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一·围攻

  中洲学宫此刻的情况着实算不上好。

  萧云今幻化回真身,他脸色苍白,阅读着向与濯传来的消息,脸色愈发难看。

  元神网络崩溃,中洲学宫瞬间陷入群龙无首的地步,弟子们已经停课了将近半个月,连歧长老力挽狂澜,鼓励弟子们闭关修炼,竭力打理着失去元神网络辅助的中洲学宫。

  而叶长老和南宫长老则一致对付环绕在中洲学宫墙外的,那些烦人的苍蝇。

  但因这次垂天境事件的影响太大,死伤者众多,从源头上,中洲学宫就站在了劣势的立场上,这是一局险棋。

  萧云今合理怀疑这次四大学宫六大世家联合起来围攻中洲学宫,中间一定有人在游走说服,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

  那这个中间人,也许和毁掉学宫中枢的那个人有共同的目标。若更严重一些的话,他们是一个人也说不定。

  萧云今想了个头尾,秦长愿单凭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能猜测出大概来。

  秦长愿扬头,学着以前那样,将萧云今整齐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放松点,中洲学宫背后好歹还藏着苍玄王朝,他们不敢真怎么样的。”

  萧云今顺势抓住秦长愿作恶的手,贴在自己脸颊:“秦长愿,如果这件事过去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秦长愿怔住,不自在地抽回手,勉强一笑:“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关于他不告而别的那些过往。

  若是萧云今真的知道了那些事,他是否还能对自己坦然地说出他本想说的那些话?

  -

  初云剑被放置在光芒最明亮的地方,初云剑没有剑鞘,雪白的剑身上如今裹满了锈迹和尘土。

  它感受到秦长愿的靠近,剧烈嗡鸣起来。

  萧云今静默地站在一旁,眉眼皆带着清浅笑意。

  秦长愿手握上初云剑,刹那间,锈迹斑驳的剑身乍然迸发出光芒,像是剥落了一层陈旧肮脏的壳子,初云剑再度绽放光华。

  萧云今隐忍地低咳两声:“走吧,一会儿你就站在我身后,充当我的剑侍便好。”

  秦长愿担忧地望向他:“你刚刚醒来,灵力透支,灵台又严重亏损,若不好好修养……还撑得住吗?”

  “别担心,我是夫长,我不会倒。”

  秦长愿抿唇,他心知肚明,对方既然有胆量闹到火凰台去,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会的场面定然异常重要,萧云今是夫长,在外人面前,他们终究要遵从礼数,这样是最安全又快捷的方法。秦长愿了解,给萧云今做了一个让他“放心”的手势。

  在去往火凰台的路上,萧云今稍作考虑,又披上了一件玄色的大氅。

  秦长愿抱剑跟在他身后,望着萧云今高大修长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

  现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混乱,叶之君和南宫擎忙得焦头烂额,向与濯在一旁悠哉地抱臂冷笑。

  而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瘦小男人忙上忙下打点着那些难伺候的客人,点头哈腰,五官笑得挤在一起,脊背快弯成了一张弓。

  秦长愿拧眉,向萧云今传音:“那个蓝衣服的是谁?”

  萧云今很快回答他:“魏则生,中洲魏家的次子,这次垂天境试炼是他组织的,当然,善后也少不得他。”

  秦长愿眉头蹙得更紧,心中那抹不祥的预感一闪而逝,他强压下去,跟着萧云今的步伐,走上了火凰台的议事厅。

  六大世家四大学宫各派一高职精英围坐在此,连歧长老坐在主座下首,面色沉凝。而火凰台之下,各大世家或者学宫也都安排了一支精英弟子排成整齐的队列严阵以待,六大世家之外的世家们也都迫不及待地参与进来,希望能分一杯羹,就好像,他们这样做,就能成为正义而光荣的一方,来讨伐邪恶的中洲学宫。

