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随着刘兴甫落网,邱老大、曹向虎相继被捕,宋友和也被请去警局配合调查。

  一时间,盘桓在两个男孩心底沉重的阴影终于消散了些,同时还北天贵一个公道。

  彼时,刘兴甫怀疑北天贵告发自己境外赌博,以至于被降职丢脸、妻离子散。时间长了,那份怀疑越发真客,再看到宋友和在北天贵面前唯唯诺诺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与宋友和的境况虽然表面上各有不同,内心却非常理解彼此的苦楚,赌博虽然让他们远离了正常的社交,却也让这两个赌徒获意外地惺惺相惜。

  于是,刘兴甫开始滋生给北天贵点教训尝尝的念头。一方面,他想替自己出气,另一方面他也想替宋友和出头。

  刘兴甫再一次去南方小镇赌博的时候,便主动勾结了在当地号称一霸的邱老大。他原本的计划是给北天贵点苦头尝尝。

  在他们眼中北天贵不过是一只鸠占鹊巢的丑角,摆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人作呕。

  然而邱老大一席话点醒了刘兴甫,人残了还得养一辈子,人没了岂不是一身轻松。

  刘兴甫再回古城便主动约了宋友和喝酒。酒过三巡之后,刘兴甫便把杀了北天贵、帮宋友和把修车厂拿回来的想法提上了桌面。

  宋友和本性懦弱,不善争抢,再说北天贵跟他一起长大,虽然有很多看不惯彼此的地方,但多少还是有情分在。关键是,杀人犯法,杀人者迟早要偿命,宋友和当场拒绝参与。

  但宋友和拒绝并不代表着他反对或者劝阻刘兴甫。甚至,在得知北天贵命不久矣的时候,宋友和还偷偷乐过。

  当时,宋友和想,如果有一天北天贵真的死了,且不论是怎么死的,他都一定帮忙把北小武养大,也算是尽了兄弟的情分。至于车厂,是宋家的,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全拿回来。

  然而,当宋友和听到北天贵真的死了的时候还是倍感意外,尽管在那之前,他已经听北天贵念叨过刹车片似乎有问题。

  北天贵是老司机,车子一启动听声音就知道哪里不对。

  去年圣诞节那天,刘兴甫听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说会降温下雪,便觉得机会已到,厚着脸皮再一次给北天贵打了电话,说出去聊聊。

  之前,刘兴甫曾被北天贵约出去“聊”,北天贵毫不留情地训斥了刘兴甫,并且让他不要再来找宋友和。

  北天贵不知道这一次刘兴甫主动找自己是不是又想挨骂,但谁让他那天心情好,便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出了门。

  宋友和站在二楼办公室门口看北天贵开车出去,再看紧随北天贵皮卡后的一辆外地牌照的面包车,隐隐猜到即将发生些什么,他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那辆外地牌照的面包车上正是邱老大。

  刘兴甫与他商定,只要干掉北天贵就可以得到五十万。之前,他已经花了十万块给同乡一个叫曹向虎的傻小子,让他帮忙换掉了北天贵的刹车片。

  此刻,邱老大开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北天贵,一心想要亲手送对方上黄泉路。

  终于,天空降落雪片,路面开始变得湿滑。

  北天贵去赴约的途中还给姜莱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即将成为一家人的小孩,他已经把车准备好了,晚上一起玩。姜莱提出带上北小武时,北天贵考虑了片刻,答应了。

  挂了电话,北天贵继续往与刘兴甫约定的地方开。雪虽然不大,但地面湿漉漉的,霓虹光斑映在水汪汪的路面上,像是不知不觉进入到了一个迷幻的世界。

  北天贵哼着小曲,微微转动方向盘,余光轻微一扫,再次看到了紧随其后的外地面包车。

  此时北天贵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踪自己,于是,他在明知道刹车有问题的情况下,冒着风雪又踩了一脚油门。

  车速一直往上,紧随其后的面包车也加快了速度。北天贵再踩刹车时意外终于发生——无论他怎么用力,刹车都像是不存在一般毫无反应。

  于是,北天贵在面包车的逼迫下,只好选择远离人群的偏僻道路。

  北天贵猛打方向盘,上了北绕城废旧公路,他知道那里人迹罕至,顶多临时停放一些路政施工车。

  然而,那辆面包车也跟了上来,往前是路面断崖,往后是紧紧逼迫的面包车,北天贵没得选择只能转动方向盘冲向路边的工程车。

  他寄希望于坚实的工程车将自己和老旧的皮卡拦住,一声巨响之后,北天贵前额猛地磕在方向盘上,皮卡终于停了下来,却直接翻转180度。

  北天贵不知道追他来的面包车上坐着什么人,他只觉得浑身疼痛,当场碎裂的骨骼让他连呼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温热的血从下颌骨逆流到头顶,又粘着湿乎乎的发丝低落在驾驶舱的顶上。

