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愿辞庙堂

  五芳斋里的客人窃窃私语不停,黎棠觉得这些人嘴真碎,赶紧买了糕点走人。

  离开了五芳斋,两人又一块儿往锦零绸缎庄,去取了衣裳。先前,林熙兆已经预定了给孩子的衣裳。

  坐在回家的马车里,黎棠突然想起了一事,“侯府被圈禁了,那文然的姐姐和姐夫,是不是也被关在了侯府里出不来了?”

  林熙兆点点头,“是。”

  “哼!活该!让他们兴风作浪,遭报应了吧。”

  此时的忠肃侯府,一片死寂,完全没有了素日的富贵繁荣景象。

  李婵媛焦虑不安,哥哥死了,父亲被抓了,而自己的家也被圈禁了数日,她实在憋闷得难受,她跑到大门口,疯狂地砸门。

  “给我开门——”

  大门从外头打开了,负责带队看守的锦衣卫千户孔毕大喝道,“喊什么?喊什么?”

  李婵媛对孔毕吼道,“你们锦衣卫,到底要把我家关到什么时候?”

  孔毕冷冷道,“李小姐,可不是锦衣卫要关你家,这是皇上的旨意。忠肃侯的案子查明之前,侯府圈禁,任何人不得出。”

  李婵媛道,“就算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可也没说断了侯府的供给。我的胭脂用完了,你们派人去给我买来。”

  孔毕冷笑一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什么叫圈禁吗?回去问问你娘和你哥吧。你父亲是因侵占曹沟村土地才入狱的,这是皇上最不能容忍的。你还想要胭脂,想得美!”

  李婵媛威胁道,“你们这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虐待侯府官眷。你们要是不赶紧按我的要求办,我即刻就撞死在这儿,看你们怎么交差?”

  孔毕觉得这侯府的千金是真的天真,还是缺了几顿毒打。“你想死就死吧,随便你。”

  “你——”

  孔毕又道,“你爹侵占的土地不只一户两户,还出了两条人命,还有贿赂俞子实的事儿,光是这些事儿加起来,处罚就肯定不会止于你爹一人,整个侯府都要被株连。你现在死了,倒还算是解脱了,回头处置下来,没为官奴,你就是生不如死。”

  “你胡说!你胡说!你等着我爹回来,一定会扒了你的皮!”李婵媛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孔毕懒得跟她废话,“关门。”

  大门正要关上,被李婵媛接到侯府的文然的姐姐、姐夫冲到门口,“长官,长官,等一等,别关门呀——”

  孔毕抽出手铳指着他们,“滚回去——想跑,信不信我把你们脑袋打爆浆?”

  两人赶紧躲开铳口。文然姐夫求情道,“长官,我们两人不是侯府的人,我们只是李小姐找来干活儿,活儿也干完了,我们和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求求您,放我们出去吧。”

  孔毕抬腿一脚,把文然的姐夫踹回到大门内的台阶下头。他喝道,“滚回去——再瞎嚷嚷,就地打死。”

  随后,大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孔毕只负责看管侯府的人,这两人是可以放出去的。不过,孔毕与林熙兆的关系不错,这两人先前四处嚷嚷,诋毁林家打死人,他偏要让他们受点罪。

  文然的姐姐,去把丈夫扶了起来,又来到李婵媛身边,“李小姐,你倒是帮我们说句话呀,我们可是被你连累惨了。”

  李婵媛一动不动地发愣,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里。孔毕说了什么,说她会被没为官奴。她不信!李家世袭侯爵,怎会处罚至此?她不能当奴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冬至后的第二天,林熙兆还是早早起了,亲自去厨房盯着下人们,给黎棠准备早膳。

  等他回屋时,黎棠已经醒来。黎棠正在梳妆,听到了林熙兆回屋的动静,道,“熙熙,你过来一下,帮我画眉。”

  林熙兆走到妆台边,“你确定要我给你画?我从没画过,指不定给你画成什么样呢。”

  “从来没有?”

  “嗯。”

  “太好了!那你第一个就是给我画。”黎棠把眉石塞到他手里,“快点!”

  林熙兆捏着眉石,有点手足无措,“要画成什么样?”

  黎棠道,“画最简单的柳叶眉就行了。”

  “最简单……”林熙兆觉得,这可一点都不简单,琢磨了片刻,他才开始动手。

  黎棠感觉到眉石轻轻在她眉毛上划过,他画了半天还没画完,她不由催促道,“好了没啊?”

