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9

　　贵妃见了他们二人，三皇子玛法金发碧眼，皮肤比殿内的宫女还要白皙，乌拉尔公主一头卷翘的棕发，脸上还带着几个小雀斑，可能明周人欣赏不来，她倒是觉得甚是可爱。

　　乌拉尔公主在西梁皇宫最为受宠，她见了贵妃二人便两眼发光，像只活泼的麻雀跑了过来，瞪大眼睛对萧呈轩说:“皇帝陛下，这是你的妃子吗？”

　　萧呈轩鼓着包子脸，严肃地点点头。

　　乌拉尔绕着贵妃转了两圈，喜笑颜开:“你的妃子长得真好看。”

　　贵妃最喜欢别人夸她长得好看，即使是恭维话也能叫她心花怒放，不过她脸上维持着矜持冷淡的身色，客气道:“谢公主夸奖。”

　　此时她才发现，西梁国人一般身材高大，这个乌拉尔公主却娇小极了，比自己还矮。

　　乌拉尔公主抬起头看她，贵妃才发现她长着一双鸳鸯眼，左眼是湛蓝色，右眼却是赤红色，映着雪白的肤色煞是好看，教她想起前世养的那只白色鸳鸯眼波斯猫。

　　“你家中还有姐妹吗？”

　　贵妃一头雾水，摇摇头：“没有，我家中只有兄长。”

　　乌拉尔公主叹了口气：“那皇帝陛下能不能把贵妃借给我一段时间？”

　　贵妃见她小小年纪，嘟着嘴鼓着脸，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俊不禁。

　　不料皇后冷冷地打断：“不可以。”

　　萧呈轩也笑眯眯道:“贵妃性情温柔，精通厨艺，朕可不能缺了她。”

　　002给贵妃翻译:“你陪他胡闹，给他做糖葫芦，陪他爬树放风筝，他舍不得你。”

　　贵妃莫名觉得有点感动，有一种养的孩子知道报答父母恩情的错觉。

　　萧呈轩又过来抱住贵妃大腿，贵妃连忙将她抱了起来，他年纪不大，贵妃还是抱得动的。

　　他问道:“昨日贵妃说要给朕做好吃的，可驱寒取暖，可否再添上两人？”

　　他的视线转向玛法与乌拉尔，乌拉尔此时正巧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道:“都说贵国温暖如春，我竟觉得比西梁还冷，不知为何。”

　　贵妃心中了然，说是冷，其实是湿冷，他们西梁寒冷，多穿几件衣服便是，到了明周，这股湿冷却无孔不入，冷得仿佛能钻进人骨血中。

　　她点头笑道:“有何不可。”

　　皇后亦淡淡道:“过几日雨停放晴，便不冷了。”

　　玛法和乌拉尔原本被安排住在宫外的一处府邸中，而天色已晚，阴雨绵绵，几人也不方便出宫，便临时让宫人把临江赏雪台整理出来，以供他们临时居住。

　　幸而临江赏雪台一切俱全，贵妃命人搬来一个风炉立于桌上，倒入半锅水烧沸，她随手往水中加了少许调料，乌拉尔公主睁着鸳鸯眼托腮望着她，原本清澈的水泛起香气袅袅，教她睁大了眼。

　　宫人们又不断呈上来切好的肉片、蔬菜、瓜果，贵妃取来切得薄薄的肉片，以薄披、酒、酱、椒料沃之，接着将刷得颜色鲜艳的肉片扔入锅中，又开口道

　　“你们喜欢什么都扔入锅中，自己煮着吃便是。”

　　然后又取来几只小碟，将宫人端来的料拌成风味不同的汁，以供大家蘸着吃。一边不忘低声问向皇后:“你爱吃什么？我给你煮。”

　　皇后指了指一旁红色的丸子，贵妃立刻亲自动手倒了一盘进锅中。

　　玛法疑惑道:“明周人吃食向来风雅，这种吃法我闻所未闻，却感觉这倒像是我们西梁的作风。”

　　皇后饮下一杯贵妃沏好的清茶，解释道:“明周有诗‘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便是形容这拨霞供的。"

