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老妇人听闻后一愣，不知如何作答，贵妃也意识到自己这问题不合时宜，打算回宫再问，买了两串因辕果所制成的手串后便离开，不再刁难她。
回宫时天已暮，贵妃坐在马车一侧，稍稍卷起车窗旁的布帘，帘外万家灯火已经亮起，她看见一只孔明灯从远处的屋檐下缓缓升起，摇摇晃晃地飞上天，不禁笑了笑，转头想指给皇后看。
不料此时肩头一沉，贵妃诧异地一看，皇后已倚着她的肩膀沉沉睡去，光洁饱满的额头前还蔫蔫地搭着几缕乌黑的碎发，那双平日里藏着星河湖海的眼睛已收敛起了光华，眼底依稀可见淡淡的黑色，眉头轻轻皱起，似乎睡得不是很安宁。
贵妃想到昨晚顿时心生愧疚，她定是喝醉了酒闹了皇后许久，闹得人家没好好睡一觉，又早早起来处理六宫事务了。
帘外的晚风吹进来，吹动皇后额前的碎发，惹得她神色似乎有些不适，贵妃见状便伸手企图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去，又怕打扰到她安睡，便轻轻伸手，保证自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却没想到她的手一触碰到皇后额头，还没来得及将那碎发拨开，皇后便于睡梦中一声嘟囔：
“别闹。”
言罢皇后又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将贵妃的手打去，而后握着她的手置于自己膝盖上，仿佛担心她再闹出什么动静，一路上紧紧握住不放。
贵妃只感觉自己心中有一千只小鹿在横冲直撞撒腿狂奔，教她傻傻地愣着一动不敢动，原本窗外浮动的点点星光，桥头满楼招展的红袖，河中潋滟生光的盏盏河灯，长街尽头送来的一缕酒香，都让她再也无暇欣赏。
她用余光瞟了眼那边的小皇帝，小孩子精力旺盛也易于疲劳，他已经在长公主怀里睡了，长公主一边抱着弟弟，一边和萧素素则专心地赏着窗外夜景，还时不时耳语几句。
没有人在看她……
贵妃抿了抿唇，歪头悄悄地、飞快地吻了一下皇后的发旋，快到连她自己都没体会到那一刹那间的感觉，只觉得她喜欢的人怎么那样好看，连发旋都比常人好看一百倍，像盛了蜜的月亮。
风送来一阵春日傍晚倦倦的花香，贵妃深吸了一口，缓缓闭上眼睛。
她来了这个世界这样久，从未觉得连空气都如此温柔美好。
*****
萧素素陪长公主送睡着了的萧呈轩回宫，贵妃轻轻摇了摇皇后，有些不忍心叫醒她，却还是将她唤醒了。
江连云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估计是刚醒，眼中还朦朦胧胧一片，眨了眨眼睛，眼中焦距才慢慢凝聚，懒懒地发出一声疑问：“嗯？”
贵妃小心翼翼答道：“到了，回宫休息吧。”
皇后想抬起手揉揉眉心，把睡意驱散，但是右手一使力，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与贵妃左手紧紧握在一起，贵妃抬眸看了皇后一眼，把手缩成小小的拳，稍稍使力往自己这边退，想要松开皇后的手。
而皇后眼中分明清明了些，却反手握住贵妃往后缩的手，拉着她下了马车，进了长信宫大门。一下马车，一股寒风便从贵妃脖子里灌进去，夜色已深，春风不再和暖，贵妃今日春衫轻薄，也难怪受不住夜晚这寒风。
贵妃一脸懵逼地被皇后拉进了长信宫，无措间竟没感觉到多少外面的寒凉，直到宫女将长信宫皇后寝殿的门关上，贵妃才感觉到室内外的温差，打了个喷嚏。
皇后见状忙唤来苔枝，吩咐她去煮一碗姜汤端来给贵妃驱寒，贵妃反驳道：“不早了，我还要回宫呢，我回宫再喝吧。”
皇后眉头轻蹙，贵妃发现她不悦的时候嘴会微微嘟起，果然，她沉声道：“外面这样冷，你是打算回去病一场吗？”
贵妃也有些纠结：“那……”
皇后一锤定音道：“住下了便是，明日再走，你也不是没住过这长信宫。”
贵妃心中的小人已经“好呀好呀”地鼓起了掌，但她还是矜持地抬眸对上皇后的视线，怯怯道：“会不会不大好？”
皇后给她披上一件衣服，勾起一抹笑：“有什么不好的？”
她踱步到珠帘旁，吩咐外间的侍女去将沐浴的水准备好，又转身对贵妃说道：“这宫中，除了萧呈轩，有谁敢对我们说句不好？”
