檐下。

  等到人齐了,黎棠发问道,“张菁儿,你说说吧,为何责罚文其?”

  张菁儿理直气壮道,“回夫人话,他偷了先夫人的嫁妆。这小子特别狡猾,知道老爷从不……”

  黎棠冷冷打断她的话,“哪有什么先夫人的嫁妆?”

  “夫人,景丽斋……”

  黎棠打断她,“张景璇生前留了遗嘱,她的嫁妆及遗物,尽数留给家主,这遗嘱是在顺天府衙门留了底的。此刻景丽斋里的那些东西,还有你们这些张氏陪嫁来的侍从,都是林家的家产。”

  底下的奴仆左右张望着,交换了眼神。这一切,全都落在黎棠的眼里。

  黎棠扫视着他们,不紧不慢道,“张应芳是秦党罪人,当年他在狱中自裁,张氏男丁流放,女眷没奴。张景璇还有你们,是到了林家才没被株连。谁要是还以张氏旧仆自居,那必是深深地感念着张氏旧主的恩德,既然如此,主子都已不在了,忠仆就该殉葬,到下头去伺候旧主才是。”

  张菁儿改了口,“奴婢失言。文其是偷了林家的财物,一支赤金凤钗。奴婢念其认罪退赃,才责罚他杖刑二十。”

  黎棠道,“我竟不知,林家是你张菁儿当家做主的。奴仆涉嫌盗窃财物这等大罪,不必问过我这个当家主母,就能私自处置了。”

  张菁儿仍是理直气壮,道,“奴婢不敢私自处置,夫人您误会了。奴婢只是按着先夫人在时的旧例做事,下人们犯了错,总管事可以酌情处置。”

  “先夫人放权给奴仆,是个用人不疑的主子,你这么多年仍按着先夫人的旧例做事,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从。你们——可真是一对主慈仆忠的典范。先夫人生前极信任你,如今一个人在地下孤寂,你该去陪她,全了你的忠义。”

  张菁儿道,“先夫人临终前曾交代奴婢,让奴婢好好活着,好好伺候老爷。奴婢日日不敢忘记先夫人的遗命,勤勤勉勉地伺候老爷。”

  好个牙尖嘴利的刁奴。

  “好!很好!先夫人留你好好伺候夫君,这是她对夫君的情义,我理应成全。夫君出门常用马车,只带一个修冶,难免疏漏不够妥帖。从现在起,你只管每日跟车伺候着,夫君的车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寸步不离地伺候着,旁的事你就别管了。”

  林熙兆本来还在看热闹,看她和张菁儿对垒,没想到她突然就把他给卖了,给他找了一个麻烦。

  “先夫人的叮嘱,也只有你去做,她才能安心。”

  自从黎棠进了门,林熙兆给足了她面子,亲自帮她立威。张菁儿看在眼里,也预料到了,自己迟早是要被替换的,只是她难免有不甘心。

  如今,黎棠真的撤了她,张菁儿也知道这事儿是无转圜之地了。没有林熙兆的默许,黎棠这个刚过门的新妇,不敢对他们这些旧仆这么嚣张。

  只是,黎棠让她随车贴身伺候林熙兆,倒是有点出乎张菁儿的意料。张菁儿心底里,对这个结果甚至是有些满意的。左右是要被撤的,能换到一个可以接近林熙兆的位置,她的怨气也算是消减了一分。

  张菁儿福身行礼,“是,奴婢自当尽心竭力随车伺候。”

  张菁儿认输了,底下的人一时都有些惊讶。她可是他们之中资历最高的。

第22章 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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