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吴地农几人成功后, 因为有了黄班头派遣的几个衙役,所以景行之一行人朝着贡院去的后面这半截路就有官府的人看护。

  杏娘敢得罪官府的人,可手下的人却是不敢的,她就暂时喊了停。

  而且杏娘还留了个心眼,吩咐下去,如果景行之抛下几个衙役转头回府邸, 就接着给他制造麻烦, 务必要让景行之考不好,到不了考场最好。

  不回头有衙役保护, 杏娘等人无从下手。可景行之一旦回头, 那些衙役就不会特意保护了, 一动手肯定一个准!

  而不回头,景行之一行人湿漉漉地泡在馊水里去考试,风寒入体可不是玩笑,那股味道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杏娘心中觉得事情稳妥, 转头去安排了人捞吴地农等人。

  没成想,景行之等人没回转去换衣服,居然也干爽地出现在贡院前!

  杏娘咬牙,看着景行之的背影, 心里喷火。

  气就气在, 她原本以为景行之肯定要带着一身水和馊味去考试,说不得还要得个风寒。

  结果景行之现在身上看着干净又清爽,就连头发丝都只有一点点湿意, 说是片刻功夫头发就要干杏娘都信!

  她低声骂道:“这院子我包下整整两百两,那个贫家子哪来的钱?!”

  杏娘转而想到方启晨,心念闪动,决定把锅推给这个糟老头子。

  若不是方启晨给了钱,景行之这个贫家子哪会有钱包几百两一天的院子?

  收回怨恨的目光,杏娘抽出一边的毛笔,沾上墨水飞快地写下一行行字。

  写完了信,杏娘封好信封,吩咐道:“加急送给夫人!”

  吴地农没跑掉,杏娘肯定要捞他。但从申方的府衙牢狱捞人,杏娘凭自己是做不到的,需要吴双喜出手。

  ******

  汪庄看着小景先生进了贡院,随后打道回府给柳方报消息。

  柳方听说景行之等人都赶上了,摸着肚子,脸上带笑:“我让他早点出发,躲过就好,偏要去逗人。”

  汪庄道:“肯定赶得上,要不是稍稍等了下那五个学子,还能赶早呢!”

  柳方笑:“真是个小心眼。”

  忙着乡试,一时不能腾出手报复,所以犯险也要给杏娘一点颜色看看,可不就是小心眼。

  不过景行之这小心眼,柳方和汪庄都纵容配合,任由他发挥。

  ******

  两日后的傍晚时分。

  柳方坐着马车守在贡院外头,等待景行之从贡院里头出来。

  青铜钟古朴悠远的钟声再度响起,片刻后学子们像潮水般涌出贡院。

  有的一脸颓意,面色发白;有的面带喜色,眼眸明亮;有的则浑浑噩噩,好似睡懵了……

  瞧着出来的人五花八门的脸和神情,看得等待的人都是心中焦急。

  柳方也不由得担心起同样的问题——景行之考没考好。

  要是考好了,那是正常发挥。

  若是没考好,那肯定是出题的和改卷的,水平不好!

  柳方低头十分偏心地沉思着,一时分心,帘子就被人猛地一掀开。

  景行之带着灿烂笑意的脸先落入柳方眼中,接着他脚上用力一蹬,便进了车里,一把抱住柳方。

  “你怎么过来了,多折腾。不过你来得正好,三天没见,可想死我!”

  景行之抱着揣了崽崽的爱人,脸凑过去用口水祸害柳方的脸和唇。

  柳方任由他好一通亲,等景行之情绪平缓下来才问道:“你这么高兴,是考得特别好吗?”

  景行之道:“主要是见到你高兴。”

  柳方嘴角忍不住弯起,却忽然戏谑地拉起景行之的衣领凑他鼻子上,一脸天真地问:“什么味道?”

  景行之:“……”

  景行之撇开头,躲开自己三天没洗的衣领,也不松手,笑嘻嘻地:“这么臭还让我亲,小方方你在暗示我什么?这可是回家的……”

  得意的景行之“车”字没说出来,就哎哟了一声,手背被掐了。

  景行之有些不服气,为什么他的小方方越来越凶?

  马车这么单纯,马车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都不让提!

  小方方真是好、过、分。

  ******

  景行之回家大睡一觉,恢复了元气,接着在一场场小意外里安然赶赴考场,考完了三场。

  三场考完的第二日,黄班头带着衙役,一头雾水来走审案流程。

  黄班头之所以一头雾水,是因为他有点懵。

  一开始黄班头对景行之的忽悠信以为真,因为景行之的忽悠听起来真的很有道理。

  所以黄班头那日回了府衙,就去见了汉北府的老大申方,把事情往上一报。

  他的顶头上司申方给的命令,自然是好好查,千万别委屈了座师的爱徒。

  可接着就有好多人给黄班头塞银子,数额大得他不敢接,还是只能往上报。

  那些送银子的可不是商贩家的人,这下子黄班头算是知道,真相肯定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了。

  事情大发了,不是他一个小班头能管的!

  所以这个事……要怎么查?

  黄班头一边懵圈,一边还有点儿害怕。他害怕自己两边都得罪不起,最后神仙打架,他这个小鬼遭殃。

  吴家小院,迎客的厅堂中。

  黄班头表情不太开心,对景行之道:“景公子,我是府衙的黄班头。昨夜里我去问了另外五位秀才公,这是他们的口述文书,您看看可有什么对不上的?”

  景行之接着蓝皮本,翻看了两下,道:“没什么出入,事情和顾兄等人的说辞一样。”

  景行之顿了一下,问起:“不知道贼人在府衙里被关了这么多日,案件可有什么进展?”

