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陈夫郎的话说得谭母被噎了一下, 因为谭母没想到,之前跑到她家门前跪着求她的人,居然会不怕她了?

  不过谭母吵架多年,经验丰富。她一瞪眼,脸拉得老大,回道:“你一个寡夫开个豆腐花摊子, 还不就是等着让人去吃豆腐的!不知检点!”

  “要是个正经哥儿, 还会跑出去抛头露面,开什么摊子?偏生还开的那种摊子!”谭母一边骂回去, 一边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来, 给陈夫郎一点颜色看看。

  陈夫郎冷哼了一点, 猛地用力,将谭母甩到墙上。

  “我干干净净挣钱,老老实实吃饭!关你屁事!”

  陈夫郎自忖,自己挣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双手挣的。他做豆腐花的手艺极好, 还会卖其他东西, 只是那豆腐花出名些,才叫豆腐花摊。

  一把推开谭母,陈夫郎懒得同他计较,自己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谭母还想追上去打, 陈夫郎摸起旁边顺手的东西, 冷着脸挥了两下,把谭母给吓了回去。

  陈夫郎年纪轻,也是常干活的, 虽是纤瘦也有一把子力气,他一凶起来谭母这样的瘦小个子可不敢招惹。

  谭母眼见人追不上,家里小儿那一帮子的债还要还。心道那可是几百两的银子,拿命去还啊!

  谭母坐在地上,哭骂道:“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长眼,不一道雷把那些开赌坊的劈死得了!”

  景行之则是看着陈夫郎潇洒的背影,用男人的直觉判断,觉得谭兴旺要惨了。

  *

  景行之见陈夫郎走了,自己也转身走了,他对谭母的哭诉没有兴趣。景行之回转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知府申方丢签子断案。

  “贺志芳等环水县一干人等,勾结外人,霍乱纲法,本官随后带人清查。若是有苦主,可上县衙来击鼓鸣冤,本官必会受理。”

  “张明雨先是杀害齐心蓝,又勾结盗匪,杀害被蒙骗的齐心蓝婢女一行三十四条人命,罪大恶极,判斩立决!

  王象收受重金做伪证,幸迷途知返……,罚三十大板,收缴贿金;

  谭兴旺因家中赌债被迫承认罪名,怜其爱弟之心……罚二十大板。其弟之债务,暂属个人之责,明日开堂再审……”

  和贺志芳照本宣科不同,申方对于条例明朗于心,处理公允,一通结果出来,无一人质疑,只余满堂赞声。

  汪庄同众人一般夸了几句大人英明,回转身就看见景行之去而复返。

  汪庄喜跟上,道:“小景先生,我们去告诉山长这个好消息吧!”

  为了方启晨的身体考虑,他来县衙的自由被景行之强制剥夺了。虽然可能少了点快乐,但心绪平稳些,对身体好,景行之觉得自己真是个好弟子。

  “好,我们这就去告诉老师。”景行之对着汪庄点点头,带着人往县衙不远的王家医馆去。

  方启晨已经休养好了,还留在医馆,因为医馆离县衙比较近,他打听消息方便。而且,让人动手封锁贺志芳这么个草包也方便。

  景行之到的时候,方启晨正悠哉悠哉地同王大夫下棋。

  一时,景行之不禁怀疑,这老头那日晕倒是真是假了……

  不过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想晕倒偷懒或者玩玩都是行的,景行之默默地把话憋了回去。

  他恭敬道:“老师,申大人把案子审完了。张明雨斩立决,贺志芳和县衙的人待清查一番再处置。”

  方启晨放下手里的白子,激动地一拍桌面:“苍天有眼啊!”

  旁边的王大夫见他高兴,眼睛看了看要被吃大龙的棋面,跟着也是激动道:“好事好事,方老可是放下心结了,不过也需要平稳情绪,莫太激动。”

  “快快,扶好你老师,让他缓缓。”王大夫一边说,一边就抬起袖子就把棋面弄乱了。

  方启晨听到稀里哗啦的棋子移动声,伸手去推王大夫:“我没事,没事。”

  “没事啊?那就好。”王大夫笑呵呵地站起身,道,“那我去开个药方,你老带着回去吃两剂,回头多走动,有利于强健身体,养生长寿。”

  “多谢王大夫。”景行之道谢了一声,汪庄跟着去拿药方。

  等到王大夫走了,方启晨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才小声抱怨:“你谢他做什么,和老夫下棋,下了五局,就悔棋五局。这个王老头,棋品差得很!”

  景行之问他:“那您怎么不当着人面说?”