  面包车驾驶位打开,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他提着一个白色的桶。

  北天贵已戒酒多时,再看到那个白色桶的时候尽管已被摔得神志不清,却还是微微勾了勾嘴角。他知道那是高粱酒,很便宜,二十块钱就能买一大桶。

  那时,北天贵已经快要休克,几乎难以分出心神去考虑是谁要害他。他只觉得自己被人从车里拖出来,掰开他的嘴,硬生生往里灌了半桶白酒。

  血液和着酒精同时往食道里涌,腥辣至极,北天贵却已无力抗拒,只能凭本能下咽。

  邱老大掂量着手里的桶,抬头看了看天,再看看周围荒凉一片,觉得这五十万还挺好赚的。

  北天贵挣扎着往前爬了爬,腿已骨折,还好酒精暂时麻痹了他的神经。

  他说:“救救我,救救我……”

  邱老大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却丝毫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他往前探了探身从北天贵的裤兜里摸出手机。

  他差一点就要忘了,东家刘兴甫交代过的,把他打电话约北天贵出来的记录删了。

  邱老大戴着棉布手套的手指在手机上翻找通讯记录,却因为手套确实不够方便,同时删掉了北天贵打给姜莱的那一通记录。

  彼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姜莱是谁,更不会猜到只是删掉了与他的通讯记录就让对方顺着线索捉到了自己。

  邱老大删了记录之后,还自作聪明地摔了手机,制造出手机是因为车祸而摔坏的样子。然后,他在北天贵痛苦的□□中,麻利地重新换回了之前的刹车片,桃之夭夭。

  两小时后,北天贵呼救无援,终于在一身酒气中倒了下去,头朝下,鼻尖点着地面,流出的血液被风雪冻成浓稠的一摊。

  直到夜间来取工程车的司机看到北天贵报了案……

  ……

  家里人都知道北小武被拘留了,同时得知北天贵并非死于车祸而极有可能是一场谋杀。

  刚得知消息时,尤老太差一点二次中风,薛曼却比得到北天贵去世时镇定了许多。

  “我就知道,”薛曼鼻翼翕张,努力眨巴着眼睛好控制泪水不掉落下来,“我就知道,天贵哥再混球也不会喝了酒去开车!”

  尤老太无力嚎啕大哭,泪水无声地浸润脸颊,一遍又一遍地。

  同时,迟小红得知一起被逮起来的还有老家的邱老大时,震惊地三天三夜没睡着觉。

  她总是在回想一起回老家的路上,北小武问她的那个问题。

  那时候,汽车颠簸中北小武问迟小红,为什么要专门跑去古城打工。

  迟小红当时回北小武,小翠的男朋友在古城赚了一大笔钱,所以自己也来碰运气,却没想到阿苗的钱里有很大一半是曹向虎替人做了歹事赚来的。

  迟小红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灾星,走到哪里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为自己曾和邱老大有过婚约而羞耻,更为身为同乡的曹向虎而丢脸。

  北小武回家前一天,迟小红再也耐不住内心的折磨,把薛曼买给她的漂亮衣服规规整整地叠好放在床头,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纸条放在衣服上面。

  “奶奶,我走了。”晨光中,迟小红跪在尤老太的床头为她再一次擦洗身体,而后郑重地鞠了一躬。

  薛曼是被尤老太房间里发出杯盘碎地的声音惊醒的,她一骨碌翻起来去尤老太房里,看到歪斜在床上的老太太无力地指着迟小红的床铺,嘴里咕哝着,“追,她……走了。”

  薛曼拍姜莱房门,姜莱听说迟小红离家出走,来不及洗漱连忙换了衣服就往外追。一边追还一边责怪自己最近太忙,没有顾得上照顾女孩子的情绪。

  他知道,迟小红现在有本事了,手机用得贼溜。不但会直播化妆,还会订车票。迟小红除了古城没地方可去,只能再买一张车票回到那个闭塞的小山村。

  他一边跑一边不自觉脑补出迟小红被爹妈五花大绑送给另一个鳏夫,脑袋里乱哄哄的。

  姜莱打了车一口气追到火车站,果然在取票口看到了迟小红的身影。

  “迟小红!”姜莱怒喝,跑了过去。

  迟小红显然是被姜莱的气势给吓到了,看着对方炸在脑袋顶上的一撮呆毛,心突突直跳,委屈的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

  “姜莱哥?”

  “你别给我找事儿!回家。”姜莱伸手拉迟小红。

  迟小红两行热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哥,我没脸回去了。邱老大、曹向虎他们都不是人,我……我……我……”

  姜莱看小姑娘“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跟着难受,抢过对方手里的车票当场撕了,“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

  “可是,我和他们一样都是那里的人。”

  “哪里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什么样的人,”姜莱拉着迟小红的胳膊往回拽,“迟小红,你真是个宝贝!”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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