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进了张家附近的院子, 人是曾经张家的人。

  为什么说曾经呢?

  张凯威和朱达落水当日,朱达被张凯威给“砸”死了,朱家的下人担心自己的小命,拼命拉住了张凯威,飞快地请来了朱达的爹娘。

  朱达可是家里的独生子,全家上下一起宠的, 这也说明他在朱家人心里的分量。他死了, 朱家人岂能放过张凯威?朱老爷甚至都没等官府的人过来,直接许下后半生富贵安康, 让忠心的下人两棍子磕在张凯威脑袋上, 将人给打死了。

  等心情烦闷的宁雍远稍微耽搁片刻, 从船上下来,张凯威已经没命。他也只得多留了几日,处理因为张凯威和朱达去世而发生的事情。好歹张凯威接待过他几日,出事也是在他的船上。

  消息送到张家, 张明闻刚怒气腾腾地摔了杯子, 他的继夫人就哭着找上了他,劝他别得罪了镇远侯府的小侯爷。张明闻前思后想,最后硬生生地吃了这个闷亏,连报复朱家都不行, 因为朱家出了位娘娘。

  而张凯威这边留下的人, 张明闻是没那个空管的,这些人能回张家本家的就回本家,没那个关系的不能回本家就遣散或者是转手卖掉。倒是宁雍远看着这些人突然起了念头, 买了几个下来,放着让他们盯着环水书院这边。借口关注方启晨这位简在帝心的方老大人,顺带捎上景行之,有重要点的事情让这些下人给宁雍远送份消息过去。

  看着景行之远走,打听清楚景行之是去汉南,这些感激宁雍远收留他们的下人战战兢兢地把消息写了下来,送往镇远侯府在汉北府府城中的金铺中。

  ******

  下午申时初(三点)。

  船到了汉南府府城的码头。

  汪庄指挥着人看好行李,雇了几个人搬运行李到马车上。

  景行之看着汪庄安排,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两手,心想资本主义的萌芽果然比社会主义更会享受。不过这种什么事都不用管的感觉,景行之也习惯了,毕竟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享福,所享受的生活是很多人不能想象的。

  景行之坐上马车,看着汪庄送来的汉南府人员名单。

  最上面一个名字是程谓,也是方启晨叮嘱他要礼貌对待的对象,一府知府,手下管着整个汉南府。

  程谓名字下来,是他信任的师爷和府衙六房的头目名字,各自标注了性情喜好等细节。

  景行之一边看,一边抬头看了一眼马车前面坐着的汪庄。

  他心道:这位庄兄,不是一般人啊,对于这种官府中事都打听得如此清楚。景行之不由猜想,是不是方启晨手里还替皇帝管着别的事,不然汪庄如何能干可就显得浪费了。而且若是汪庄不常了解官场,也不会哪能如此容易在路上就能给他找来这些东西。

  景行之默默记住纸上的名字,然后闭上眼睛按照顺序梳理了一遍。背完第一张纸,他又将第二张纸放到前排,这张纸上写着除府衙之外需要关注的人,有他老师方启晨的好友,也有汉南府的世家和他们背后的人马实力,让景行之通过一张纸便能将整个人汉南府的情况收入心中。

  ******

  马蹄踏踏,在马夫“吁”的一声中,停在了府衙的后门处。

  说是后门,那是因为府衙前面是府堂,也是知府处理事务的地方,那地儿可不是车马随意同姓的通道,就连知府的家眷没什么事都是从这后门出入的。

  汪庄先前遣人送了消息,为了表示郑重,程谓也在马车抵达前穿着便服到了后门处,还带上他的妻子和小儿子。

  程谓的妻子许中棋是个微胖的妇人,体态丰腴,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器宇轩昂的丈夫:“老爷,一个小辈,你还亲自来迎作甚?让欢儿迎接不就行了。”

  程欢嬉笑着一挥手里的扇子:“就是就是,爹你让我接不就行了。”

  程谓一巴掌拍在程欢的脑袋上:“你个蠢东西,他是座师的弟子,和我同辈。让你去接,像个什么话?你等会见了人,就老老实实叫叔叔。”

  程欢瘪着嘴,一张包子脸上都是委屈,他嘟囔道:“他也就比我大几岁,还好我哥不在,不然你让我哥怎么叫得出口?”

  于是程欢又挨许中棋一下:“怎么跟你爹说话呢?别拿你哥开玩笑。”

  程欢耷拉着头,盯着地面咬了咬牙,做了个鬼脸,然后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左看看右看看。

  程欢刚挨完男女双打,景行之马车就到了。

  程谓带着家人迎上去。

  景行之下了马车,看到便服的中年男人携妻带子过来,拱手行礼:“是程大人吧?多谢远迎,行之这厢有礼了!”

