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五、望月边城 (上)

  萧玉山洗去满面风尘, 又是一张灿若桃李美人面。

  储栖云便坐在一旁,直勾勾瞧着美人出浴,也不避讳, 瞧得目不转睛。

  萧玉山亦不避讳,转身去拿衣衫,却在拿到衣衫时, 将长眉一蹙, 与储栖云道:“过来——”

  储栖云乖乖走上前去, 笑的得意洋洋, 早已料到,却明知故问:“如何?”

  “不好!”萧玉山将那套女子衣衫劈头盖脸砸向他。

  储栖云接在怀里,作那苦口婆心之状,劝说道:“玉奴儿, 你不扮女子, 明日如何出城?”

  “大胆!”萧玉山睥着那套暗红绣金线女装,颇为嫌弃, “我穿来时那套便好。”

  “可是我方才自作主张,已交由下人丢了。”储栖云将双手一摊,全一副无可奈何之状。

  萧玉山气结,拽着他衣带便往下扯:“那便穿你的。”

  “何必如此心急,我自己脱。”储栖云扼住他手腕,欺身上前, 行那不可言说之事。

  萧玉山始料未及,提腿便踢:“你这混账!”

  “嘘——”储栖云在唇畔竖起手指, 示意他噤声。

  “唔!”萧玉山不禁惊呼出声, 却在下一瞬被储栖云吻住双唇。他们唇齿相依,难分难舍, 心中抱憾、口中难言一二之事,皆以在此无言之中相诉。

  储栖云抚上萧玉山面颊,拇指摩挲那一点笑靥似的疤痕,垂眸而笑,眼中星星点点化作星河一片——他们正是结缘于此一点疤痕。

  自那以后,离不开,分不得,十数年过去,早已如同一人。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世事难料。

  这一回翻云覆雨,萧玉山温顺到近乎迎合。他心中也有许多难以言说之事,早有鸿沟天堑隔阂在他与储栖云之间。

  萧玉山眼角眉梢遍染风情,恍如春色一朝而至,直至喘息之中满含哭腔,储栖云才放过他。

  这一场颠鸾倒凤消耗太多气力,萧玉山餍足懒惓如猫,直至储栖云穿戴完毕,他尚沉浸在余韵里头,似宿醉难醒。

  “我来伺候你。”储栖云便趁此机会,拾起地上女子衣衫,替萧玉山穿戴。

  萧玉山这副身子,好似白玉雕琢而成,今朝穿上红衣,愈发衬得面如桃花,似红潮未散,醴艳至极处。如此情景,连储栖云都瞧着失了神。

  等到萧玉山回过神时,衣衫已穿戴完毕,一套异族女子衣裙竟分外合身,俨然是早就备好。否则依照萧玉山身姿之颀长,只怕难有女子能及,更遑论衣衫合身。

  萧玉山面红耳赤,当即要脱了去:“你是早有预谋。”

  兴许在想定救援之策伊始,储栖云就已有谋划。

  储栖云忙不迭按住他手腕,笑得好似狐狸,双眼都弯作月牙:“让我多看几眼,否则我便画下来,以后挂在房中日日看,夜夜看,如何?”

  二人嬉闹之时,忽闻外头有人扣门:“言华,听闻你掳了个女人回来。”

  “王兄?”储栖云听出那人声音,旋即示意萧玉山莫要出声。

  萧玉山点头,也不再纠缠于女装之事,暂将话头咽回腹中。

  “也给本王瞧瞧。”说话之间,那人已推开门扉。

  “糟了,他瞧过画像。”储栖云生怕萧玉山遭人认出来,要晓得,赫连归雁那份画像与正主十分相似。

  “委屈你了。”紧要关头,储栖云扯了缎带来就缚在萧玉山眼上,掩住容颜,继而又是一阵宽衣解带,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堪称迅雷不及掩耳。

  便是此刻,不速之客已走进房中,见得白日宣淫之景,忙乱之间赶紧转过脸去:“平日什么女人得不到,还是说为兄看错了你,原来你喜欢用强的?”

  储栖云一偏身,就挡住他的视线,含糊应道:“此也为乐趣所在。”

  “也罢也罢,不打搅你大好兴致。”那人倒是有眼色,转身即走,还不忘替二人阖上门扉。

  萧玉山听闻门扉一声轻响,便晓得人已离去,忙不迭抬手,想要摘去眼上锦缎。

  储栖云却一把制住他双腕,引着那双手潜入自己衣襟,放在胸膛上:“你再好生摸一摸,且看看这里真不真。”

  许久以前,他们也曾这般玩闹过。而如今,时年流转,年年岁岁再难如旧时。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萧玉山手掌贴着储栖云胸膛,目不能视之时,知觉便分外清晰——

  手掌下头,一颗心脏炙热而有力,一如往昔。

  “那你再摸一摸这处,看看真与不真?”储栖云笑出了声,眉眼弯弯似月牙,偏生还含着一股嬉闹活泼,全然不似在使坏。

  萧玉山犹如摸着个火炭,偏生又教储栖云紧紧按着,面红耳赤道:“你方才不是已经尽兴了?”

  储栖云一声轻笑,将人按在床榻上:“方才是方才,现下是现下,又怎能相提并论呢?”