贵妃见她神色淡淡，不知如何作答，却在皇后转身后，悄悄露出一抹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的笑。
贵妃不知道皇后出去做什么了，坐在皇后床边百无聊赖，于是把002叫了出来：“002，我的任务完成进度怎么样了？”
“宿主，任务完成进度20/100，撒花花，因为任务进度完成五分之一，我可以升级啦。”
贵妃一听便来了兴趣：“升级之后有新增什么用途吗？免费的！”
系统固然很强大，但是对没有钱没有积分的她并没有什么用处，只能望着商城里一排金手指道具流口水。
总而言之，还是免费的好。
002羞羞哒地说道：“客服002可以化作实体啦！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贵妃想到自己玩得欢的时候，002除了休假时间出去串门，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光秃秃的精神空间里，不由点点头：“那也算不错，一般会让你这种客服化作什么实体？”
002答道：“我经常串门的系统被变成了宿主的儿子！当上了那里的天才太子，可厉害了！”
贵妃：“……”
“不好意思我生不出来。”
002叹了口气：“我们两个穷光蛋也换不起那样的实体形态，我只能变成最低级的宠物形态。”
言罢，贵妃手上一沉，手中多了一只白毛细软干净的小猫，湛蓝色的眼睛盯着她看，教贵妃看得心都快化了。
“嗷嗷嗷好可爱！”
她忍不住埋头在猫毛上蹭呀蹭，心满意足地蹭完之后还双手并用撸猫，002一蹄子打开她的手戒备地站在一边：“夭寿啦宿主骚扰系统啦！”
贵妃打开系统面板，将002原本默认的萝莉电音设置为软萌的黏糊糊的童音，然后将002一把捞起来放置于膝盖上顺毛。
皇后端着姜汤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副画面，她视线转移到贵妃膝盖上那只猫身上，问道：“这猫是哪儿来的？”
贵妃一惊，眼神飘忽，随口扯道：“我……刚刚从窗子里钻进来的。”
皇后看了看密闭的门窗，挑了挑眉：“窗户关着。”
贵妃撒谎撒顺溜了，面不改色道：“我刚刚闷得慌，打开窗透了透气，便意外捡到了它。”
言罢还将小白猫举起来，笑着冲皇后晃了晃：“是不是很可爱？”
“宫中的野猫哪有这么干净？回头向各宫问问哪儿丢了猫。”
贵妃一听手一缩，将小猫紧紧抱回怀里：“不，捡到了它就是我的了，刚刚它告诉我它没有主人的。”
皇后被她逗笑了：“随你吧，来，姜汤快凉了，把它喝掉。”
贵妃颤颤巍巍地接过那碗温热的姜汤，一股刺鼻的辛辣味横冲直撞地钻进她口里鼻里，让她一闻就想吐。
贵妃视死如归地看着碗中漂浮着的细碎姜片，却始终下不去嘴喝掉它。
“002，你听不听我的话？”
“啊？”
“你跳起来，把这碗姜汤撞掉。”
“宿主你怎么能这样辜负皇后的关怀！”
“我就是不想辜负她才不对她说我喝不下的！你撞掉我就能名正言顺地不喝了。”
002迫于贵妃的压迫，慷慨就义，它悲愤地一跃而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撞向那散发着刺鼻姜味的瓷碗。
哐当一声，姜汤洒了贵妃一身，小白猫一身白毛干干净净地站在地上，蓝瞳无辜地望着贵妃。
贵妃坐在床边欲哭无泪，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生姜姑娘，生于姜中、天天闻着姜味、吃姜喝姜汁长大的那种花仙子。
浑身上下都是臭臭的姜味。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贵妃抬头一看，满眼控诉之情地看着皇后：“你还笑！”
她觉得自己可能戳到了皇后笑的那根神经，皇后笑得喘不过气来，但是还没忘记叫苔枝再煮一碗姜汤来。
“水准备好了，你随我去沐浴吧，回来再喝。”
贵妃万脸懵逼：“沐浴？和你一起？”
皇后正色道：“难道你想一身这种味道睡在我床上？”
贵妃挣扎道：“可是……”
“那……能不喝姜汤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