　　贵妃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然后表示自己根本听不懂，她只是想吃火锅了而已。

　　玛法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后，一边佩服地不住点头称是。

　　贵妃立刻醋了，颇为小气地暗戳戳把那碟醋加胡椒粉挪到玛法面前，促狭地看他不小心蘸到然后因为又酸又辣而通红的脸，内心拍手称快。

　　小皇帝也埋头苦吃，贵妃发现他不仅仅嗜酸，还爱辣，其实就是重口味，他身边服侍的常顺苦口婆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他少放点辣椒。

　　酒足饭饱，告别过玛法和乌拉尔之后，皇后拉着贵妃回了长信宫。

　　平日里这个时辰，两人都该洗漱睡觉了，皇后瞧着贵妃两眼炯炯有神，毫无睡意，便笑着带她回了长信宫书房。

　　夜里有些凉，苔枝在书房烧起一个火盆，书房内渐渐暖和起来。

　　皇后拉着贵妃的手，两人面对面坐着，她眼睛明亮，像看着虔诚的信仰:"今日西梁皇子与公主前来，你有什么想法？"

　　贵妃歪歪头:"什么想法？"

　　她随口胡诌道:"想法便是，明周国土已这么大，没想到明周以外还有如此多国家。"

　　皇后眼神黯淡了一点:"那你可否觉得，在宫中委屈了？"

　　贵妃惊讶道:"委屈？为何委屈？"

　　皇后叹了口气:"宫中方寸之地，终究是拘束了你，我想以你的性子，更愿意去更广阔的天地游玩。"

　　爱情总是会让一个人心思敏感而不安，贵妃反握住皇后的手，缓缓说道:

　　"我确实，想要遨游四方，去看看明周南下的婉转流水，看看西梁的狼烟荒地，可是……比起这些，我更愿意同你在一起浪费时间。"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江山风月固然美好，可是倘若没有你在我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宫中虽是方寸之地，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有趣。"

　　皇后眸子水光盈盈，又绽出一个笑:"那好，你把你想做的事情都写下来，我一件一件，陪你做完。"

　　言罢递给贵妃一张纸、一支笔。贵妃思索了一会儿，蘸了少许墨汁，提笔写下愿望:

　　一、给她涂指甲油。

　　皇后眼中染上几分笑意:"好，我喜欢朱红色的。"

　　贵妃的脸悄悄红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着写道:

　　二、与她涂同一盒口脂。

　　皇后伸手点上她的唇，慢慢摩挲着:"好，但是你得用这儿帮我涂。"

　　贵妃低着头，露出一截珊瑚色的耳根，低声道:"求之不得。"

　　三、同她，春日赏花，夏日避暑，秋日赏月，冬日踏雪。

　　皇后满心满眼都是她，仿佛闯入了眼眶便再也移不开了:"明日若放晴，便带你去看花。"

　　贵妃托着腮想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内心有无数话要说，有写不完的事情想做，却一时间写不出来了，便随手写道:

　　四、想同她永远在一起。

　　她如果不把任务做完，是否就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呢？

　　贵妃把系统页面拉下来，看了看这些日子以来的任务完成进度。

　　(30/100)

　　任务总有一天要完成，等她完成那一天，能不能要求在这个世界一直陪着皇后，直到两个人都离开？

　　她现实世界中的妈妈总是害怕她嫁得太远，导致自己见不着女儿，常常念叨着要她嫁个本地人，能经常回家看看。

　　可是如今，何止是隔了异国他乡，她的爱人与她的家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就像那个老掉牙的故事，爱人与亲人同时落水，她只能救一个。

　　选择了一方，另一方便连面都无法见到了。

　　她把002叫了出来:"我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是否可以换成在这个世界陪皇后一辈子。"

　　002不回答，叹了口气:"当初你不是说及时行乐，混吃等死吗？就这样过下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是有转机的。"

　　皇后见她写下这句话，不禁内心激荡，伸手抱住她:"一定会的。"

　　贵妃心情忐忑不安，恹恹地答道:"嗯。"