  “你——”萧玉山所有斥责之言都在瞬间破碎。

  储栖云讨了大便宜,嘴上却还饶人,只笑道:“再者,与你大战三百回合,都不在话下。”

  这一回,直至天色暗时,他们方才收了云雨,并肩躺在床榻上。储栖云替萧玉山摘了蒙眼缎带,便见得一双桃花眼里映着自己身影,仿佛深深烙在里头。

  储栖云忍不住去亲吻萧玉山眉眼,近乎虔诚。萧玉山一把拥住他,久久不曾松开臂膀,仿佛只

  要稍稍松懈,储栖云便将离去。

  储栖云安抚似的地轻拍萧玉山后背,轻声耳语:“我在,有我在。”

  ===

  安风等人寻到十里亭时,储栖云已等候多时,将他们接入府中,安排厢房暂住。

  安风与叶文卿尚不知储栖云怎就成了望月边城的“殿下”,连连追问。储栖云猜到他们所想,到了厢房里头,眼见再无旁人,才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明。

  安风听得此事,许久都未回过神,叶文卿亦是愣了半晌。

  “如此说来,苍阳道人本也是为前朝效力?”叶文卿沉吟道,“储先生与陛下年幼相遇,亦是他人所安排,并非机缘巧合。”

  “是。”储栖云叹息之余,仍不改往日心性,与叶文卿调侃道,“如今你还能叫我做‘储先生’,足见得从前真心相待。”

  “储先生出手相助,救我等这一回,我等理应真心相待。”此一席话并非客套之言,而是发自叶文卿肺腑。

  “储先生来到此地,必有身不由己之处。”安风出身世家,储栖云难言之处,他大抵能猜得一二。想他不过寻常士族之子,亦难免为家族身不由己,更何况言氏一族乃前朝皇室,更有重担在身。

  只是如此一来,陛下与他,必然背道而驰。

  安风又问道:“不知萧公子现下身在何处?”

  储栖云自不能讲真话,只得另寻托词:“他一路奔波劳苦,此刻已然歇下。明日一早,我送你们安然走出望月边城。”

  “多谢。”安风与叶文卿异口同声道。

  储栖云又唤下人来,为这几人送来饭菜茶水,只道几人皆是旧相识,须得好生招待。

  至于萧玉山,此刻当真是睡下了,两回颠鸾倒凤,已耗尽气力。储栖云亲自捧了饭菜送入房中,见那人尚在沉睡,昏黄烛光摇曳之下,一切都是如此静谧而美好。

  储栖云情不自禁地俯身,亲吻萧玉山唇瓣,却并未深入。直至萧玉山转醒,他才略略抬起脸,蓦然轻笑:“吃饭了。”

  萧玉山转醒时,已然饥肠辘辘,就着储栖云臂膀起身,坐定在桌前。储栖云还是如从前那般,凡事为萧玉山先想一步,只笑道:“我为你布菜。”

  萧玉山原本还在笑,也不知为何,听得此话之刻,唇角竭力朝上扬了扬,终还是撇下去。储栖云那双眼里,总柔情脉脉,他却不敢再看了,只得垂下眼帘,低声道:“好。”

  “望月边城贫瘠,饭食自不如将阳城,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储栖云与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竭力装作与从前并无差别,“萧公子多担待着些,别怪罪我不懂待客之道才好。”

  可是世事难料,沧桑变幻,他们之间也划开鸿沟天堑。

  晦暗灯影下,萧玉山眼眸雪亮,好似要窜出火苗来,倏然说道:“与我同归将阳城吧。”

  此一言早已徘徊于唇畔,既然明日分别在即,此刻说出,不论结果,都可不留遗憾。

  储栖云倏然沉默,无声叹息。

  纵使他不言不语,萧玉山也晓得答案,只说道:“是我莽撞了,让你陷入两难之境,自明日以后,你我还是不必再见为好。”

  “你曾说过,要做我家人亲友,才短短数月,怎就食言了?”储栖云说话时,还不忘替他夹菜,全将伤悲掩在心里。

  萧玉山只觉得食不下咽,心烦意乱:“你已寻到家人,如今已抛不下姓氏。”

  “可是我也抛不下你。”储栖云揽他入怀,道明一切心意,“明日别后,纵使你待我如死敌,我也不会伤你。”

  所谓真情,大抵便是如此,割不断,抛不去,却又难免要在心底刻上一道伤痕。

  萧玉山虽未言,但也知晓,如若真有那一日,自己亦不会伤储栖云。

  翌日天色微亮,众人已整装待发。储栖云亦是早早起来,一路送萧玉山去往城门。街肆仍在戒严,为掩人耳目,萧玉山终是未脱去女装,依照储栖云的意思,又用面巾将脸一遮,仅路一双明眸在外。

  叶文卿等人见得如此打扮,想笑却又生怕惹恼了皇帝,或是转身,或是掩唇。唯独安风耿直,打量萧玉山三五回,绷着冰块脸道:“竟还有模有样。”

  叶文卿一惊,忙不迭拽他衣袖,蹙眉摇首。安风会意,立时闭口不言。

  萧玉山飞瞪安风一记,颇有恼羞成怒之势。安风佯装不曾瞧见,翻身上马,先一步绝尘而去。

  西城倏然开启,沉沉响声犹如叹息。

  储栖云勒马,不在前行,萧玉山与他擦身而过之刻,忽而回眸,启唇欲语,可终未吐露一字。马蹄踏碎如火朝霞,萧玉山只留给他一抹背影,如此孤寂,又如此决然。

  “叹叹叹,叹风雪催人华发生,急急急,急策马北去过昭关。”

  储栖云心念一动,又想起从前说书时,说过一本《白头将军》,眼下此情此景,不正是急急而奔,自怕风雪催人吗?

  原来,当初早已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爽文求预收异世总攻养成计划[系统]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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