  方启晨身体看着差,不过耳目都还很好,牙口也还齐全。在古代人里,这种可稀罕得很。

  刚刚王大夫弄乱棋子的时候,景行之分明瞧见方启晨往下暼了一眼,嘴角都抽了抽。

  “你个心眼多的,我私底下抱怨下还不成。”方启晨看景行之一眼,道,“王老头棋品差就差呗,我得注意,不要让他医品变差。”

  “那您还得服王大夫的医品,回头瞧瞧。”景行之指了下他后面。

  方启晨一回头,瞧见王大夫的弟子正蹲在哪儿捡草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见方启晨看他,粗布衣裳的黑面少年笑笑:“方老大人您莫怕,我师父知道你说他棋品不好,他自己也知道的。”

  方启晨老脸一红,推推景行之,小声道:“我们就回书院。”

  ***

  方启晨一催,景行之也不闹他,出去叫马车直接拉了进来,载着方启晨和他一道回书院。

  回到书院后,景行之和方启晨去了方家,直奔大厅。汪庄等人就腾出手来,去忙这几日没顾上的事。

  一离了老大人,汪庄的手下就好奇地问:“庄哥,我哪天跟着老大人在医馆了,你们怎么让那两个人证翻供的啊?我问柱子他们,他们都说是讲道理讲通了,这不耍我吗?”

  “人还是那个人,事还是那个事,怎么讲讲道理就讲得通?”说完,这人神秘地看就看左右,小声地问汪庄,“是不是和那个王象做噩梦,那个谭兴旺做梦哭了有关?怎么弄得啊?!哥哥你告诉我,这个月的衣裳我给你洗!”

  汪庄看着这个消息还算灵通的手下,板起脸看他,冷声道:“就是讲道理讲通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懂了吗?”

  那人眼睛瞪得老大,想到那日挖尸的场面,愣愣地点头:“原来是齐夫子啊,我懂了我懂了。”

  想到鬼神,这胆大好奇的人也怂了,闭上嘴巴不再多话。

  另一头,方启晨和景行之去了方家大厅。

  方窈君像一只小燕子,小心地扑向了她的老父亲。

  方启晨乐呵呵地抱住小闺女,手轻轻地在她脑袋上拍着:“不怕不怕,爹爹没事,爹爹好着呢。”

  柳方两只眼睛盯着景行之,和笑容满面的景行之对上眼。

  景行之感觉哪里怪怪,他想了下,问道:“这几日,没别的什么事吧?”

  问完这句话,景行之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更明显了。难道是他出去了一圈,哪里不对劲了?

  柳方倒自然得很,只是目光扫了眼方窈君,心里有点儿羡慕。好几天没见,他也想要抱抱。

  柳方跑神了一下,回神道:“这几日没什么事,只是窈君有些担心,我劝了劝就好了。她在忙着学吃食呢,以后老师有口福。”

  景行之顺口问:“你教这小丫头的?”

  “是啊。”柳方点头。

  景行之接着道:“那是我有口福了!”

  说完这句话去,景行之就反应了过来,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换了以前,景行之可不会觉得让柳方做饭很正常,他大概会满脑子想着出去吃、招厨子、招好几个厨子……

  而不是想着,柳方今晚做什么。

  好像不知不觉,就把柳方当成真正得到家人一样相处了。

  景行之想着,提醒自己要记得请厨子。虽然成了家人,但做饭做菜那么辛苦,还是不要让柳方天天做好了。

  景行之自己就特别不想进厨房,推己及人,他想着柳方做多了肯定也嫌麻烦。

  方启晨留景行之、柳方二人吃了个饭,随后让汪庄送二人回去。

  回到外院的小家。

  景行之走在后面,一边拉上院门,一边跟柳方道:“对了,银子花了三两,我请汪庄他们吃饭,就是带烧鸡那回。”

  说着,景行之把荷包拿出来,递给柳方。

  柳方看他一眼:“你拿着吧,总要用的。”

  “我要用了管你要,你会理财,你管钱吧。”

  “那好吧。”柳方把荷包收了回来。

  接着,景行之又拿出一个荷包,乐滋滋地跟柳方道:“这是这回出去的挣的,五百两,给你做家用。”

  房子是柳方出钱买的,景行之觉得自己也该拿一笔钱出来,给家里添点东西了。王象那一千两,马车上方启晨硬要给景行之五百两,景行之也就收下来,用到这儿借花献佛。

  柳方听到那句“家用”,整个人都不好了。

  让人管钱意味着什么不知道吗……

  该死的男人,这谁顶得住?!

  可柳方看向景行之,这家伙又是一脸的你看我干啥,快收银子啊!直把柳方弄得想把这家伙摁倒墙上去。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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