  萧云今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周遭氛围顿时冷下一度,他仿佛天生就带着威严的气场领域,冷淡矜贵的眉眼轻轻一扫,所有人都禁不住屏住呼吸。

  秦长愿跟在他后面,心中偷笑,又无比骄傲。

  “萧夫长,您的派头真是不小,叫我们这么多人独等您一位。”

  说话的人是名中年男子,但鬓角有两缕银白,年纪已然不小,只是他眉宇间充斥着与他这种年纪不符的浮躁与阴郁,似是正处瓶颈。

  秦长愿粗略地拿眼一扫,八品灵台,还说得过去。

  萧云今耐心地给秦长愿传音讲解:“这是魏家家主,魏则生是他的嫡次子。”

  秦长愿点评道:“不像什么好人。”

  萧云今落座,淡声道:“今日是云今怠慢了诸位前辈,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迟雨,给前辈们上茶。”

  这时,一名小道童应声而上,逐个给倒茶,等他到了魏家主面前时,魏家主瞬间就用自己粗糙的手掌遮挡住了杯口,扬起头,道:“萧夫长您实在是客气了,这一声前辈我们哪里担当得起。”

  他说话中气十足,明显是在刁难。

  “小迟雨,帮我上一杯茶,多谢了,”说话人随和,且儒雅,他身着素青长袍,面庞如玉,始终都是浅浅笑着的,“魏家主,您何必与茶水过不去?败败火气,漱漱口也是好的。”

  漱漱口,免得满嘴喷臭气。

  趁着这个空档,萧云今又对秦长愿传音道:“这是叶家家主,叶之问,是叶之君的长兄。”

  迟雨直接越过魏家主去给叶之问倒茶,魏家主气得不轻,重重地哼了一声:“叶老弟,我们族里的孩子都死在垂天境里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

  叶之问滤了滤茶沫,轻笑道:“我们叶家只去了五位,有一名小弟子受了伤正在休养,其他的,托萧夫长的福,安然无恙,就是不知道哪家那么贪心,花数千灵石从别的家族买了名额,好像进了垂天境就能一步登天,但没想到个个都是不中用的,全折在了里面,这能怪谁?”

  叶之问没有指名道姓地骂,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说魏家。

  秦长愿没忍住,轻咳两声来遮掩自己的笑意。

  各大世家至多十名弟子进入垂天境,只是哭得比较响而已,而真正损失惨重的,是各有五十名弟子进入垂天境的学宫。

  另外四位学宫夫长坐在座位上,神色阴郁莫辨,似乎对叶之问的这番说辞并不赞同。

  秦长愿拿眼随便一扫,大致就了解了各自的阵营,心中冷笑。

  萧云今冷着面庞,无意再听他们争吵,食指敲了敲桌面,道:“垂天境失控一事,确实不是我等愿意见到的局面,我先为诸位死伤的弟子表达哀悼之情,但——”

  他这一个转折,顿时将议事厅内的气氛推入剑拔弩张之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萧云今顿了一会儿,低咳两声道:“中洲学宫伫立在此已有百年,垂天境试炼也顺利地进行过数次,怎么就单单这一次,境内有初云剑的这一次,出了事故?”

  当年初云剑不该由萧云今保管是五境近百个世家再加四大学宫联名向萧云今提出的,将初云剑放在垂天境之中由试炼胜者争夺,萧云今此话一出,无疑又将矛头从中洲学宫身上移开。

  萧云今悠然道:“而且,据我所知,六位长老向来不和,怎么今日如此团结,不会是在哪里听了什么蛊惑人心的话吧。”

  魏家主怒目圆睁,拍案而起:“萧夫长真是一手的好本事,垂天境出了问题你反倒推到了我们的身上?那看样子,你是不愿意承担责任了?”

