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盛初寒在骆思存的凝视下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她面前。像是要对她说些什么,嘴唇嗫嚅几番,然对上她探究的眼神,他又不知怎的开不了口。

  一旁的骆思茗见状,不甘心被冷落,便出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楚楚可怜道:“初……初寒,对不起,是因着我爱慕你许久,五皇姐可怜我,所以才出手帮我,你千万别生她气啊。”

  啧,短短一句话就将所有不是全推到别人身上了。

  作为这个别人,骆思存笑得愈发灿烂。

  盛初寒皱了皱眉,因骆思茗的称呼满脸不适,“溧阳公主,皇上赐婚圣旨还未下来,这般称呼,想必早了些。何况长鸾公主身份尊贵,臣岂敢以下犯上,怪罪于她?”

  “盛大人说的是。”骆思茗忙不迭地点头,而后又试探着道,“你没生她气就好,五皇姐将香囊交予我时,我只道这同你的是一对儿,也不知这是哪位姑娘绣的,想必也是爱慕你之人吧?”

  骆思存再次啧了一声,若非此时的氛围不允许,她真想为这个皇妹拍手叫好。

  不但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一边套盛初寒的话,想着让那个藏于暗处的“情敌”浮出水面。

  可惜盛初寒并未回答,只是对骆思茗说:“能否让臣同长鸾公主单独谈两句?很快便好。”

  闻言,骆思茗心底有些不舒服,但见盛初寒神色微妙,似是忍耐已到极限,是以她不得不做出让步,只得先颔首转身。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仍在院子里等着,因着想跟盛初寒再说两句话,也因着不放心屋子里的两人。

  方才还吵闹的大殿霎时安静下来,骆思存同盛初寒相对站着。

  宫灯照明亮如白昼,她歪着头细细打量起他来。盛初寒面容清隽,眼睛黑白分明乌黑深邃,眉峰弯折弧度很小,显得整个人冷情而凌厉,鼻梁挺拔如关外白杨,嘴唇薄凉似雨中玉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着北蛮血脉的缘故。

  是她从前很喜欢的长相,看着看着,她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景无虞,那个一身朝气、英姿勃勃,笑起来仿佛世间冰雪都可融化的青年人。

  眼前这人,好像还没他好看呢。

  也不知他现下走没走,没走的话躲在何地。

  她暗自琢磨着。

  等了许久,盛初寒仍是一言不发。

  她有些不耐烦这漫长的等待,却也不想沉不住气先行开口,反正他疑惑的事,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盛初寒见她目光平直向前,眼中时而不屑,时而不耐,时而又盈满笑意,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了。

  莫名有一股悲涩感涌上心头。

  就像曾经最坚实的拥护者转身将矛头指向了他,就像逆境而上想要摘取凌霄花的旅人忽然顺风回头很快走远。

  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嘶吼着对他说:你被背叛了。

  他紧紧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克制着那些翻江倒海般令他难以冷静的情绪,平缓出声:“你早就知道那香囊是谁的?”

  “真是好笑,”骆思存哂道,“知与不知,你看不出来吗?”

  盛初寒默然伫立,她的确从头至尾都表现出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可是没听到她亲口承认,他总抱了一丝希冀,若是她不知道他同楚妍之间的亲密,是否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现在,答案显而易见。

  他还未说话,只听她挑着眉嗤笑道:“有那么一位蠢货样的姘头,很多事,想不知道,怕都难吧。”

  “……”

  “姘头”二字让盛初寒脸色颇为难堪,词很难听,但意思却很到位。

  连他也不知香囊上的隐含之意,偏偏骆思存却知道。

  乾元帝是他请来的,却成了她的东风。

  她明明出过宫,偏偏可以赶在乾元帝来此前回来,且无一人看见。

  这些疑惑所指向的矛头不言而喻,不论是楚妍自己的疏忽还是她身边出了叛徒,骆思存明明握住了他的把柄,却不揭穿,不告状,只这般轻飘飘地讽刺挑拨他和楚妍之间的关系。

  那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她如今的转变,都是因爱生恨?

  他眼皮一跳,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

  空气黏腻而躁动,盛初寒的气息愈发沉重,骆思存察觉到,想退开些身子。然步子还没迈开,他便伸手拉住了她,准确的说,是用强硬的力道桎梏住了她的手。

  “盛初寒,你放肆!”

  骆思存娇喝一声,眉目间又惊又恼,她想甩开他的手,无奈力量悬殊,根本挣脱不开。

  “我曾这样握过你的手。”盛初寒说。

  他冷淡的眼角微微垂下,显得黯然落寞,顿了顿,他沙哑开口:“才过多久,怎么好似一切变了?”

  没用谦称,也没用敬语,他就那样低低地说着:“我不懂。”

  这样的温柔,是骆思存上辈子曾苦苦祈求却始终不得的。

  现在来看,却愈发让她恶心。

  骆思存扭着手臂与他较着力气,讥讽道:“盛初寒,你给本宫自重!”

  盛初寒听到这话,蓦地一愣,骆思存趁着这泄力的间隙,抽出了手,迅速退后了几步,同他保持着距离,冷声道:“你若再这般无礼,别怪本宫不客气。”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盛初寒只觉得胸口里有处角落,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你设此局,便很客气吗?”

  “溧阳娇柔良善,实属良配。”骆思存睨着他,“你不满意?”

  “御赐之婚,谈何不满。”盛初寒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只不过一时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请你解我心头之惑。”顿了顿,他又补上了两个字:“长鸾。”

  “不准你喊这两个字!”

  骆思存凤眸一瞪,冷光直逼向他,“多好听的封号啊,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恶心呢?”

  盛初寒似是被她挑拨起了怒火,薄唇抿了再抿,脸色如同外头的夜色一般幽深,良久,他压下脾气,决定暂且将这些难以入耳的话忽略,沉声问道:“为什么是溧阳公主?”

  骆思存掸了掸长裙,“怎么,嚣张跋扈的你不喜欢,柔弱婉约的也不喜欢?”

  “嚣张跋扈?可是在说你自己?”

  盛初寒毫不避讳地迎上她挑衅的目光,不知何由,心跳得很快,“若是你,我从未说过不喜欢。”

  骆思存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秀眉拧得极紧。

  片刻后,她睥睨着他,厌恶之意甚显,“好好待你的时候你不屑一顾,现下本宫不稀罕了,你偏又凑上来说这些话恶心人,盛初寒,你说你贱不贱?”

  话音刚落,他眼里蓦地闪过一丝茫然,似是也不甚明白自己为何能说出那些话,须臾间,他神色又倏地变得极冷,半晌才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算我自作多情。”

  “可你记住,”他怒极反笑,“你迟早会为今日所作所为后悔的。”

  而后再也不看她一眼,愤而甩袖离开。

  “后悔么……”

  看着盛初寒极为憋屈的背影,骆思存只觉得神清气爽,“可惜并没有第二次了。”

  呼出一口浊气,她拢了拢外衣,不自觉地哆嗦了下身子,放松下来了才感觉到一阵凉意。

  刚想开口喊拒霜进来,却听主座后的屏风处传出一阵窸窣声响,而后里面的人从屏风后探出个脑袋,眨着桃花眼,挠着脑袋舒了口气:“那厮可算走了,再晚片刻我这暴脾气差点控制不住。”

  骆思存的脸顿时黑了。

  龇牙很不雅,但她此时却顾不得形象,龇着牙朝景无虞低声吼道:“你给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下章柿子和公主又可以愉快地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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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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