  “贤弟不必客气,方座师身体可好?听说他近来回书院了,可是身体有大好转?”程谓伸手扶起景行之,笑得宛如春风。

  景行之笑着回道:“多谢程大人关心,老师大好了,有空还会偶尔开堂课。”

  “唉,叫什么程大人?”程谓不满地板起脸,介绍道:“这是你嫂嫂,这两月缺什么遣人找她就好。这是我小儿,名程欢,是个爱玩闹的,皮猴子一样。”

  “贤弟好。”

  “景叔叔好。”

  许中棋的称呼没引起景行之反应,倒是程欢那一声叔叔叫得景行之身上一抖,好似自己真的老了十岁一样。

  不过一想自己快做爹了,这一声叔叔也应得起。景行之从腰侧摘下装着需要小金裸子的荷包:“头一回见,阿欢莫嫌弃。”

  程欢简直瞠目结舌,这人这么厚脸皮的吗?自己叫,你就敢应?!

  景行之可顾不上注意这么个小人,送完了见面礼便和程谓攀谈起来。

  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谈得十分和气。

  许中棋则去帮着汪庄安置景行之的行李。

  程欢见大人们都有事,头一缩就跑了,他才不耐烦跟这些人折腾在一块呢。

  ******

  两刻钟后,景行之回到了程家给他安排在府衙的知心院;而同一时刻许中棋也回到了主院永安院。

  程谓问:“夫人,你看这位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许中棋看着自己素白的手指:“我第一眼看着人还好,可那行李真不少。听说还是个贫家子出身,但我瞧着倒不像,气度不错,我看不准。”

  “看不准也无事,反正回头他要在六房打转,不用我们管。我们只需安排好了就行。”程谓摸了一把自己留的美髯须,目光不怒而威。

  许中棋却道:“那位老大人真有那么能耐?我听说都乞骸骨小十年了,回头别白费力,有这功夫不如安排欢欢去历练一二。”

  “欢欢那个脾气,历练什么?好吃好喝一辈子就是,反正有他哥照看。”

  两夫妻说到这,和气渐渐没了,谈不拢的疏离感倒是慢慢地涌上来。

  许中棋不知想到什么,侧过身子默默流泪。

  程谓无奈叹气:“夫人,实话与你说。欢欢不是我亲子,纵是余乐混账,在我心里还是重些。”程余乐,是程谓和前妻生的嫡子。

  程欢则是许家抱来的,其实是许中棋的外甥。不过从小便抱了过来,也没几个人知晓。

  许中棋听见这话,心如刀割:“要不是他,我儿还好好的呢!如今欢欢做了我儿子,为何不能给欢欢我亲子的待遇!”

  程谓听见这话心虚涌了上来,冷着面没说话。许中棋是后面嫁他的,进门后怀了一个男胎,结果程余乐把人给撞着了,这么一撞,那个六月大的胎儿出生便死了,许中棋也没了生子能力,只得从娘家抱来一个当做亲子。

  许中棋觉得程余乐是故意的,程谓却觉得当时程余乐也没多大,一个孩子怎么会那么心肠恶毒。两人各执一言,许中棋找不到证据,程谓又是当家人,许中棋也只给程欢挣到嫡子的名头。

  想到当年事,许中棋心中恨恨,哭泣的眼中全是麻木和空洞。

  ******

  知心院里。

  景行之先泡了个脚,然后翻开方启晨给的往年乡试佳卷看了起来,侧重看策论题。

  程谓待他态度不错,让他先回来休息晚间一块同程家人吃饭,届时饭后再谈他在府衙两月如何磨砺的事。

  景行之对于古代的官场很好奇,可怎么具体办事还是得乖乖听程谓安排的。想来能有不少收获,不然方启晨也不会安排他来此地,在乡试前耗费两月。

  景行之看了会策论,让下人晚饭前两刻钟叫他,然后暂时休息了会。

  结果刚睡下一会没等到时辰,下人就慌慌张张地叫醒了景行之:“景公子,醒醒!出事了!”

  景行之睁开眼,撑起身,问道:“怎么了?你说清楚,别慌。”

  那下人看着年轻,没经过事,哭丧着一张脸,语气又急又怕道:“程府的大公子死了,庄哥让我叫您呢!而且……而且那个程大人竟然把线索找到我们着屋子来了,我们可是今儿刚来的,招谁惹谁了?!”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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