  连歧家主捋了捋长须,道:“魏家主,你冷静些,垂天境不仅要问责萧夫长,我们也难辞其咎,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分得那么清了。”

  连歧家主年岁最大,资历最深,他说话时,无人敢插嘴。

  萧云今露出个笑的模样,但笑意未至眼底:“况且,云今也未曾说过不愿担责的话,中洲学宫屹立百年,这点魄力也还是有的。”

  公孙家主终于在这种时候得到了说话的机会,他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萧云今:“萧夫长,既然你说你会担责,那请你知晓,我们各大世家经此一役损失惨重,如今妖患横行,分不出人手,你也该体谅我们才是。”

  叶问之冷哼一声,喝了一口茶之后什么都没说。

  连歧长老脸色异常难看:“公孙家主,除妖驱魔,守卫五境,该是我们共同的使命!”

  向家也跟着公孙家一起耍起了无赖:“萧夫长,连歧长老,这倒不是我们真不想,而是我们即使有心,也无力,我看,我们至少需要百年的养精蓄锐才能恢复到鼎盛时期。”

  魏家家主冷笑:“光是这样就够了?我们付出的人力物力又该怎么算?”

  秦长愿被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气得脑袋嗡嗡地响,他心中冷笑,又贪、又蠢,还怕死,恐怕就是这些世家的代名词,五百年前,他就看不起这些只懂得安逸享受的世家,他们从骨子里,就是腐烂的。

  向中洲学宫索求利益,逼萧云今为他们筑起一道安全网,就是这些人的真实目的。

  一旁的争吵还在继续,秦长愿分神去注意萧云今。

  却见萧云今脸色惨白,额头沁出了些冷汗,他双手紧紧攥住了椅子的扶手,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喉间却不断地有吞咽的动作。

  秦长愿心骤然揪紧,他在呕血!

  灵台生隙的反噬来了,现在萧云今最该做的事情是疗伤静养,而不是继续听这群人渣一条又一条无理的要求!

  秦长愿顿时火冒三丈,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刚欲迈步,萧云今却骤然一记冷眼扫过来,将他钉在原地。

  议事厅里依然嘈杂,连歧长老一人应对他们,脸色铁青,看样子也气得不轻。

  这是,魏家主站起来,趾高气扬道:“萧云今,魏某竟是没想到你如此胆小怕事,当初你创建中洲学宫时,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何曾有过二话,出资出力帮你,可你现在是如何回报我们的?”

  魏家主振袖,满脸尽是失望:“我看你,就是焐不热的白眼狼!”

  这一句刺的秦长愿脑袋仿佛被什么重物剧烈地撞了一下。

  萧云今是白眼狼,那这世上哪里还有懂知恩报恩的人了?

  萧云今身负重伤,拼着自己全身的修为将那些不知是来自哪里的弟子给送了出去,他本该静养,在这里受气又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所谓的和平假象?

  他一再忍让,就换来这声骂名?

  偌大的一家之主在这里闹得宛如市井泼妇,一群混账。

  秦长愿视线阴冷,缓缓从萧云今身后走出,他嗓音低,却都能传到众人的耳朵里:“说他是焐不热的白眼狼,你们真的焐了吗?”

  魏家家主面露轻蔑:“你算什么……”,“东西”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长愿的目光冷然望向他,那种压迫感,叫魏家家主将最后两个字重重地吞回了口中。

  他仿佛又觉得这样实在丢脸,定了定心神,道:“真是奇了,中洲学宫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区区小弟子也敢顶撞我等?”

  秦长愿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身份玉牌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众人哗然。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身份玉牌被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名弟子将不会再被学宫承认,相当于开除了他的弟子籍。

  秦长愿冷笑:“现在你们看清楚了?我已不是中洲学宫的弟子,那么,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都只代表我本人。”

  场面寂静了一瞬,良久,叶之问“噗”地笑了一声,随后满目欣赏地望向秦长愿。

  萧云今张嘴,欲将秦长愿喊回来,秦长愿却提前察觉,道:“萧云今,我现在已不是你学宫弟子,你无权管我。”

  萧云今无奈地收回视线,咳声却一再加剧。

  众人再度哗然。

  连歧长老紧紧拧起了眉头。

  秦长愿抱剑,忽地一笑:“诸位家主,有个事情我需要你们了解一下,当年中洲学宫在筹备阶段时,妖族嚣张,据我所知,北疆、中洲与南郡妖患最重,公孙家主、魏家主、向家主你们可有愧?”