  黄班头看他一眼:“我们大人让刑房审问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人是主犯。那主犯一开始不肯交待,后面我们用了点手段,最后查问出那人是京中某个大人家的外管事。”

  黄班头看景行之的眼神,分明就藏着嫌弃,嫌弃景行之给他带来的大麻烦。

  不过该交代的话,他还是得替自家大人交代了。

  黄班头苦口婆心道:“景公子,府台大人说这事儿不好审,得看最后博弈的结果如何。不过您放心,那个叫吴地农的主犯,我们在审案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腿,算是给您解气了。”

  “我知道了,多谢黄班头。”

  黄班头口里的博弈,对于景行之来说是失控的结果。

  他以为,事情会顺着自己的安排往下走,牢狱里那家伙没办法离开,就会承认不满申方政令的“事实”。

  如此一来,教训暂时给了,也不会在景行之还不够强大的时候,牵涉进他不好应付的人物。

  但景行之没想到,那个被抓的男仆,太没用了!居然没扛过刑审,自己承认了身份。

  这样子,一下就把对方背后的镇远侯府抓了出来。申方知道动手的人背后是镇远侯府,自然会找方启晨问。

  ——座师大人,动手的人是镇远侯府的侯夫人,咱这事儿怎么弄好啊?

  方启晨看着和镇远侯有点交情,那不得和对方联系一下。

  ——你婆娘对我小弟子动手,你看着办吧!要是办得老头儿不满意,老头儿就去找皇帝告状!

  场面搞大了,景行之还怎么玩?

  他的力量还没到那个阶段,那是老师方启晨和镇远侯博弈的层面。

  出于想要快点把害自己的人弄了的想法,景行之考完了,也不等乡试的结果,麻溜地收拾了东西,带着柳方回了环水书院。

  坐在熟悉的草庐东屋里。

  景行之给对面的方启晨倒了杯清茶:“老师,喝茶。”

  方启晨努力瞪大他小小的眼睛,批评小弟子:“回来这么急干什么,不知道你夫郎身子重?”

  “路上稳着呢,我有数。”景行之直接问,“您把事儿通知镇远侯了?”

  “告诉他了。不告诉他,怎么处理这事儿?他可能真是你爹。”方启晨想着小弟子复杂的身世,茶都没心思喝了。

  景行之摇头:“那可不能是。老师你看看他教出来那个没什么用、还品性不佳的儿子,肯定本人也不怎么样!我景行之可不认这种爹。”

  乡试这阵,原本的怀疑在调查下获得了真切的证据——景行之确实是被景家夫妻捡来的,也确实是吴双喜所生。

  小时候,小秀才一出生就体弱,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断气。方启晨等人猜想是这个原因,所以景行之才被丢了。

  而恰好当时景家夫妻更可怜,生出来的孩子没呼吸。

  当时生完孩子,景娘直接晕死过去,景爹不敢见她,抱着自家没气的娃往外走,想着能拖一下是一下。

  景爹出门没走了几步,就遇到了被丢掉的体弱小孩,听见细弱近乎无的哭声,狠心抱了回去,这才有了小秀才。

  景行之不是景家亲子,这事儿景家只有景爹还有景爹的好友知道。

  等景爹去世,景娘不和外男联系,也就渐渐和景爹的好友疏远了。这回七拐八拐找上门去,才终于问到了真相。

  调查吴双喜生子,事情的细节来得更为繁琐,不过如论如何,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确切的。

  方启晨摸摸自己的胡子,心想宁海波这东西是真的不会教孩子,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上,根本没把孩子的教育放在心上。

  他道:“你不想认也没事,我还是他叔父辈呢。他要是强行让你认,你就给个面子,喊他一声哥,外人也没话说。”

  若两人真有血缘关系,在这古时,难免会被道德婊辖制。方启晨自然知道这点,所以早早地给景行之支了损招。

  这招一能应付外人的嘴,二能气气宁海波,一箭双雕。

  逗了一把小弟子,方启晨又道:“这回的事,宁海波真的不知道,是他的夫人吴双喜安排人来拦着你乡试的。这是他给我的回信,你瞧瞧,这人真是不配做爹!”

  方启晨面色不悦,从桌子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景行之。

  景行之拆了信,然后发现名句诚不欺他,什么锅配什么盖。

  妻子因为生出来的小孩太虚弱,于是就把孩子换了;这边丈夫知道自己孩子被换了,也不上心,表示这孩子跟我也不亲,既然跟你亲,那就放你这吧,等我为国家干完活(为自己捞完功劳)回来再接走。

  一个能为丈夫的喜爱和自己稳定的富贵,抛弃自己生的孩子;一个能为了前途和权力对小孩不管不顾,可不是凑一对了。

  景行之想到这里,很是庆幸小秀才被景家捡了回来。至少小时候的小秀才,过得幸福又快乐。

  若真是在那个侯府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呢。

  说不得明儿长残了,后日功课跟不上,就要被用上各种暗地里的手段,甚至被摧残幼小的心灵,要多惨有多惨。

  “真是感谢丢我之恩!”景行之啧啧感慨。

  方启晨听着这话,心疼得不得了。

  他小弟子多好的孩子啊,被亲生母亲这么欺负,心里定然很难过。听听这话,反语道出无数心酸!

  方启晨伸出满是褶子的宽大手掌,拍拍小弟子的手背:“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景公已去,为师便是你父。”

  你景家的爹虽然走了,但你还有老夫嘛,老夫也可以给你做爹。

  景行之惊讶地瞪大眼:……

  占我便宜???

  太突然了吧。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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