　　皇后见她精神不佳，以后她困了，与贵妃十指相扣回了寝殿，又亲手为她解下发髻，取来一只檀木梳柔柔地为她梳顺发丝。

　　被衾还带着春日夜晚独有的润与凉，贵妃侧卧在皇后身边，睁着眼睛看窗外朦朦胧胧的光亮，皇后转身时才发觉她竟还未睡去，惊讶道:"你不是困了吗？怎么还醒着。"

　　贵妃挤出一个甜甜的笑:"你在我身边，我怎么睡得着。"

　　皇后凑过去，像小鸟喝水一般，清脆迅速地嘬了贵妃的唇一口，贵妃只觉鼻尖传来皇后身上淡淡的清香，教她内心瞬间安宁下来，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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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果真放晴，皇后和贵妃本准备了个二人约会，不许宫人跟着，去了御花园中的赏心亭，亭边流水潺潺，花树繁茂，木兰花竟还开着，贵妃小心地掐了一朵下来，别在皇后耳边。

　　皇后穿衣一向清淡古朴，她一身月白色衣裙配上一朵浓艳的粉紫色木兰花，任谁看了都觉得滑稽，她无奈地看了贵妃一眼，还带着旁人不可领会的宠溺，伸手就要将那朵香味馥郁的木兰花摘下来。

　　贵妃牵住她的手，阻止道:"不许摘!我要你一直戴着。"

　　皇后叹了口气:"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皇后取来纸笔为贵妃作画，贵妃倚在栏杆上，眼神看向皇后，却总是被她发上那朵浓艳的花吸引了视线，忍不住笑起来。

　　皇后眉头一皱:"你别动。"

　　贵妃便忍住笑，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忍了许久后又似乎是实在憋不住了，身体一颤一颤地笑起来。

　　皇后画笔一搁:"你先笑完，我再画。"

　　贵妃笑着扑进她怀里，把玩着她鬓上的木兰花，笑道:"不行，我忍不住，还是我来画吧。"

　　皇后柳眉轻挑:"你会吗？"

　　贵妃站起来将她推到原来自己站的那一处，嬉皮笑脸道:"我当然会，不信待会给你看看。"

　　她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毛笔随便蘸了几笔颜料，便撸起袖子在纸上慢慢画起来，皇后见她有模有样的，眼中也浮现出一抹期待之情。

　　贵妃画笔一搁:"画完啦!"连晃动毛笔导致溶于水的颜料溅到自己脸上也不曾发觉，笑嘻嘻地看向皇后，放佛在等待她的盛赞。

　　皇后坐到她身边，一边用手绢擦拭着贵妃的小花脸，一边分神出来看着画上一团圆滚滚的白球后粉嘟嘟的粉球，忍俊不禁道:"这是画的是什么？"

　　贵妃指着白球说道:"这个白汤圆是你，粉汤圆是我。"

　　皇后十分配合地看下去:"这样啊……好，让我看看她们在做什么。"

　　白团子其实是个外白内黑的，有着两幅面孔的不一般团子，馅儿足皮嫩，而粉团子金玉其外，腹内空空，是个瘪团子。

　　粉团子遇见了白团子，抱住白团子的小短腿，祈求她给自己一点馅儿。

　　画到这里，故事戛然而止，皇后打量着一身轻盈粉衫的贵妃，笑道:"然后呢？"

　　贵妃抿了抿唇，舌尖无意中伸出来舔了舔上唇:"然后……白团子说，亲一口，就给一点点儿馅。"

　　皇后抬手拖起贵妃的下颌，轻轻靠过来，谈吐间灼热的气息扑在贵妃脸上，教贵妃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那你现在，要一点馅吗？"

　　"嗯……"

　　赏心亭四周悬挂着的纱幔飞舞，虽轻薄朦胧也足以教人见不着亭内的风光。

　　贵妃双手紧紧地环绕着皇后的脖子，主动地把唇凑上去，舌尖促狭地挑开皇后紧闭的唇齿，皇后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纤薄的背，反客为主，用力吮吸着她的唇瓣。

　　两人吻了良久后缓缓分开，贵妃睁开眼，见皇后唇上有一抹可疑的水光，不禁脸颊微红，皇后舔了舔唇瓣：“还要馅儿吗？”

　　贵妃摇摇头，皇后笑道：“够了？”

　　贵妃小声道：“不够。”