  魏家家主欲说话,秦长愿连面子都不给他,直接说了下去:“萧夫长凭靠一人之力耗费三年创建元神网络,建造学宫也都是他自掏早年积累下的财富。魏家,在学宫建成之日,派出一组五人小组以援助为名,前日来,巡视一圈,明日便走,敢问,这就是您所谓的‘出资出力’?公孙家与向家也是如此,我就好奇了,你们今日所说这番话,就不怕来日下了地狱被拔了舌头?

  “而且,垂天境事件,中洲学宫也不是一点损失都没有,你们哪里来的脸面,自居正义之位,行恶魔之事。”

  公孙家主面上血色尽失,他勉强保持仪态,道:“当年具体是什么情况,小友你还未出生,记录在册的数据不可尽信。”

  秦长愿冷笑:“真不巧,这些都是我翻看天录仪时所查阅得到的,公孙家主的意思是,天录仪出错了?”

  向家主道:“小友,你所说这些,年代已经太过久远,我们的记忆难免会出现问题,但有一点无可否认,那就是因为中洲学宫经营不善,导致垂天境毁灭,大部分弟子折损,你承认吗?”

  秦长愿坦然道:“我承认。”

  连歧长老忍不住看他。

  向家主面露得意之色:“那我们的这些损失,就该找直接导致悲剧发生的中洲学宫来讨,你承认吗?”

  秦长愿擦拭着手中剑:“我承认。”

  萧云今垂眸,嘴角勾起,心中的暖意逐渐缓解了周身剧烈的疼痛,他显露出了一个笑,由着秦长愿胡闹。

  向家家主又道:“那剿除妖患,我们就无力插手了,你承认吗?”

  秦长愿亮剑,剑芒刺眼,他眼芒如刀:“那我就是无赖、卑鄙小人,说的话都不得信,你承认吗!”

  初云剑沉睡五百年,初饮血,威力无穷,魏家家主眼中骤然浮现贪婪的神色:“是初云剑!”

  其他人的脸色却异常沉重,他们开始忌惮起这个无法无天的秦长愿来。

  秦长愿携着初云剑,直奔魏家家主而去,他游刃有余,魏家家主却毫无还手之力,直到最后,秦长愿一剑摇指魏家主眉心。

  议事厅之内的人纷纷大惊失色,恐惧的同时又开始重新掂量起他们这一次的胜算来。

  这人小小年纪就有此等本事,竟然还能将初云剑收服在手,打赢魏家主不费吹灰之力。

  四大学宫的夫长开始谋划着将秦长愿招到自己学宫来,而连歧、叶、南宫开始计算着将此人招来做门客的可能性。

  魏家家主声音颤抖:“你,你放肆!”

  秦长愿将初云又向前送了一些:“我就放肆了如何?我的命不值钱,杀了你我再自裁,没有人能拿我怎么样。”

  魏家家主终于怕了,他腿一软,先前的硬气骤然消失不见。

  连歧长老硬着头皮派人将魏家家主从秦长愿的剑下救了下来,此事一出,倒是没人再提要中洲学宫付出代价这件事情了,议事厅之内连歧长老草草做个结束语,众人瞬间就散了。

  秦长愿低着头站在萧轶身后。

  此刻的风平浪静都是假象,他知道,真正的腥风血雨,明天就会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是不是大粗长【叉腰笑】

  感谢小天使们!鞠躬

  感谢在2020-02-14 20:19:23~2020-02-15 21:2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所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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