  林熙兆看了又看,不确定地回道,“大约……是好了吧。”

  黎棠遂拿起镜子照,很好奇他画出了什么样子。她不看还好,一看真是笑得肚子疼,两条眉毛画得又粗又黑。

  “啊——你画的这是什么呀?你见过谁的眉毛画这么粗?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林熙兆弱弱地辩解道,“我觉得……这样画,你还是很好看的。”

  “哼,那是因为我本来就长得好看,才勉强抗住了。”

  “唉,我不会用眉石,也画不好。我给你擦干净,再试一遍。”

  黎棠连连摆手,“别别别,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林熙兆就看着她自己画,看着看着,他突然有了主意。“我知道该怎么给你画了。”

  林熙兆取来一张薄宣纸,“你先画好眉毛,然后我把形状拓下来,照着加以临摹,练一些时候,我就能画好了。”

  “拓下来……”黎棠很是吃惊,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方法,画眉毛用上了书法的技巧,“哇,熙熙你好聪明啊。以后,孩子的学业就靠你了。”

  听到黎棠的夸赞,林熙兆心里可膨胀了。

  假期三日,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呆在一块儿,吃饭、睡觉,坐着秋千看看书,或是一块儿摸着她的肚子,感受胎动,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样子。

  除了成婚时的那三天假,成婚之后至今,他们两人还未曾呆在一起这么久过。

  假期转瞬即逝,这一天,黎棠醒来时,林熙兆如往常一般,早就外出公干去了。

  床边柜子上,又有林熙兆留的信笺,黎棠估摸着,又是让她记着喝安胎药的。她拿起来一看,却不是安胎药的事儿,信笺上写着:

  愿辞庙堂为卿妆,柳叶眉边添海棠。

  黎棠读第一遍时,觉得真是情意绵长啊。她起得晚,而他出门得早,除了假日,他也没什么机会给她上妆。为此,他才说想辞去官职,就为了给她上妆。

  读第二遍时,她又觉得,情意绵长之中,又隐隐透露着那么一点做作。情话虽然好听,可真要是实施了,那就是不思进取。他居然还想辞官,这可不行!当官好歹衣食无忧,要是没了俸禄,拿养活孩子呀?

  因为有了林熙兆的事先筹谋,忠肃侯一案进展非常顺利。不出一个月,都察院派到曹沟村的人,很快就收集到了大量的证据,并很快将最新的调查结果报给了京城。

  皇帝看了都察院的调查结果,龙颜大怒,等不到案件审结,当即下令削爵待审。

  自从进了都察院的大牢,李闵达就极不配合,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什么都不肯招供。直到他听说了削爵的旨意,才终于慌了。

  这一日,狱卒把饭菜送去牢里,李闵达突然开口道,“我要见林熙兆,赶紧去禀报。”

  狱卒道,“你现在已经被削爵,怎敢直呼林都宪的名讳?”

  李闵达又道,“你少在这儿狐假虎威。他便是在这儿,我也是这么叫。我今天就是要见林熙兆,赶紧把他找来。”

  狱卒一听李闵达口气这么嚣张,把饭菜放下,啐了一句“有病”,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听见没有,我要见林熙兆!”李闵达一边猛拍监狱的大门,一边大喊。

  送饭的狱卒出了监狱,把这事儿报给了主理此案的傅彦邦和杨励。

  傅彦邦得知此事后,来到了都察院的大牢里。

  李闵达见到傅彦邦,大为不满,“怎么又是你这头蒜?我说了,要见林熙兆。”

  傅彦邦回道,“林都宪已经安排了我主理此案,你该招供什么,就赶紧招吧。”

  “我李家世袭侯爵,他安排你来主理我的案子,分明就是想羞辱于我。你去跟他说,他不来,我是什么都不会招供的。”

  傅彦邦道,“李闵达,我老实告诉你吧,都察院派去曹沟村的御史,已经查获了足够定罪的证据。有没有你的口供,已经无关紧要了。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案子最迟年底就会有处置结果,不会拖到年后去。你要是没什么想招供的,就老实地呆着吧。”

  傅彦邦说完,转身就走。

  李闵达大喊道,“傅彦邦,你给我站住!我要见林熙兆。你站住——”

  傅彦邦转身,“你若是把你该招供的招了,我可以去问问林都宪要不要来见你。”

  李闵达垂死挣扎了许久,终于决定低头退一步,“我可以招供,但我一定要见到林熙兆。你先去问问他,他到底答不答应。”

  傅彦邦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带上了负责记录的书吏。

  “林都宪让我转告你,他知道你想跟他说什么,他来不来见你,取决于你招供得够不够彻底。你的家人的命途,也取决于你的供词。”

  李闵达突然朗声大笑,“我招,我什么都招,你赶紧记录呀。”

  傅彦邦吩咐书吏,赶紧记录。

  李闵达开始招供,就一连几个时辰没有停下来。傅彦邦越审问越惊讶,李闵达招供的远远不止曹沟村的事儿,他的供词牵扯到了从京城到地方的几十个大小官员。

  中途,傅彦邦和书吏就在牢里吃了午饭。而且,书吏带的纸不够了,还让人去取了一趟。

  直到傍晚时,李闵达再也想不出新的供词了。“该招供的,我都招完了。”

第70章 愿辞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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