　　皇后听闻此话，不由她挣扎，径直地欺身吻上去，贵妃只觉皇后甜软而炙热的唇瓣在她唇上辗转研磨，继而轻柔地抚过她的唇角，再移到脖颈，脖子处传来一阵温热而急促的舔舐，像只小猫，舔着你的时候，还时不时温柔傲娇地咬你一口，并不疼，反倒更教人脸红心跳。

　　贵妃的上衣渐渐松散开来，一边的系带不知何时被解开，露出半截盈盈生光可盛一小汪清水的锁骨，映着洁白如玉的肌肤，精致得像是用白玉雕刻而成。

　　她的锁骨最为敏感，旁人一碰就叫她全身肌肤泛着淡淡的绯色，身体绵软，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又使不上力气。

　　恰好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声：“皇后和贵妃是在此处吗？我怎么没看见？”

　　贵妃赶紧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同皇后分开，理好衣衫端庄地坐在一旁，皇后不说话，慢条斯理地用手绢擦了擦唇上的水光，还不忘伸手帮贵妃理了理衣领。

　　乌拉尔公主蹦蹦跳跳进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副情景，皇后与贵妃相坐两无言，端庄、严肃、紧张地坐着，脸上是模式化的淑女式不露齿笑容。

　　乌拉尔公主入乡随俗，换上了明周的劲装，显得英姿飒爽：“陛下说要带我们去猎场打猎，我想邀两位一同前去。”

　　贵妃与皇后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皇后便点头答道：“好，公主稍等片刻，我们去换身衣服便走。”

　　乌拉尔公主却皱起好看的眉头，疑惑道：“你们是怎么交流的？什么时候商量好的？难不成明周江湖中传说的传音入耳当真存在？”

　　贵妃噗嗤一笑，解释道：“我们相处久了，心意相通，自然不用开口，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其实就是脑电波交流，你这种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不懂的。

　　明周皇室的猎场在东山上，考虑到萧呈轩年幼，只围了较为安全的一片以供他们活动，于平坦处建起了帐篷，四周皆有侍卫严守。

　　皇后一身红色劲装，以金冠竖起高马尾，大长腿一伸出马车，轻松地跳了下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萧呈轩都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好看，一旁的玛法更是看呆了，正凑上前去想同皇后说几句话。

　　不料皇后伸手进马车的帘子中，扶着车中的贵妃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跳了下来，到了地上她才安心地呼出一口气，她倒并未同皇后那样穿，只换了一身易于行动的简单袄裙，头发简单地盘了起来，还柔柔地散落着许多发丝，垂在身后。

　　萧呈轩见了忍不住笑她：“贵妃好歹是将门出身，怎么穿着这一身来猎场，你是来赏花的还是打猎的？”

　　贵妃瞪了他一眼：“我怎么高兴怎么穿。”

　　天知道她和皇后回去试衣服的时候，看见皇后试哪套都好看，胸大腰细腿长的优点被劲装勾勒出来，便衬得自己的飞机场越发明显……她看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便生闷气，一气之下不肯试了，挑了一套松松的袄裙便来了。

　　乌拉尔公主此时已经骑上一匹马撒欢地跑了起来，还驾着马跑到贵妃身边，笑道：“听说贵妃将门出身，骑术定是非同凡响，来与我赛马呀！”

　　贵妃暴风哭泣，非常想暴躁地说：“英雄不问出身，求你们了把我当成一个娴静的娇花就好了！”

　　皇后却牵着一匹毛发雪白干净的白马过来，那白马极为漂亮，贵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谁知它温驯极了，亲昵地在她手心上蹭了蹭。

　　皇后对她道：“上马。”

　　她转头对乌拉尔公主扬声道：“我与贵妃同乘，与你赛马。”

　　乌拉尔一口应下，贵妃悄悄拉了拉皇后的衣角，轻声道：“你不是名门闺秀吗？真的会骑马？”

　　皇后唇边笑意渐深，附耳道：“我有什么不会的？”

　　贵妃觉得十分有道理，点点头：“对哦。”

　　她看着眼前金色阳光下，发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乌发高垂、一身红衣玲珑有致的皇后，缓缓露出一抹笑容。